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莲到了卜拉曼人的村子,并没有急着动手,她穿着“卡林的秘密”将自己隐藏起来,潜伏在村子里。
她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并不懂卜拉曼语,很难找到凶手,但是她注意到,和大信不一样卜拉曼是有奴隶存在的。她想向奴隶贩子打听一个“没有四肢的大信王朝的奴隶”,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萨尼罗人,把头发割下来,粘在下巴上,但是人们告诉她:“马兹拉是一个你能闻到最远的邻居在吃什么的地方,在这里是买不到奴隶的,全镇上只有阿提姆家有两个休达(特指卜从拉曼帝国南部的恩加鲁掠夺来的奴隶)祭司有五个奴隶,不过已经回都城了,如果你一定要买,可以去阿提姆家试试,他是全镇子上最富有的人,至少可以为你指点去哪里买。”
银莲前去拜访阿提姆,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的舌头正长在阿提姆的嘴里。然而阿提姆并不打算卖掉奴隶,他表示自己的休达是在布拉宗索买的,离这里有一段路程,他不想把事情变得麻烦,如果祭司在这里就好了,他带着五个奴隶,而且肯定还有更多,如果你愿意出一个让人满意的价钱,祭司一定愿意卖一个奴隶给你,或许是两个也不一定。提起祭司,阿提姆的话多起来。
“你知道吗,祭司是一个伟大的人,本来我想去阿萨辛,做一个刺客,以我的身手,在阿萨辛一定能得到人们的尊敬,现在我觉得做一个祭司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说着他张开嘴,伸出舌头,指给银莲看,“我的舌头被食尸鬼撕掉了,同时撕掉的还有半张脸,你瞧,现在连伤口都看不见了。”阿提姆说道高兴,也没管银莲是不是听得懂,“祭司虽然没能让没有骨头的地方从新长出肉,但是他可以让别人的舌头接在我的嘴里,真是太了不起了,不知道祭司其他的药水可以做什么,他的祝祷也十分有力量。”可惜银莲一句都没听懂。“不过也多亏了我的邻居齐勒兄弟们,他们抓回了一个大信人。让我得到一条新鲜的舌头”阿提姆继续眉飞色舞的说道。
银莲别的没听明白,但是“齐勒”却格外在意,在李麦嘴里的挑衅书已经写明是齐勒兄弟所为,银莲打断阿提姆,想他比划着问齐勒是谁,阿提姆指了指隔壁,告诉银莲齐勒住在隔壁,是他的邻居,银莲心切,起身要走,阿提姆却伸手拦住她,问道:“你睡觉吗?”见银莲没听懂,失望的摇了摇头,放银莲离开。
银莲来到齐勒兄弟门前,用力敲了敲门,老三开了门。银莲说道:“齐勒?”,老三点点头,银莲不想让他们起疑,又问:“休达?”老三摆摆手表示没有。
夜幕降临,银莲披上隐形斗篷,开始狩猎,她翻进齐勒兄弟的院子,四人正在吃饭,等到吃完,相继休息了,银莲觉的自己很难同时对付四个人,虽然可以悄悄的杀掉,但是她不想就那样便宜了这群没有人性的畜生。
银莲翻墙出去,回三羊山上自己的藏身洞穴,她隐在斗篷里,没人看得到她,而且附近出现食尸鬼,连阿提姆的脸都被吃掉半张,所以马兹拉的村民没人会傻到在半夜出来,昨晚被自己杀掉的食尸鬼也不知所踪,很有可能被后来那只食尸鬼吃掉了。
银莲回到洞穴,这里是李麦和她共同发现的,两人少不更事的时候就将这里幻想成两人新家,长大了又在这里争辩到底谁是抵账的丈夫,谁是抵账的媳妇。短短几天,物是人非,李麦已经被她戴到胸前。
银莲坐在洞穴门前,闭着眼,晒着月亮,李麦和她并肩坐在一起。银莲似乎也察觉到了,睁开眼看着李麦,问道:“你现在也是黑暗生物了吗”,李麦点点头。
像李麦这样的亡灵,虽然附着在残存的肉体上,但是什么都做不了,有了头骨,才能说话,才能行动。但是有了头骨,他也不再只是亡灵,而是独骨灵,有着号令亡灵的能力。现在的李麦只能在月亮圆的时候才能出来,等到李麦变成独骨灵,银莲不知道这些,也没人告诉她,二人这样静静的坐了一夜,天快要亮的时候,李麦回到银莲胸前的吊坠。
银莲在山洞里躺了一天,思考复仇的办法,但是丝毫没有头绪,她在口袋里摸到一枚金币,她一面摩挲金币,一面思考,漂亮的眼睛有规律的眨了起来,一个想法逐渐成型,她耐心的等到傍晚,然后再次敲响了齐勒兄弟的门,开门的依旧是老三,老三开门没见到人,面前的地上却有一块金币,他四下看看村民们都趁黑夜来临之前回了家,他赶快捡起来放进口袋里,老三抬头又四处瞧瞧,还有一个在不远处,他欣喜若狂,跑过去,捡起来,来不及放进口袋,攥在手里往回跑,却被突然从高空出现的银莲踢晕过去。
齐勒兄弟等了半天不见老三回来,出来一看什么都没有,银莲已经连拉带扯拖走了老三,银莲本不以力量见长,还没过河已经开始力竭,只好坐在沙丘上休息。
远远的,一个又长又大的脑袋从不远的沙丘上冒了出来。
食尸鬼!
银莲披上斗篷,拖着齐勒老三走了两步,觉得自己很难带着他逃走,便将他手脚筋挑断,留给食尸鬼做了晚餐。也许对于食尸鬼来说是早餐,食尸鬼一面吃惨叫的齐勒老三,一面疑惑地盯着银莲的方向,原来食尸鬼不止可以夜视,嗅觉也十分灵敏。他闻到这里还有生人的气息,什么也看不到,显得十分谨慎,犹豫一下,咬死齐勒老三后,叼着他向沙漠深处走去,原来食尸鬼还可以四足爬行,速度还要快上许多。银莲看到食尸鬼盯着藏在斗篷里的自己,也觉得不妥,越过迪丽拉河向这边望,见食尸鬼逃走,也回了山洞。
第二天黄昏时刻,银莲故技重施,只是昨日齐勒老三的失踪,让三兄弟和村里的人都提高了警惕。为了预防食尸鬼的到来,他们把门关的更紧了,齐勒兄弟在里面问是谁,银莲知道自己的办法已经不能奏效。捡起金币,悻悻的回到山洞。
银莲摩挲着金币,眼神逐渐落到“最后的礼赞”上。
夜晚,银莲批着斗篷坐在离迪丽拉河不远的一个沙丘上,果然食尸鬼鬼鬼祟祟向这里靠近,银莲掀开斗篷,对准食尸鬼连射七八支箭,又躲在斗篷中向食尸鬼疾跑,食尸鬼中了箭伤,又不知敌人在何处,看不见人,只能闻到气味,而且气味越来越近,只好拔下箭矢,远远的跑开。
银莲捡起沾了食尸鬼的血的箭,背在箭囊中,又悄悄潜入了马兹拉。她在点燃了火把扔进齐勒兄弟的家,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猎物的出现。
火烧起来了,先出来的是老四,银莲弯弓搭箭,眯着眼盯准了,一箭射在老四肩膀上。这时候大火已经把村民惊醒,人越来越多,银莲瞄了几次,见没有机会下手,转身离开了村子。
第二天正午,银莲又扮作萨尼罗人的奴隶贩子,假借购买奴隶,实则去探听齐勒兄弟的状况,但是镇子里一片祥和,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晚上回家的格外早,再加上语言不通,银莲几乎没有任何收获。连转了三日,事情没有进展,银莲决定自己去齐勒家探查。
齐勒老大已经可以正常走动,只是仍然不太灵便。齐勒老二没在家,老四昏迷了,正躺着床上,房子里布满了一株株奇异的小树,高到人的脖子栽在花盆里散发着奇怪的香味。齐勒老四的肩膀上的伤口也涂着绿色的药膏,发出同样的气味。不过似乎他的胳膊张长了一些,耳朵后面也生出黑色的毛发,银莲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小心翼翼的刮去药膏,又拿起一个药瓶摔碎在地上,躲到门后,准备随时离开,她穿着隐形斗篷,不用太担心被别人看到,但是一会齐勒老四发起疯来又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食尸鬼很聪明,但是智慧绝不如人类,而且饥饿的时候犯起疯来不管不顾。一会很可能会撕扯齐勒老大,到时候要不殃及了她这条“池鱼”。
齐勒老大听到响声果然进来看看究竟。银莲用匕首是柄把他打晕,又找来绳子把齐勒老大绑的结结实实,再用一个圆底玻璃药瓶堵上他的嘴。
银莲布置好一切,双手握刀,刺进齐勒老大的肩膀,“瑟登的余晖”足够锋利,没费什么力气就割掉齐勒老大的一条胳膊,也把他痛的醒了过来,齐勒老大开始拼命挣扎,这影响到了银莲的进度。她只好坐在地上左脚支着齐勒老大的头,右手拉住他的左臂,左手持刀,再次割下去。齐勒老大没了两只手,挣扎已经没有那么用力,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大量失血,脸色发白。银莲紧接着割下他的两条腿,腿比胳膊粗,用匕首不太好发力,银莲围着大腿骨割了一圈,用力拔下齐勒老大的双腿。齐勒老大躺在地上不能动,但是齐勒老四却从床上起来了,他浑身遍布黑毛,牙齿也开始变得尖利,他看着趴在地上的齐勒老大显得无比兴奋,扑将过来。
银莲退出门外,亲眼看着被自己亲手做成人彘的齐勒老大被他自己变成食尸鬼的亲兄弟啃食,她的心里充斥着复仇的快感。
门响了,齐勒老二回到家看到自己兄弟们变成了这幅样子大吃一惊,食尸鬼看到新鲜的人类出去要追,又忌惮外面的太阳,只是站在门口,向着齐勒老二低声吼叫。
齐勒老二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食尸鬼,有食尸鬼。银莲有些失望,她多希望这个食尸鬼能把齐勒老二一起吃掉。不过这样自己也很满意,她拿起吊坠亲了一口,欢快的离开了齐勒兄弟的房子,离开了马兹拉。
她是如此的欢快,左脚还没落地右脚就已经抬起来。
另一边的马兹拉村,众人围杀了食尸鬼,齐勒老二坐在地上,看着一地的残骸,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是自己的兄弟们,这不是食尸鬼的灾祸,而是那个大信人的复仇。他跪在地上虔诚地向真神祈祷自己可以惩戒凶手。
银莲欢快又沉重的走到迪丽拉河河岸上,她报仇了,但是场面也太过血腥,这时她见一个大信王朝的人,一个自己没见过的的大信王朝的人,只是打扮有些奇怪,这人赤着脚,穿着短衫,两个胳膊上分别有两个复杂的方形纹身。他拿着一个水晶球,如果银莲见过的话,她会发现这个水晶球和银力箱子里那个有裂纹的十分相似。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和您说一些事情吗?”银莲被拦住了,她很诧异对付居然能看见她,那人继续说:“我没有恶意,在纳瓦隆每一个预言师都能看见令人迷惑的事情,这是我们成为预言师的条件”。
银莲摘掉兜帽,示意预言师继续说下去。
“你现在所选择的道路,会让你成为一个令人恐惧的存在,你将成为一朵开在尸体和亡灵上的花,你和你的丈夫将生活在一个没有太阳的地方,堕入永恒的黑暗。”预言师道。
“那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银莲问道。
“如果你愿意放弃正在做的事,离开这个地方,结局回不一样。”预言师道。
“还差一点,做完我会离开的。”银莲沉吟片刻,说道。她还有没有完成的事。
“这不是命运,从来都没有命运,一切不过是人的选择”。预言师道“不要杀无辜的人,那会使你步入深渊”。
银莲郑重的点点头表示答应,她没想过要去杀无辜的人,预言师说完之后让开路,向着夕阳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这次旅行要见的三个人已经见到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