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远云遁不远,便躺进云里打起滚来,约有半个时辰,方从云中出现。她捂着右眼来到一处小溪边,松开手望着溪水中的自己,湛蓝的眼眸,和通红的眼白。她并未运用月宫妙法,眼睛却仍旧痛的离奇,也是古怪。
随后在那溪边打坐良久,心中想的却是刚刚那樵夫,“可见这被人崇拜的滋味也是略爽,足以看出古今名士,偏好为自己树碑立传之心。”她降下身段自比名士,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但她生来豪迈,并不十分在意。待内息安定,重又上天云游。
云路里飞快,行不过半个时辰就已来到凡人聚集的繁华之都,这都城大的吓人,陈远匆匆过一遍眼,便化作一个村妇,跳进街道中。
迎面走来两个官家模样的汉子,陈远迎上前去相询:“敢问官爷?”
那两人驻足,其中一人问道:“你是谁?”
陈远道:“奴是外乡人,在这里迷了路,敢问官爷,此地是何处?”
那官兵答道:“前面两步,就是夜月府邸了。”
陈远问道:“那夜月府邸又是何处?”
那两个官兵对视一眼,问:“你是哪里人?”
陈远随口答道:“奴是从西面来的。”
官兵道:“你可知道,若是本国人,很少有人会问‘夜月府邸是何处?’这种问题。”
陈远道:“不瞒官爷,奴是从国外随亲来的,所以诸事,多半不知,还请官爷赐教。”
那二人听她这么瞎扯,立刻从腰间抽出佩剑,拔步上前便砍。陈远有些讶异,心道你们这群人莫非是好战之徒,一说不是本国就砍,连缘由都不问的?
但她不愿暴露身份,只往后轻轻撤步,躲开劈砍。
那二人见她身法诡异,明明已经砍中了却仍旧被她躲开,不禁怒道:“果然是妖孽!”
陈远心道自己贵为一教之主,竟被人说成是妖孽,若是慕容焚玉说说也就罢了,你二人今日算是触了逆鳞,可别怪我下手狠辣!于是将手往地下一指,这二人砰然倒地,再也挣扎不起。
陈远怒道:“你二人给我听着,我乃明月阁教主神玉真宗,若你二人想要活命,便喊我三声姑奶奶,若是喊得开心,说不定就饶了你等。”
那二人同声道:“但求一死!”
陈远道:“哈!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有人这么想死,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就这么杀了你们,好像太便宜你们了。”
那二人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陈远惊奇道:“你二人到底仗了谁的势,说话如此硬气?难不成今日你等死在这里,来日就有人自黄泉路上将你们接回来?”
“你这个妖孽,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若是家主在此,早已将你碎尸万段了!”
陈远不气反笑,道:“果然如此,你们家主什么时候来将我碎尸万段啊?”
“杀了我们,你也跑不了!”
“你家主谁啊?”
“夜月家主,还能有谁?”
“哦!”陈远恍然大悟:“原来是夜月家主。好,我便给你二人一条生路。”她说罢,将手轻轻往上一抬,其中一人便站了起来,“你去把那个姓夜的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为。”
那男子刚起身,听陈远这么说,不禁怒道:“你才姓夜!我跟你拼了!”从地上拾起剑,又要上来砍。
陈远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原来夜月家主不姓夜。
另一个仍旧趴在地上的汉子道:“兄弟不要鲁莽,你不是他的对手!”
陈远道:“没错,要是叫不来,我就弄死他。去吧,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那一个站着的道:“大哥稍等,我这就去叫家主。”说罢丢下手中长剑,飞奔着离开了。
陈远心道,我贵为一教之主,在这里等他也太给他面子。于是现出元身,跃到空中,见远处有一酒楼,便向那汉子道:“我还没吃饭,你让你家主在此地等我,吃完饭我就回来。”又想自己没钱,便道:“若他等不及,就让他去那个酒楼找我吧!”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那走掉的汉子便带了一个人来。这人身形瘦弱,个头不高,年纪大概十七八岁,举手投足间,却一副大人做派。
这人正是夜月家现任家主,夜月轻扬。
他走到那趴在地上的人面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回答:“那个妖女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将小人按倒在这里,起也起不来。”
轻扬上前相扶,也扶不起,便道:“那人在哪里?”
那人便指了指临街的那家酒楼,道:“她说饿了,去那里吃饭。”
轻扬道:“我去求她替你解围。”说罢径直往那酒楼去。
此刻不是饭点,酒楼里没几个人,陈远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点了一桌子的菜却不下箸,只把手托了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夜月轻扬问他身边那位随从:“可是此人?”
那随从上前望了望,道:“刚刚明明是个村姑,现在却像个仙女。”
夜月轻扬走上前,道:“在下夜月轻扬,敢问仙子芳名?”
陈远回过神来,将夜月轻扬上上下下略看一遍:“你就是夜月家主?”
“正是。”
“原来你叫夜月轻扬啊!我说你怎么能不姓夜呢!”
轻扬也不生气,“在下复姓夜月。”
陈远道:“你要死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