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鸢抿了一口香茗,龙延香从朱红色的玛瑙香炉里升腾,飘散在空中。在这金碧辉煌的龙泽殿内,楚乾挚正在欣赏一件朝服。
明黄色威严,一条五爪金龙怒目圆睁,帝冠的珠宝则选用了黄色的蜜蜡。
“一大早上的,把本尊请来,就是来炫耀你的,龙袍?”许灵鸢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为楚乾挚这种幼稚到家的做法而头疼。
“想清楚,本尊贵为大燕掌尊,想什么时候登基就什么时候登基,哪还用得着像你这样,机关算尽才谋得王位。”
楚乾挚一听,好像就这个理……
“公主殿下真会开玩笑,本王请公主来,只不过想让公主帮忙瞧瞧,大燕国历史在如今央洲最为悠久,珠宝美玉这等东西想必公主见多识广早就不稀罕了,这登基朝服本王总觉得还有些疏漏,可又不知疏漏在何处。”楚乾挚让太监端上来芙蓉糕,银耳莲子羹,糯米糍粑和一盘晶莹剔透的水果。
许灵鸢赞许的点点头“你还是挺识相的。”说完,就慢条斯理的吃起来,楚乾挚心思玲珑,善于谋略又有勇,为人正直,处处为天下百姓着想,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许灵鸢慢慢悠悠吃饱喝足了,才走下桌子,围绕着朝服左两圈,右两圈。
忽然,她眼神诡异的看着楚乾挚“拿下王位也难为你了。”
楚乾挚面露困惑“有何不妥?公主请明示。”
“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先成家而方可立业。”许灵鸢戴着一个银面具,没有玄铁面具那么冷冽的光,此时此刻,看她的眼神,倒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连个侧妃都没有?”
许灵鸢摇了摇头,楚乾挚不近女色,王府上,别说侧妃侍妾了,估计侍女都没几个。
楚乾挚也想到了,他常年征战,身边自然没有女子。
许灵鸢嫌弃的看了看楚乾挚,示意太监主管把东西拿出来,那个顺公公对许灵鸢都快感激涕零了,这王爷不说,他也不敢提啊。
一本朱花纹的厚布纹册子,画了所有官家小姐和王府郡主的画像,许灵鸢冲楚乾挚招了招手,楚乾挚来到桌边坐在许灵鸢的对面,许灵鸢打开册子,粗略的翻了翻,然后,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撕下了几张纸页,顺公公已经退了出去。
“公主何意?”楚乾挚不解。
许灵鸢扔掉的全都是王府郡主,县主,都是和皇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越是近亲,所产下的后代越废。”许灵鸢随意解释道“我知道,把她们娶回家,放在宫里,不让其有孩子就好,还可以巩固权利,可你想过没有,这些女孩子,出身高贵,相貌秀丽,又多才多艺,何愁嫁不到好人家,为了权利把她们强行留在宫里,是否太可惜,也太可悲了。”许灵鸢吞下最后一块芙蓉糕。
楚乾挚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许灵鸢指了指
襄黛儿,襄尚书家嫡出女儿,性情温和大度,擅长中阮,围棋和黑白棋,容貌格外出挑,又会一般女子不会的骑马射箭,报读诗书。
苏蓉,丞相府苏鹤谦嫡出女儿,温婉贤淑,擅长仙婕舞,昆曲,容貌秀丽。
聂柏晏,工部侍郎独女,擅长莲兰舞,容貌艳丽多姿,身段窈窕。
王君生,文坛大儒王先期的独孙女,温婉如水,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琴琵琶中阮笛箫样样精通,容貌端庄典雅,宛如兰花……
许灵鸢用指甲在桌上敲了敲,眼神诡异“你一个都看不上吧。”肯定的语气。
楚乾挚慢慢的抬起头,面无表情。
许灵鸢托着腮,用汤匙舀了一匙银耳莲子羹,不紧不慢喝下去“如果本尊没记错的话,冷宫里可还有一个美人儿呢。”许灵鸢左右看了看,用手挡着仿佛在说什么秘密似的“而且,这个美人儿的守宫砂还在…”
楚乾挚沉声“你知道多久了?”
许灵鸢随意往身后的垫子上一靠“也就这两天吧。”她解释道“我可知道息肌丸的作用,也不过就是身段更加轻盈,面容更加美丽。”许灵鸢忽然侧过头,直直的盯着楚乾挚“可不会让一个人改变如此之大!”许灵鸢想到了那个轩妃李如意,贤惠温婉,小家碧玉一般,眼神骗不了人的。可再一次见到轩妃时,许灵鸢这种心性的人都有些吃惊。
一个穿着鹅黄色绣栀子花的撒花裙,带着简单的点翠碧螺心发饰,手腕上安静伏着一对皓玉色玉镯的温婉女子,突然摇身一变,在如此盛大的国宴上,袒胸露背,浓妆艳抹,一双手染着紫红色丹蔻,就像青楼楚馆里媚笑的牡丹女。
“只是…只是为何偏偏放过东妍雪呢?”许灵鸢喝完了汤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