就在柳如卿的手要触碰到那个瘦弱不堪的小男孩时,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拦住了她。
柳如卿正要发怒,可是抬眼看去,却是一双异常清明的双眼,和那不相衬的白发苍苍,她的动作停顿了。
而就在下一刻,那个瘦弱不堪的小男孩昏迷了过去,是的,是昏迷而不是死了,也就是说他挺过了这一关,活了下来。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围着他的几个小孩欢快的跳了起来,一个个洋溢着灿烂而阳光的笑容,他们挥舞着双手欢呼着,“小黑好棒!小黑好棒!”
只是看着这一幕的柳如卿,却是有点心凉,这个小男孩刚刚真的差点死了,就算是此刻的他,也离死亡不是很远了,失去了那么多生命力,哪怕活着,也会很艰难的。
不忍再看那个小男孩,柳如卿将目光转向刚刚拦住自己的老人,对方很瘦,比柳如卿最初看到的鬼谷子还要瘦的多,头发胡子眉毛都是白的,眼睛深陷,脸皮干枯,他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
这不是柳如卿的感受,而是她的判断。她能够感觉的出来,眼前的这个老人异常的强大,要是宁国老祖还活着,也不会是这个老人的对手。
然而,就算这个老人能打得过宁国老祖,却也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因为这个老人的生命力,几乎已经损失殆尽了,能够吊着这口气没死,便已是奇迹了。所以,他最多只能再出手一次。
柳如卿对着老人点点头,轻声道,“您好。”
这个时候,那群欢呼的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发现了她这个陌生人,然后一个个傻愣愣的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期待。
“师父,这位是宁国的楚王妃柳如卿,是我带回来的……客人。”鬼谷子上前,对着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介绍到。
柳如卿能够感觉到,鬼谷子再说到“客人”两个字的时候,十分的犹豫和晦涩,似乎很难启齿。
对此,柳如卿很是奇怪。然而下一秒,老人的话却是解了她的疑惑,“你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位客人。”
柳如卿心神一震,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老人,竟然发现他的眼角,有点湿润的痕迹。
半响,柳如卿终于是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那真是我的荣幸,老人家您可得好好招呼我。”
柳如卿浅笑着说完,却突然发觉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低头看去,发现之前昏迷的那个小男孩已经苏醒了过来,此时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目光清澈而明亮,
“姐姐姐姐,你真漂亮,你是天上的仙子么?”
小男孩的言语童真而充满稚气,让柳如卿心底莫名的柔软了一些,她蹲下去,理了理小男孩脏乱的衣服,“我不是仙子,跟你一样,是凡人哦!”
“可是姐姐,你比我们这里最美丽的仪姐姐还要漂亮。”
就在小男孩话落的瞬间,其他几个小孩也是开始起哄,让柳如卿的老脸一红,她还没被人这么夸奖过呢。
虽然她也算得上漂亮,可是有齐沫儿那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在,有谁敢说她最漂亮呢?
柳如卿不好意思的站起来,看着鬼谷子和那位情绪同样激动的老人家,“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请……请……”老人家连忙说道,领着柳如卿往里面走,鬼谷子伸手抱起那个小男孩,也跟在了后面。
随着老人家进入山谷内侧,柳如卿才是看清了整个鬼域,这里是一个简单至极的村落,用石头和木块砌成的房屋整整齐齐,大概有二十多幢的样子,人不多。
偶尔有人看见老人,出来热情的打着招呼,可是在看到柳如卿的时候,便又转为了惊骇,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这里的人大多都和老人家一样,很是瘦弱,一阵风都能将之吹倒,显然都是因为修炼功法的缘故。
不过,柳如卿带给他们的震惊,却是远远不如鬼谷子的。鬼谷子长什么样,他们自然是清楚的,所以此刻看见鬼谷子血肉丰满的样子,均和见了鬼没什么两样。
只有带路的那位老人略微淡定,到底是上了年纪,见识更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将鬼谷子变成这样。
老人把柳如卿安排在一座石屋里,吩咐了人给柳如卿备茶,然后带着鬼谷子出去了。
显然,他有很多问题需要问鬼谷子,尤其是鬼谷子为何会突然带一位“客人”回来。要知道,世人都很厌恶鬼域,恨不得鬼域的人全死了才好,一旦柳如卿透露了他们的所在,他们必死无疑。
柳如卿安静的坐在石屋里,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进来,端了茶水,只是在看到柳如卿的那一刻,她便怔住了,端着茶水动也不动。
在她的眼里,柳如卿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叫做“羡慕”的情绪。柳如卿对着她点点头,轻声道,“你好。”
她的面容同样枯瘦,不过在这里的人里,大抵算得上是好的了,见柳如卿跟她打招呼,显得有些慌乱,急急忙忙的说道,“你好,这是茶水,请用。”
说完,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似乎有谁在追赶她一般。
柳如卿摇了摇头,端起她留下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甜涩的味道,很特别。
在另一边,鬼谷子正在交代他出去所遇到的事情,当他说道生机丹的时候,那位老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神采,“竟然真的有人能够炼制出生机丹来。”
他颤颤巍巍的接过鬼谷子递过去的丹药,眼泪真的落了下来,声音却是急切,“鬼谷子,出去,一定要找到炼丹之人,哪怕是死,也要将炼丹之法给要出来!”
“师父,您先别管那些,把生机丹服下去!”鬼谷子担忧的说道。
师父这一辈子,已经为鬼域付出了太多太多了,如今获得生机丹,他最该享用。
谁料,老人却是挥了挥手,“给你们留着吧,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生机丹能救命,我服下去都是浪费。”
鬼谷子却是不依,他跪在老人的面前,对着老人叩首,“师父,我求您了,服用吧。只有您在,鬼域才是鬼域!”
鬼谷子跪着,一直没有起身,他的双眼看着老人,相信,要是老人不肯服下丹药,他便会在这里跪上一辈子。
此时,有人从门口挤了进来,纷纷跪在老人的面前,恳求他服下丹药。
终于,老人颤颤巍巍的服下了一颗生机丹,剩下的那一颗,却再也不碰,这是老人的底线。
片刻之后,老人站了起来,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枯瘦的形象,却终究没有那么苍老了,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一丝生气。
“师父,去见见楚王妃吧,她是一个好人。而且,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知道生机丹的炼制方法。”鬼谷子犹豫了一会,继续说道,“她之所以会跟着我来,估计也只是想看看,鬼域到底是什么地方。”
鬼谷子不是一个笨人,他能够看得清柳如卿的心思,所以才会答应让她来这个从未让人踏足的鬼域。
柳如卿知道生机丹的炼制方法,但是她不会轻易给他。鬼域在世人的印象中,口碑太差,鬼域弟子出现的地方,便意味着死亡。她不会将生机丹的丹方交出来,助纣为虐。
但是,她却被自己所说的,触动了,所以她愿意暂时不去管外面纷纷扰扰的一切,跟着他来到鬼域,来看看这里的人们,来看看鬼域的状况。
只有她确定,将生机丹的炼制方法交出来,不会带给世人带去巨大的灾难,她才会松口。
她,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人。
“你说的事真的?她真的知道生机丹的炼制方法?”老人震惊,紧紧的抓住鬼谷子的手,情绪激动。
鬼谷子点点头,“虽然她说这丹药是她师父炼制的,但是我认为那是借口,再者,就算真的是她师父炼制的,那和她交好,也方便我们能得到炼制的方法。”
师父,总不会一直瞒着徒弟吧?
老人闻言,开心的笑了,就像是一个小孩子。
再次出现在柳如卿面前的时候,老人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他对着柳如卿微微点头,“感谢你能来到我们鬼域,老夫鬼方,多谢姑娘赐予丹药。”
柳如卿能够感觉到老人细微的变化,想来已经服用了生机丹,只是他的情况比鬼谷子严重的多,所以改变并没有鬼谷子来的巨大。
鬼方是鬼谷子的师父,也是整个鬼域的掌门人,在这里,总共只有一百多口人,大部分都是孩子和女人。他们人人都修炼,但是最终能够活下来的,却并不多。
柳如卿听着鬼方的讲述,心中有些悲凉,这也是一群可怜人。
她知道鬼方和她讲述这些的目的,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反感,只是犹豫着开口,“我对你们的修炼功法十分感兴趣,不知道能否借我一观?”
柳如卿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了,鬼方看着她的目光,也变了,透着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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