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夜狂已经在界缘守住了。”
一身紧身黑衣的男子临空出现在书桌前,拱手埋头道。
书桌后的男子一身浓郁的紫袍,魔藤的纹在衣袍上流走,三分邪,七分魔。凝脂般的手握着蘸着浓墨的笔,洁白的宣纸上只画着一双纯墨渲染的琉璃眸。
“三日内攻下七十城。”平淡的语调,仿佛下达的不是以苍生作赌的命令,仿佛此刻他不过还站在桃花树下,赏那一花一世界的景。
“是”
放下墨笔,桃矢出了书房,屋外,一片阴郁紫色的天空。
紫雾弥漫,紫云深处,墨紫色的“梓矢殿”浮在半空,这是魔界之王的居殿,是所有魔人向往却也敬畏的地方。
砂华,如今的你,如何
桃矢在域界不知迷失了多少岁月,域界中没有所谓晨昏,没有所谓四季,呆久了,只会觉得被无边的时光吞噬,消失在时间的间隙。
而桃矢,在域界中昏昏迷迷了不知多少次才适应了域界中的空间格局。
调节好自身的桃矢,一直寻找着域界的出口,那时的桃矢完全忘了寻找天神的心头血,脑海中只不断闪现着砂华最后一张苍白的脸。
他要出去,要去找砂华,越快越好
桃矢就这样被魔的执念折磨了又是上百个岁月。
最后险些魔性的桃矢冷静下来,察觉到外界关于域界的消息似乎有误。几次碰壁后,桃矢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集中精力破除域界的结界。
金,木,水,火,土,最后是域界中心。
重重而上的冰座,幽幽散发着红光得水晶瓶,桃矢的桃花眸被红光染上,殷红夺目。
一步一步走上冰座,桃矢原本雪白的衣袍一点一点渲染开红色,一点一点划上的伤痕。
当桃矢站到了水晶瓶前时已经伤痕累累了,雪白的衣不复,血红色刺目无比。
在手就要触上水晶瓶的一瞬间,桃矢逼迫自己跪下,一拳打在身边的冰上,冰刺破手,血沽沽流出却也让桃矢抓回三分理智。
原来那水晶瓶带着幻象,一旦被迷惑,一旦触上水晶瓶,转眼灰飞湮灭也是情理之中。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桃矢冷冷地裂唇笑了,“砂华,这上古天神的墓果真是机关算尽”
站起,眼也不眨间一手割破另一只手的手腕,桃矢举起手让腕上的血低落在水晶瓶上,一瞬间红光大盛,入目除了红色再无其他。
桃矢睁开眼时已经不在域界之中,却也不在界外,只是眼前的金碧辉煌怎么看怎么像天庭
手指将法决掐出,桃矢再无力寻个地方避起,只是闭眸间模模糊糊地想到这一次是否还能得到那人的庇护
砂华殿。
“后焰洞”口迎出久违的红色,被洞外的阳光刺得闭上了眼,砂华仰首抬袖蒙上眼。
这一次沉魂,又是多少年月了
良久,袖袍无声地滑下,砂华一步一步走出“后焰洞”。
地表的地脉之纹似乎刻画着什么,砂华循着地脉往前走着。
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竹林,一株桃花突兀地开在其间,砂华琉璃眸划出无奈,垂眸间荒凉了谁的心境
无声之间,到底是你指引着我前进。
原本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带着漫天红尘之土席卷而来,砂华拂袖靠在那小株桃花树旁,任由回忆将自己拉入时光的深渊。
月牙慢慢爬上天际。
紫郁色的魔界带给人的是无边压抑,唯有那轮月光,是魔界中唯一也是永不会消失的纯净。
桃矢在“梓矢殿”边缘站了许久,直到那轮月升起。
后来,是他的暗魔者在天庭的北域边缘将满身鲜血的他带回。
回了魔界以后,桃矢再没穿过白色,不知为何,也不会有什么原因。
抬手,桃矢张开五指在月亮前,那层纱白却还是透过指缝笼罩在桃矢脸上。
同一时刻的天庭,“砂华殿”,竹林桃花树下,砂华缓缓睁开眼,看着那轮勾着宿命的月。
同样是张手,同样是挡不住那轮月。
圆月或缺,恍惚映着的是谁的容颜
“砂华。。。”
“。。。”
一笔一划在半空中描绘,桃矢朦胧间看见了那月下红袍席地而坐的男子。
“砂华,我要怎么办才好”
“酒未开封,人却先醉了。。。”
拿出那坛梅花酿,桃矢照着砂华所说的拿出布包,嘴角噙着笑意,似乎那人就站在对面,淡淡的说“赠与你”。。。
布包打开,粉末卷着香意袭上桃矢,鼻翼有些发酸,桃矢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这所谓的粉,可是一颗一颗红豆所磨
红豆磨成香,相思溢成江。
桃矢直接就坐在酒坛旁,大碗一舀,仰首一口灌下,清冽的酒酿就从颈间流下。
砂华呐,我拉你入局,自欺欺人太甚
而桃花树下的砂华头突然有些痛,扶着额进了殿。
虽说本命火焰修复了砂华灵的伤,可缚灵绳禁锢着砂华的灵,终归是要折磨砂华一阵子的。
黑白厮杀的龙盘聚在棋盘,泷绻与司命司对坐两边。
黑棋已经在半空悬了数分钟不止,司命司轻叹一声:“泷绻天神想问什么”
泷绻将棋子丢回棋盅:“司命司知道的,能算到的,全部告诉我”
“泷绻天神这又是何必”司命司捋捋耳鬓的白发,不过几个年岁,因为看破过多天机,司命司已经白发满头,“终那日起,泷绻天神的命格再不与砂华天神相撞。”
泷绻握紧了拳,半晌:“如此,我宁愿那日未来这司命殿”
“天命轮回,泷绻天神知道的。”
“就是知道,所以无法后悔。”
“也罢,泷绻天神不知的开始是很早之前的南域桃花劫,砂华天神万年后第一次出殿,在桃林,砂华天神遇着了那人,”
“那之后是域界松动,其实也是那人的计划中,那之后的庆功宴,砂华天神中途去了桃林,那是与那人的第二次见面,”
“后来那人盗了龙晶,逃进了砂华殿,砂华天神收留了他,,,”
“之后的事,泷绻天神都知道了。”
泷绻低着头没有说话,良久起身站起:“今日谢司命司了。”
音落,风动间泷绻消失在原地。
司命司摇着头,天命难违,这劫他们终是要遇着的,只是他们一人是砂华,一人是桃矢,
注定了的注定,宿命了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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