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将怀疑从心头撇去,看了看没有回复的消息,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教学楼旁的公告栏上粘贴了新的告示,是关于新学年助学金的申报和评选问题。告示上的学生名字几乎是不会变的,仿佛家里情况不好的同学过了一年,情况也没有好转,该需要帮助的人,永远都需要帮助。
李嘉图在告示前稍作停留,果然看见了郑涛的名字,想起他曾经在听说自己没钱时给自己救济的那几百元,不免唏嘘一叹。
还没走到学校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李嘉图掏出手机,看到苏潼发过来的微信,说:那么下次找机会见吧,我这几天都在家休息。
他想了想,回复说:周日晚上怎么样我把校服弄丢了,正想要来着。
苏潼说:行,周日晚上我帮你把校服带过去。
本来是很平常不过的事,可李嘉图却说,不用了,我周日下午早点回来,去你那里。发完这句,他又说,想吃你做的饭了。
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苏潼看到这句话,嘴角是上扬的。李嘉图已经想起了苏潼微笑的样子,温柔又踏实。他回复说,好,那么周日下午我在家里等你。
并没有很高兴,他用了小聪明。李嘉图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重复看了一遍自己每说一句都花了心思的话,抿了抿嘴唇。他把手机里的打开,看了看新闻,在退出应用以前,突然发现自己的好友列表里人数减少了。
因为他平时几乎不和人用聊天,这些好友也是一开始对方申请以后随意点的同意,之后基本上也不会有对话,所以这会儿人数减少了,他还要稍微想一想那几个把自己删除的人是谁。遗憾的是,他想不起来。
李嘉图把剩下的好友名字都看了一遍,最后回想一次,也没有想起来,便作罢了。既然是想不起来的人,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好友,只不过突然被人从好友名单里移除了,还是多多少少有几分钟的介怀。
放学时间本来就晚,加上路上转乘公交车,周末出城的路况拥堵,回到家时,各家各户都已经是灯火通明。李嘉图走到家楼下,已经闻到了楼上不知哪户人家飘来的饭菜香。他经过一楼的窗台边,照旧听见了邻居家的阿姨在大声教训她家那个不成材的儿子,他还没上楼,就又听见了那个小孩儿理直气壮的反驳声。
回到家,饭菜都已经上桌了,李嘉图一打开家门,便见到父亲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手中刚出锅的菜端桌上,说,“正好吃饭。”
“我回来了。”他没有看到妈妈,进门时出于习惯说了这一句。
妈妈从客厅里走出来,看到他,眉开眼笑,说,“吃饭了。”
李嘉图回房间放下书包,出来洗了手,走到饭桌前落座,和平常一样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
他还是不需要说什么话,让气氛活络起来的一直都是爸爸和妈妈,他们聊一些单位发生的事,还有近来邻里的纠纷。
家里住的楼房是单位的宿舍楼,尽管建了十几年,难免会有一些单位职工买了新房搬到外头去,不过大部分仍然还是爸爸的同事。
一楼那户永远在斗嘴的母子,他们家的男主人就是爸爸的下属。
那家的女主人是个下岗工人,家里基本上只靠男主人一份单薄的工资,他烟瘾很重,成天佝偻着背一点儿也不像个医生,毫无精神。
烟钱占了收入的好一部分,故而家中生活过得拮据。还在上小学的小孩儿一天到晚想着要打工挣钱,暑假里还去街上的杂货铺当起了童工。小男孩精明是精明,但学习成绩一直不大好,为了这个他的妈妈没少责备他。
吃饭时妈妈说起这个小朋友上星期发生的一件趣事,说是他和自己的同学打赌,能让路上巡逻的民警车辆带他回家。赌了五十元钱。后来那小朋友在民警车停下来的时候,装成瘸腿的模样,可怜巴巴地对警察叔叔说,自己的腿扭伤了,问能不能搭他们的车回家。
结果还真让他上了车。不但不必自己走回家,还白赚了五十元钱。
想起那小孩儿说到自己光辉事迹时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的样子,妈妈忍不住咯咯直笑,说,“真是够精的”
“他就是像他妈妈,什么好处都想争一点儿。”李钧卓笑说,“万一像他爸爸就惨了。唉,那个样子。”
在李嘉图的印象中,邻居家的弟弟过早地进入了叛逆期,现在爸爸妈妈的话通通听不进去。爸爸在家里没有威信,他当然不屑于听,至于妈妈这边,也是成天还嘴争吵,分毫不让。他问,“他什么时候考初中”
“就明年吧。”妈妈想了想,说,“不知道能上哪里呢。听他妈妈说,现在这个成绩,民中和镇中肯定上不了了,大概就是地段生,在旁边读吧。”
李嘉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下周二开家长会”李钧卓忽然问道。
他微微一怔,点头道,“嗯,周二上午十点开始。”
李钧卓思忖着,“那我还得请个假了。”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学校里发生的事。在家里待的这两天,李嘉图没有感觉到父母有什么和平时不同的端倪。可以往的经历时时刻刻在告诫他,就算如此,也不意味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周末李嘉图和往常一样,很少主动说起什么话题。他默默等着爸爸或妈妈提起某个话头,每分每秒都在保持警惕,一旦他们问起什么,就不假思索地否定。
可惜,等到最后,李嘉图也没有等到他们说些什么。反而是他原本打算周日吃完午饭以后就离开家,却被告知下午要去医院做乙肝抗体的复查。
这么一来,李嘉图就找不到借口在快到晚饭时间的时候回学校了,想着和苏潼约好要一起吃饭的事,他又没有精力再编造什么荒诞的借口,只好无奈地告诉苏潼,下午没办法上他家里去了。
苏潼听说他是要复查乙肝抗体,倒也不在意了,只是问,那么校服怎么办我晚上带过去给你
李嘉图心头一凛,快速回复道:不了。他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想着要说什么话才能看起来不着痕迹。但在苏潼面前耍心机到底是和他的意愿完全相悖的,才没想多久,李嘉图便觉得转起来的马达要烧焦了。
他是想见苏潼的,想见很久了。为什么不能见呢为什么他明明这么想见他,却还要告诫自己,不要见面呢
李嘉图喉咙发紧,脑袋里空了一片,像是一片草丛被星火烧掉了一般。他说,我晚上不想上晚自习了。
过了一会儿,苏潼说,那就不上吧,你过来吗是我去接你,还是你自己乘公交车过来
心中大石瞬间落了下来。面对苏潼的坦然,李嘉图只觉得自己过得太焦虑了,不免在心里自嘲了一番。他要见到苏潼了。一旦心里只是存着这一件心事,就好像其他不堪都不值一提似的。
他有什么可以感到羞耻的呢他真的引诱了自己的老师吗他们的关系是肮脏的吗不是的。他反反复复告诉自己,不是的。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两个人互相喜欢更美好的事情了。
在晚饭以后,把他送到学校门口的爸爸并不知道他会缺席晚自习。李嘉图站在学校门口,目送父亲的车离开。一直到车开到十字路口改了道,他才走到公交车站牌下等车。
李嘉图依旧是小心的,生怕父亲想起什么又把车开回来,撞个正着。
好在他要等的公交车很快就来了。李嘉图很快跳上了车,刷卡以后拿出手机给苏潼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在校门口上了公交车。
彼时苏潼正在小区门口的快餐店吃荷叶饭,给他回消息说,我在站台边等你,你下了车就能见到我。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85
李嘉图站在离后门很近的位置,公交车缓缓往站台边停靠前,他就已经看到了站在站牌旁的苏潼。他也看到了他,对他微笑。
“吃饭好快。”下了车,李嘉图开口便说。
苏潼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肩,说,“我没吃完就过来了。”
李嘉图诧异道,“为什么”
“怕接不到你呗。”他笑着说道。
苏潼是步行而至,从吃饭的地方走过来,的确花了一些时间。李嘉图猜不到他究竟吃了几口饭,但这样走过来,恐怕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听他这么说,李嘉图忍不住道,“那待会儿再找些东西吃吧否则晚上会饿的。”
“你呢晚餐吃饱了吗”苏潼侧过头看了他一会儿,说,“瘦了呀。”
李嘉图却不信,说,“哪里瘦明明就胖了。”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倾身看看他,奇怪道,“哪里胖”
一句玩笑话涌上来,没说出口,还是被李嘉图自己制止了。他耸肩,“没有哪里。”
不说自己,其实李嘉图还在公交车上看到苏潼时,心上就已经掠过了一个非常清晰的想法,那就是苏潼瘦了。他不但瘦了,而且瘦了很多,原本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现在甚至显得有些萧索。是外国的东西吃不习惯,还是工作太辛苦呢
他换了一只新的手表,用到了表带的最后一个扣子,还是显得有些松。
但好在他终于是回来了。
回家路上,他们说着晚上的计划,不外乎是一起看一两部电影,再聊一聊天。时间恐怕是虚度的,怕蹉跎了,没有长进,挑的电影要稍微有内容一些。
李嘉图说要拿的校服,苏潼已经放进了一只袋子里,挂在鞋帽间的挂钩上,方便他离开时拿走。
房子里原本的防尘罩都已经被苏潼拆掉了,他还晒了被子,地板上残留着一些潮气,是刚刚拖过了地板的气味。李嘉图想象着他忙碌的模样,皱眉问道,“你都不用倒时差的吗”
苏潼烧了一壶开水,说,“我前天就回国了,不过在香港。”
李嘉图惊讶地看看他,想起前天晚上和他发消息,当时并没有听苏潼说起过。
“开学这几天怎么样还适应吗现在可是高三生了。”苏潼烧好了开水,回头问。
李嘉图打开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找电影,含糊不清地回答道,“还行吧”
苏潼歪了一下脑袋,疑惑道,“还行”
“嗯”他托着腮,在网站上找了好一会儿,一时没有想到要找什么电影看。可他看到苏潼泡了一杯清茶,手指拢着玻璃杯的杯口走过来坐下,又慢慢移开了目光。
苏潼没有坐定,放下杯子又起身去拉窗帘。
李嘉图想了一会儿,还是找了一部韩国古装电影,选择了。
透明杯子里的碧螺春慢慢旋转散开,轻微的浮沉,飘出淡淡的香味。拉上了窗帘的房子先一步进入了黑夜,原本会反光的电视机屏幕也好转了很多,还没等一时半刻,电脑里就传来了成功的提醒声。
苏潼拿过电视机遥控器,重新坐下来,问,“什么电影”
“不太清楚,好像是爱情片。”李嘉图看着电脑屏幕,说。
他凑过来看了一眼片名,没说什么。
“你看过吗”李嘉图试探着问。
苏潼摇头,问,“说什么的”
电脑上播放的视频已经出现在了电视机屏幕上,李嘉图看着片头,说,“申润福的故事。就是那个朝鲜史上有名的天才画家。”
“画风俗画那个”苏潼好像很感兴趣。
李嘉图把笔记本放下,注视着电视机,不以为他知道了些什么,只当他的确知道的东西多了。“嗯,就是她。”
电影正式开始以前,苏潼也给李嘉图泡了一杯碧螺春。
可李嘉图没有喝,任袅袅的香气慢慢飘荡在杯子上方,茶叶漂浮或下沉,味道闻起来是涩的,也是香的。水没有没过的部分,杯壁上沾了不少透明的水珠子,是渐渐冷却下来的水蒸气。
至于苏潼那杯茶,他渐渐也不喝了。
他交叠在一起的腿,来回换了几次。每一次他调整坐姿,李嘉图都会斜过眼睛瞄一眼。电影中那个装满了古董的仓库里,灰尘在飞扬着,旋转着的律动让李嘉图想起了丁达尔效应。想起这个词,李嘉图稍微眨了一下不自觉看得目不转睛的眼睛。
“待会儿你吃什么啊”画笔落在皮肤上的那一刻,李嘉图突然在沉默中发出了声音。
苏潼正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电影,好像一点都不为这个场景而感到尴尬,闻言转过了眼睛。
兰草的枝条一根一根地抽出来,生在麦子色的皮肤上。
李嘉图看着那幅画作,还有印在皮肤上的热乎乎的亲吻,觉得眼睛撑得太开,有些干涩了。
“随便吃点什么吧。”苏潼的声音不知道是如何出现在他的耳旁的,带着笑意,“吃你。”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答案,李嘉图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他也没有觉得羞耻和尴尬,甚至反应只是稍微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吭声。
电影的结局其实并不重要了,本来也不是什么需要在意情节的电影,昏黄色的、香艳的画面触目惊心,也引人入胜。寄托在笔锋上的,沉浮在裙底的**流露出自然和纯净的意味,让潦草的节奏都可以忽略不计。
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这样一部电影,是不是蹉跎了时间呢矜持该用怎样的手法表述,才能在最后引到与春光相纠缠的暧昧上面
李嘉图看了一眼桌上那两只装着茶水的玻璃杯,自己的一口没喝,而苏潼的,已经喝了大半了。
看完电影,他立即起身说,“我去洗澡了。”说完又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现在”苏潼意外地抬起头。
李嘉图低下头,“嗯。”
苏潼错愕,点点头,说,“那我出去吃点东西吧。”
他没管他,径自往房间里走。
外头传来了窗帘拉开的声音,不知苏潼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幅夜色,是不是也和电影里看到的那样宁静又喧嚣。李嘉图找到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以后,听到走过来的苏潼问,“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带点东西上来给你吃”
他从门背后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想吃什么”苏潼问。
“不想吃什么。”李嘉图转念一想,又说,“想吃你。”话刚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笑起来。
苏潼似乎微微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有。他看看他,笑容若有似无,说,“那我吃饱了回来喂你。”
就算听到这样的话,李嘉图也还是没有脸红。他抿嘴暗暗笑了一下,关上了浴室的门。
在古代,有一个词形容这些事,叫做风流。它在那时意味着洒脱肆意,遵从自己的心意,潇潇洒洒,如同拂袖挥风,柔夷捻花,无论是说出来还是体会到,都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快活。
只是现在变成了贬义词。
李嘉图有一瞬间的疑惑,为什么现在人们的生活过得已经这样好,可顺从心意的事情却越来越不能做。他蹲在莲蓬头底下,用毛巾擦了好几遍自己白生生的膝盖,擦到发红,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究竟是膝盖用力,还是腰用力呢
有一次,苏潼的双膝在地板上磕红了。
他吻到他的膝头上,还留着地板的冰凉,凉丝丝的。
就是在那一刻,李嘉图意识到,苏潼真是这世界上最值得珍惜的人了。要把他好好保护起来,因为绝对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可不能让他走了。
水是热的,李嘉图洗完澡,满满一个浴室的水蒸气在开门的瞬间涌了出来。
他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而苏潼还没有回来。
李嘉图把电视机关掉,拿起那杯已经没有温度的清茶来喝,甜中带涩,舌尖滑到牙齿时,甚至有些苦味,留了一腔的清香。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放下杯子就走到了门边。
“吃了什么”没等苏潼回答,李嘉图揽住他的腰,凑近他的鼻息仔细闻了闻,“南昌炒粉”
苏潼霍然睁大眼睛,诧异道,“这都闻得出来”
李嘉图轻轻皱了皱鼻子,狡黠地笑了。
他拧了一下他的鼻尖,“小狗鼻子。”
李嘉图把毛巾丢到他的脸上,往里走,“吹头发去了。”
浴室镜子上的水雾还没有干,李嘉图用手擦了擦,看到自己的脸还有乱七八糟的头发,将电吹风接上电,呼呼吹起来。
苏潼端着杯子走过来,喝着残茶,问,“要不要我帮你吹”
李嘉图眨眨眼睛,把电吹风递给他。
他放下茶杯,接过电吹风,手指往他的后颈上稍微用力压,让他低下头。暖风从发根上窜了过去,耳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沙沙作响。苏潼的指端没有碰到他的头皮,可李嘉图感觉到发根上被轻抚的力度,头越来越低了。
“换个方向”苏潼问。
他转过身,抬头看了看他,笑弯了眼睛。
苏潼低眼微微一笑,为了看清他的发顶,下巴稍微抬了起来。李嘉图低着头,抬眼有些费力,他惊讶地看到了苏潼下颌上有些冒头的胡渣,心头不禁一敛,再度低下了眉眼。
“像个疯子似的。”苏潼没有注意到他在偷看,一边吹着头发一边调侃道。
李嘉图撇撇嘴,说,“有这么好看的疯子吗”
“你去不就有了吗”他随口说道。
“啊”李嘉图突然抬头,差点撞到了电吹风上。
苏潼笑着把他的脑袋压下来,把他的发梢也吹干,说,“你去,不就有这么好看的疯子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86
床头的灯关上以前,李嘉图在用平板电脑看书。不知怎么的,他抬头时恰好看到了苏潼转过头。苏潼眼中藏着浅显的笑意,轻轻拍了拍旁边那只枕头。李嘉图便放下了电脑,钻进被子里,躺了下来。
由于换了一款醒肤露,苏潼呼吸时的香气变了。黑暗里,他的额头往李嘉图的额头上推了推,引得他不禁笑起来,鼻尖就碰到了鼻尖。
“你好香啊。”他小声说道。
高高的鼻梁在软骨相碰的时候,呼吸微微受到了阻碍。李嘉图往他鼻子上蹭了蹭,又被这样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忍不住低下头,额头便抵到了他的下颌。
苏潼的声音里显出无奈和疑惑,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李嘉图连忙摇头,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想笑。他想不出原因,只好说,“开心咯。”
“开心”苏潼惊奇,接着也微笑了。
李嘉图听到他轻微的笑声,问,“笑什么”
“开心啊。”他的鼻尖碰到了李嘉图的鼻翼。
他看不到苏潼的脸,包括他的眼睛在哪里,他的目光在看什么,都看不清。苏潼呼出的气是香的,李嘉图全都吸进了身体里,在呼吸的转换中,找到了频率。
嘴唇在哪里李嘉图是看不见的。
他猜想苏潼应该也看不清,可是连呼吸都这么近,也应该离得不远了。李嘉图觉得自己的嘴唇是干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