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苏州已经近十天了,怨笛公子看上去总是那么闲适与淡定,每日喝茶赏风景,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恩恩怨怨似乎永远与他无关,而对于倾城冰雪,那个依非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照顾与保护的人,他似乎也是漠不关心,他与倾城冰雪同一天来到苏州,可直到今天怨笛才在他无数的充裕的时间中抽出了一点点来探望倾城冰雪。
到了“倾城别业”一路通行无阻,也没有人通报,怨笛径自走到了客厅,可是,他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倾城别业”诺大的客厅里除了倾城冰雪与林琳等人竟然还挤进了很多人,什么“苏杭十杰”,什么“追风侠女”风四娘,什么“华山三君子”,好像还有什么“神医门”的门人,而这些“神医门”的门人竟然还戴着孝,而其中最气势如宏的却莫过于上官家的二位小姐上官紫熙与上官红羚,上官红羚的夫婿“名剑山庄”的少主莫寻也在其中。有意思的是因为人太多了竟然没有人注意到怨笛的到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倾城冰雪她怎么了?为什么那么虚弱,那么无助,为什么那么---让人心疼?
“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过叶天士的家?”上官紫熙美目圆睁,明明已经铁证如山,却还要实实在在的听当事人再说一遍---这是她的性格,严谨、有条理!
她当然去过,四年前她在叶天士家医眼疾,然后被毁去容貌:“对啊!我去过…”
倾城冰雪双目似乎涣散无光,说话的气息很是不足,或许确切的说,她已经没办法集中精神去听上官紫熙的发问,她显得很疲惫、很痛苦!
“好!很好!算你有胆识,不愧是‘倾城岭’的女人!我再问你‘忘忧花粉’中你的专属毒药吧?”上官紫熙继续发问,她知道对手已经快要崩溃,她等着看到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在她的威慑下兵败如山倒!
“是…”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死于‘忘忧花粉’那么杀害他的人就只有你,对吗?”
“嗯?”倾城冰雪的眼神中突然有了光彩,但谁都能看出来她坚持的那份清醒有多么的痛苦。
而怨笛一直微迷着的冷眸,在这一刻流露出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怜惜与心疼…
“你为什么要杀死她?她甚至和你无怨无仇?”上官紫熙愤怒极了,她以为倾城冰雪的“嗯?”是个肯定句,虽早已确定了这个“凶手”但听到她“亲口承认”,她还是怒不可遏!而“神医门”的人更是在这时大声的声讨倾城冰雪,如果没有林琳等侍婢的拼命阻拦恐怕一些情绪激动的人会伤到她,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倾城冰雪干裂的唇扯开一抹灿烂的笑,无视场内的混乱,悠悠的道:“既然你说她与我无怨无仇,凭什么说是我杀了她,难道就只因为我说了几句‘是’说了几个‘对’就认定了吗?”她的声音不大却神奇的止住了一波接一波的声浪。
“‘忘忧花粉’就是证据!别以为你不承认就可以抵赖?”
倾城冰雪又笑了,不是有句话吗?---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她的笑真的太美了,美到可以照亮世界,美到让在场的所有人黯然失色,美到让上官紫熙这个“江湖第一美女”在她的光环自惭形秽!美到极致的时候也是痛到极致的时候,就因为太痛了,所以说不出话来,所以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所以心碎…当年被人下毒害她失明;被叶天士害到悔容;被上官姐妹捉去当了代嫁新娘,这一笔笔账她还没有算清,如今上官紫熙这个当年迫害她的有份的人却在这里理直气壮的叫嚣,这是什么道理?
“你不说话不承认没关系,你用笑来掩饰你心中的不安也没关系,‘英雄大会’上自会有人懂得怎样惩罚你,你等着瞧!”上官紫熙巧笑嫣然,在她占尽了上风的时候,她的笑也很美!
“知道吗?‘忘忧花粉’可以让人死后容光焕发,它可以让人比活着时更美,让年老的人看上去年轻至少十五岁,它可以让人最后的结局异常完美…华丽得无可挑剔…”倾城冰雪的目光又开始涣散,她快坚持不住了!
“那又怎样?”上官紫熙问道。
“人总是要死的,所谓的‘神医’也不会例外,你不觉得叶天士太老了,活得太累了吗?”倾城冰雪用纤纤素手抵住额头。
“所以你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所以你杀了她?”
“我没那么无聊,也没那么善良,我的‘忘忧花粉’是世间少有的珍奇,它只能用在我们‘倾城岭’最高贵的女人身上,可谁知道几年前我向她求医的时候她喜欢上了那个东西,多奇怪…我的病没有被她治好,她却拿走了它。”
其实“忘忧花粉”的持有者只能姓倾城,即使“倾城岭”现任岭主穆潇潇都没有权力拥有,而且每一代倾城家的女人只能是长女有权利保管,这是江湖中人人皆知的秘密,这也是上官紫熙知晓叶天士死于“忘忧花粉”便立即率领这一群江湖人跑来找倾城冰雪质问的原因,可她们却不知这“忘忧花粉”并不是用来杀人的武器,它是“倾城岭”的女人选择华丽死亡时才会用得到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叶天士是自杀?有谁会活得好好的选择自杀,你太天真了,连这种愚蠢的借口也想得出来。”话虽这么说,但在她的内心深处似乎已经有些相信倾城冰雪的话了,因为毕竟叶天士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女人,并且事事不按常理出牌,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用“忘忧花粉”结束生命并不稀奇!
“她活得好不好我并不清楚,也不想去了解,我只是很好奇像你这样做了亏心事的人为什么还活得那么心安理得?”倾城冰雪又笑了,她苍白美丽的脸上泛起了一朵莲花,倾国倾城,但那美丽的一刻转瞬即逝,她再也坚持不住,在盛气凌人的对手面前昏了过去。
看到倾城冰雪昏倒,怨笛心中一窒,冷峻的脸上掠过一抹心疼。
林琳等侍婢因为大小姐昏倒,全都不知所措起来,慌乱中林琳看到了人群中的怨笛,怨笛曾救过倾城冰雪一次,整个“倾城岭”都把他当恩人,看到怨笛就在人群中她一阵欣喜,眼下这种混乱的局面不会因为倾城冰雪昏倒而宣布终结,没想到怨笛公子竟然在这时候出现,他无疑是解决眼前这种混乱情况的最佳人选,只要他愿意就一定能帮助她们解决眼前的麻烦,于是她道:“公子,我们大小姐昏倒了!您能帮帮我们吗?”
怨笛微微点头,便越过人群向倾城冰雪走去,走过上官紫熙身边时他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平板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
而上官紫熙终于有机会发现怨笛了,她没有想到怨笛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更没有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怨笛会无视男女之防把倾城冰雪抱在了怀中。
今天的上官二小姐上官红羚格外的安静,只有看到怨笛怀抱冰雪儿这一幕时才对身边的莫寻道:“看来你不用为她担心了,有‘秋心园’的少主做她的护花使者,没你什么事了,就别再摆出一副心疼的要死的样子!”
怨笛道:“叶天士的死跟倾城冰雪没有关系!”看着怀中苍白着脸的倾城冰雪,怨笛心中阵阵扯痛,他真的不懂一向只会对他的逃跑了的妻子青橙动心动情的他,为什么会对倾城冰雪流露出不该有的感情,难道只因为她长得很美丽吗?
“神医门”的弟子一听,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子,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神医门”与“秋心园”素无来往而怨笛公子又不太喜欢在江湖上露面,所以“秋心园”少主的名声虽响却还是有不识庐山真面目之人。
“枉你们还是‘神医门’的传人,却不知这‘忘忧花粉’跟本不是什么毒药,它只是用来让死了的人更加容光焕发的一种神奇的草药而已!”怨笛一派的优雅从容,气定神闲的说着。
上官紫熙道:“怨笛公子,你说话要有证据?”看到怨笛那么温柔的抱着倾城冰雪,上官紫熙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强烈的失落拌着嫉妒让她开口说话都有困难,但理智永远在她的性格中占最重要的位置,不论她有多爱慕眼前这个男人。
“当然!”怨笛伸手入怀掏出一朵淡白色的小花。
“那是什么?”众人窃窃私语。
“这就是忘忧花!”一句话又引起了一阵躁动。
这一次不但在场众江湖人摸不着头脑就连“倾城岭”的林琳等众侍婢也面面相觑起来。
看了看满脸疑问的众人,怨笛淡淡一笑道:“这忘忧花在西域皇室被奉为奇珍,只有皇家才有权力种植和提炼花粉,之所以被控制的这么严格是因为这种花极其珍贵,它十年长成一株,它的花朵三年不败放在身上轻则可以提神重则可以试毒解毒,而我刚刚说了这‘忘忧花’的花粉不是毒药它也跟本没有一点毒性,它只是有另一点神奇的功能能让人死后完美与安祥而已!”看来丽丽帕尔公主赠他的礼物还能派上用场,竟然这么巧的为倾城冰雪解了围。
“倾城冰雪不是说‘忘忧花粉’是只有‘倾城岭’才有的宝贝吗?”上官紫熙又道。
怨笛道:“我听说‘倾城岭’的创始人曾是前朝的一位公主,西域一向臣服于中原皇朝,以奇珍‘忘忧花’进贡并不奇怪,‘倾城岭’能拥有此物便更加不足为奇。”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辞,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神医门”还是有人不服。
怨笛淡定的道:“我是‘秋心园’的柳怨笛!从今日起只要你们查出‘忘忧花粉’是毒药,能够找出证据证明我刚刚说的话是假话,我愿当着全天下江湖人的面给你们‘神医门’赔罪,并且无条件的做你们想让我做的任何事,包括死!但是现在请你们离开这里,倾城小姐需要安静。”
他是“秋心园”的少主,是江湖中人人敬畏的神秘庄园的主人,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不会再有人对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男子有半点不敬,不会再有人怀疑他的话的真实性,只因为他代表的是“秋心园”!因为他是“怨笛公子”!
上官紫熙玉面通红,没想到她的一时意气用事竟然让自己那么的下不来台,怨笛的话让她不得不信,她明白若不是胸有成竹怨笛决不会说出那么坚决的话,可是为什么怨笛要那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倾城冰雪,先一次是舍命相救,这一次又是以自己的名誉来守护她,为什么?为什么对一个未婚先孕不贞不洁的女子他都可以那么的不顾一切,偏偏就不看她上官紫熙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