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小姐有事出去了。”
“我可以等着,”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昨天还答应陪小七去看戏的。”小七鼓着腮帮子在那里生闷气,虞妙戈拿着根狗尾巴草逗猫玩。
“她没说去哪里了?”
“没有。”
“她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佐佑环着手臂优哉游哉地说,上上下下打量着尹卓。
尹卓觉得佐佑好像从来没这么看过他,皱眉问道,“……我看起来很奇怪?”
佐佑面无表情,“没什么,随便看看。”
尹卓:“……”
“尹卓,你不是风流天下吗?本公主看你完全搞不定凌雪。”虞妙戈在一边说风凉话,看到尹卓吃瘪好像心情很是愉快。
“妙戈公主,你还是多费点心神在凌弃身上吧。”
“你!哼!”虞妙戈怒气冲冲地抱着小七跑了。
然后就只剩尹卓和佐佑了,两个人毫无共同语言,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尹卓:“……”
虽然我们的尹小王爷能说会道,但是眼前这个人……这么说呢,那种冷冰冰是直接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看起来跟凌雪一样,隐隐透着懒散和危险,还有一种是众生如无物的孤傲。但是尹卓没想到佐佑开口了,“荣王府的小王爷,让你家的老头子消停点,惹怒她不明智。”
“……”
“她这个人果断的很,裂缝一旦出现,她连修补的机会都不会给人留下。”
尹卓目光一凝,旋即一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我是不太喜欢你。”佐佑望着远处,眼神有些空,“不过我喜欢看那丫头一天到晚闹腾的样子……”
——
“这东西什么来历?”凌雪取出一个金锁片,这是当年捡到小七的时候戴在他脖子上的,本来是想扔了的,后来一直没扔掉,明知道顺着这金锁片就能查到小七的身世,但是她从来没这么干过,把孩子扔了,如果是父母死了那还可以原谅,如果不是,那也没必要找了。
一直苍老的手接过金锁片,一双浑浊的眼睛细细打量,“做工精致,不像民间之物,老头我年纪有些大了,记性不好喽……”
凌雪甩出一张银票,老头立刻喜笑颜开,“五年前,皇上到梨州出巡,随行的丽妃是当时皇帝最宠的妃子之一,已经怀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梨州?”凌雪端着下巴,捡到小七的地方虽然不是在梨州,但是距离也不远。
“当时丽妃早产,梨州突然地震,混乱中刚诞生的小皇子不见了。”
“不见了?”
“也不知怎么的不见了,皇上寻了很久都不见踪影。”
“那位丽妃呢?”
“痛失孩子之后疯了,整天喊着有人害死了她的孩子,现在应该被关在冷宫吧。”
凌雪沉默地取回锁片,脸色阴晴不定,老荣王之所以要杀小七,是因为有人给他送了封信,把小七的身份写得清清楚楚,还说凌雪是早知此事特意抚养这位小皇子的,好在民间也留下皇室血脉,毕竟这天下说不定要乱了。
这金锁片很少放在人前,星辰阁的人应该见过,两年前星辰阁出了点小问题,凌雪已经上上下下肃清了一变,那是星辰阁的人第一次见识到凌雪的果决与狠辣,真切意识到这位少主可不是平日里看起来那么随便。
是谁特意查出了小七的身世,有大费周章地送信去荣王府?
“安陵,是不是你搞的鬼呢?”凌雪喃喃自语,自从佐佑说了他的可疑之处,虽然一直派人监视着,但是一无所获,似乎是安安心心在准备春试,但是时间有些巧合,是自己多心了还是他装的太好?
——
“你们滚,滚开!就是你们抢走了我的孩子,滚!”寝宫里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喊叫,任何拿得起的东西都可以变成武器,一顿乱砸。
“真是个疯女人!”小宫女也不敢就去,生怕被这位疯妃误伤到,把食物撂在门口,看都不看里面的主子一眼,跟躲避瘟神一样地急急离开了。
“你们这些恶鬼,把我的孩子还回来!”“瑾儿别怕,母妃在这里。”……寝宫里的女人继续发着疯,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如何终于安静下来。
凌雪蹲在屋顶上默默看着、听着,“疯妃吗?五年,也的确不容易。”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
——
凌雪一个人在外面四处晃悠,没任何目的地,跟散心似的走马观花。
“本皇子就说今天左眼跳呢,小丫头,好久不见啊。”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三皇子搂着一个舞姬懒散地倚在栏杆上,“要不要上来陪本皇子喝一杯。”
“……”凌雪抬眼皮看了一眼楼上的人,满脸无趣地继续走自己的。
姬子钰吃瘪,但是一点都不在意,“别不好意思嘛,你不上来那我下去好了。”语毕已经端着酒杯施展轻功飞了下去,身姿不凡,虽然比起尹卓还差上一点,轻飘飘落在凌雪面前,姬子钰堆起满脸的笑容,“陪本皇子喝上一杯可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你怎么还一脸不乐意?”
凌雪一声冷笑,“那你去找‘多少女人’吧。”
“你们女人向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姬子钰伸出胳膊就想搂凌雪的腰,凌雪一旋身避开了,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哎呀,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好。”
这个人和小七一样,流着如今皇帝的血,而自己和皇帝一样流着,那个人的血,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
姬子钰就觉得凌雪周身的温度都低了不少,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又觉得这样好像有些底气不足,又大大咧咧地上前两步。
凌雪已经开始琢磨揍人了,目光一闪,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转身就走,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几辆推车正好拦了她的路。
“三皇子好雅兴啊!”尹卓摇着玉扇,跟姬子钰寒暄,但是眼睛看的却是凌雪。
“风流天下的尹卓尹小王爷,你最近去醉梦楼的次数可远远不及以前了,怎么,找到喜欢的姑娘变老实了?”
“你猜。”尹卓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凌雪。
凌雪:“……”先跑再说!
“雪儿~”尹卓故意把这一声扯的百转千回,凌雪听着就是一麻爪,立刻想捋袖子掐他脖子。
尹卓摇着玉扇,笑容、眼神给人的感觉就是轻浮风流、不着调,凌雪则是磨着牙,咔咔作响的指骨昭示着她现在的想法,乍一眼看过去,没有人觉得他们是一对。
“……”姬子钰端着下巴,觉得两人的相处模式甚是有趣。
鉴于上次去荣王府偷听到的内容,凌雪面对尹卓还是有一丢丢的小心虚的,“小王爷,你看楼上这些美人看你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不上去采个花,多对不起你风流天下的名声啊。”
“就是,就是,”姬子钰趁机搂着尹卓的肩膀,“最近新来了两个舞娘,那羽裳舞跳的可是没话说……”
见凌雪看都不看这里一眼,尹卓拍掉姬子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变了神色,“凌雪,你过来!”
凌雪半转身,一边嘴角轻轻挑起,狭长的美目看着尹卓,“凭什么?”
“你在生气?”
“不该吗?他是我的家人。”
姬子钰有点搞不清状况,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三皇子,我和这丫头有话说,你自己尽兴就好。”尹卓一合扇子,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姬子钰:“……”
“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凌雪淡淡地回道。
“我有,你确定要我在街上说?”
“……”
凌雪盯着窗外,难得的没有吃桌子上的甜品。
“那样的事下次不会再发生了。”
“嗯。”凌雪淡淡地回应。
“……你在怪我?”
“……”沉默了一会,“没有,又不是你干的,你都为这事跟老荣王吵起来,我有什么立场怪你。”
尹卓准备拿杯子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我跟爷爷吵起来了。”
“……”果然言多必失……
尹卓突然笑了起来,“那天你在?你比我更早就追到了荣王府是不是?”虽然荣王府防御森严,但是凌雪是办得到的,受伤的时候不都能躲过那一干隐卫跑自己房里去吗,若是这样的话……“你听到了多少,你这么别扭,莫非是不好意思了?”
“……”凌雪琢磨要不要跳窗算了,可是要是跑了不就等于变相承认了,才不要!凌雪鼓着腮帮子,“小王爷,你想象力真丰富。”
尹卓敛了笑容,换上一本正经的模样,“喜欢你,我是认真的。”
“……”凌雪眨了两下眼睛,“你可能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尹卓不置可否,“没关系,反正还有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