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与八道天绁之索的贺行峰打斗,不过那时贺行峰元魄寥寥无几,一身术式无法催动,肉壳又是衰老枯朽,他自然摧枯拉朽般将对方击溃。
而这次,那女子随手点出的道道剑芒,就让他寒毛卓竖,可想而知,那女子的真实战力,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这是关磨这一日内,遇到的实力最强之人!
“难不成……只有使出狩势了么……”关磨思忖,他大罗算术再度运转,金字照亮了他的颅宇,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影终于在关磨眼中清晰了起来。
共施展了五百七十次后,关磨真念已是有些支撑不住,但他也推演出了那女子剑锋的轨迹,眼下的危局已被化解。
可关磨真念再度萎靡,若是对方再这么来一次,他决计无法避过!
他自然不可能以肉壳去硬抗,以往他面对敌人的攻击,之所以敢以肉壳与之碰撞,便是因为他并未感到什么危险之意。
此次,可与之前几次截然不同!
剑尖点来,果然如同关磨预料的那般一样,正刺向他的左下腹。他跃向右边,剑尖距他的身子只差三寸,可即便如此,他的衣衫也被荡开的剑气割得破碎!
那女子瞥见关磨的容貌,神色一滞,纵使她如何揣测那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也绝对未曾想到,这少年竟然这般年少,稚嫩的面庞与凝重的神色很冲突。
关磨脚一触地,又连忙向后跃开一丈,双眸死死地盯着那名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出乎关磨意料,他想不到那女子竟是问了一个这样意义不明的问题。
关磨来历诡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开口道:“你是否想夺我身上那所谓的镇封秘境?”他答非所问。
那女子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柔声道:“我叫李邈邈,是凌剑湖的一名女弟子,小弟弟你放心,只要你将那镇封秘境叫出来,我凌剑湖绝不会伤你半根毫毛。”
关磨不露辞色,问道:“此话当真?”
李邈邈眸子中闪过一丝喜悦,说道:“自然当真!彼时我们将小师弟你雪藏起来,以你这份功德,我凌剑湖宗主定会赠予你海量的进阶丹丸,日后修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关磨还未表态,李邈邈倒是已经先将他称作小师弟了。
“李姑娘,话莫要说得太早了。你不要欺我年少,我读书虽少,但心思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你现在陡然换了张脸,就是想稳住我,然后独吞我的肉壳吧?”关磨眸子之中掠过冷光,眼神锐利地盯着李邈邈。
李邈邈恼羞成怒,不仅是因为被揭穿了心思,还有关磨那句“独吞我的肉壳”,让她血气直往脑袋上涌去。
她身为剑之一道的天才,此行出离凌剑湖历练,名义上是邓骠与高伟豪带头,前者虽身处都盘阶,但一手阵术神妙无比;后者更是达到了天绁阶六索的层次!
可若论实际战力,李邈邈才是凌剑湖一行人中最强大的,一手剑术可令她越阶战斗!但她被命令低调行事,不得暴露自己的真实修为,以防被心怀叵测之人扼杀于襁褓。
越阶战斗即便是在宗门弟子心中,也如那天方夜谭一般。
起先,那巨桦门、大贤风洞、玄伏门等宗派的弟子还对那仿佛已是瓮中之鳖的少年怀有轻视之心。
直到一具具被洞穿的尸首呈现在他们眼前时,这些弟子才形色仓皇起来,且一想到对方不过才都盘阶,便会觉得自己岌岌可危。
一些尘翳阶的修士,甚至萌生了退出搜寻的想法,唯恐成为其中一个丧命之人。
霞雍门、炎梏宗、望渊崖、苦驼山等宗门,有高手向着九曦村赶来。似乎一些其他大域的宗门,亦得到了风声,正在林间穿梭,想要来碰碰机缘。
抚渊几日前九星封月,显现了九曦宫,诸多修士本就未曾远去。而今又听闻到,那获得了无上秘境——“镇封”的少年,竟然真的存在,一些散修亦准备前来凑凑热闹。
李邈邈轻啐一声:“是又如何?你这乡野幼童,怎说些话口无遮拦?长大之后定然油腔滑调、花言巧语!”
关磨心头的沉重较之先前散去不少,那李邈邈并不攻伐之意,想来的确是不愿惊动旁人,以免横生枝节,不能独吞关磨……的镇封秘境。
“你若要动手,那必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其他门派弟子定然会来到此处,那时候,可就不是诸多宗门与我的战斗了,而是各大宗门间的战斗!”
“而且,有道炎王朝那位圣上在,你以为你那凌剑湖,又有几分能耐,保得住镇封秘境呢?”
关磨咄咄逼人,李邈邈露出恍然的神色。
“不若这样,你助我逃离此地,日后与我双宿双飞,还怕得不到那镇封秘境?”关磨一脸的正气凛然,说完之后,还一直低呼:“完美计策、完美计策。”
李邈邈眼睛一眯,旋即瓜子般的面庞攀上两抹红霞,她低头不语,模样十分娇羞,竟是嗫嚅道:“那……那……那倒也是未尝不可。”
关磨眼皮一抬,随即眸光一沉,喜不自胜道:“既然如此,那真是太好了!邈邈,我们这就上路如何?”
“嗯。”李邈邈见关磨心花怒放的神色,心中已是轻蔑的讥笑了无数声:“乳臭未干的小子!见到姐姐这花容月貌就失魂落魄了么?哈哈哈……手到擒来啊!”
关磨一步一步向着李邈邈走去,李邈邈收剑归鞘,头颅低垂,可以明显看到,她的耳根子已是通红一片!一副十足的小女子娇羞之貌!
关磨脸上则洋溢着纯真而不掺一丝杂质的笑容,明净无暇,仿佛将周围都照亮了不少。
“再近一尺,我便能以‘剑中悬日’这一招将其头颅割下!”
“不行,那样他的都盘与真念就会消散,我还得先留他条性命,夺去了镇封秘境后,再杀他!”
“这小子肉壳异于常人,简直堪比上古犀鳌,将他拦腰斩断也不会让他立即死亡!就以一式‘蛊雕尾’剖开他的腰肢好了!”
“可惜,这小子若是长到双十年岁,或许又是一个李翛云,今日,老娘我也要辣手摧花了!”
李邈邈心念电转,她外表温婉似水,心中却暴烈如火。
终于,关磨来到了李邈邈心中设想的位置,她手臂闪电般地抽出素铁剑,正欲一个旋身,甩出一道极度凝实的剑气攻伐之术“蛊雕尾”,却有一股更为猛烈狂暴的养之元魄扑面而来!
“狩势。”关磨语气平淡地说道。
“轰隆隆……”一棵棵古树被狩势摧得左摇右摆,山石翻飞崩塌,烟尘弥天而起,一些无辜的生灵被霸道的气浪卷飞上天空,而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化为肉酱。
关磨神色古井无波,哪还有一点天真无邪,他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邈邈,将她腰间的剑鞘与掉落在一旁的素铁剑捡起,转身向着后山山顶走去。
正当李邈邈即将失去意识之时,她隐约听见遥遥地传来一道声音:
“我叫关磨,你无法独吞的关磨。”
夕阳薰细草,山色映疏帘。暮色如血,太阳已是西沉。九曦村中一片热火朝天,身着各色袍服的宗门弟子四处奔走,面上皆带着凝重地神情。
“听说了吗?凌剑湖的领头人物,都已死了一位!”一名身着银白色袍裳、后襟绣有一棵桦树的男子说道。
其旁一位同样服饰的女子闻言,四下望了望,凑上前去,低声道:“前不久,据说凌剑湖一名女弟子也被发现,此刻还在昏迷之中。”
“听说那名女子被发现之时,衣衫褴褛,连凌剑湖弟子随身携带的佩剑都不见了!”这名女弟子话语之中透露出了极大的惊恐之情。
那男子说道:“原先还以为一个少年夺了镇封秘境,不过是那些大人物搪塞之言。现在看来……竟是真的。”
“我宁愿去剿杀那些花果山的余孽,也不愿在此提心吊胆。”那女子幽幽地叹道。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小心翼翼地巡捕吧。凌剑湖那邓骠不是说那少年就在九曦村中么,那高伟豪便是被那少年所杀。”
“倘若真遇见那少年,我可兴不起与之对敌的心。”那女子心有余悸,她不过尘翳阶修为,而各宗门惨死的弟子,亦都是尘翳阶的修为。
“不过所幸,我巨桦门的长老已经来到九曦村了。相信那少年,再无逃出生天的可能。”那男子微微一笑,神色轻松。
而后,两人走到一个僻静之处,那男子看就九曦村冒起的袅袅炊烟,突然荡漾地一笑:“师妹,良辰美景,不应虚设,不若我们就在此……”
那女子面色羞赧,一头扎入了那男子的怀中。
男子哈哈一笑,拖着女子走向林子深处……
九曦村后山上,关磨正坐在一堆燃烧的石块之前,一只牙保兽的毛皮散落在一边。他以石块将一只牙保兽封闭其中,而后在石块四周点燃火,以此熏焖牙保兽肉。
良久,一阵肉香传出,不同于水煮、火烤之味,这种烤与熏焖相结合的手法制出的牙保兽肉,香味独树一帜。
关磨颅宇之中所剩无几的养之元魄,此刻从其掌心挥出,一阵大风将火焰扇灭,石块冒出阵阵青烟。
青烟直上,依附在四周几棵揽云杉的叶片之上。揽云杉的叶子,有着吸收这些柴木烟雾之能。
肉香萦绕在关磨鼻尖,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东躲**了一日,此时是他身心最为放松的时刻。
他将石块一一搬开,一阵灼热的白烟冒出,混杂着回味无穷的肉香,既有寻常烤肉的焦酥脆香又有熏制肉类的隽永味道还有焖肉特有的细腻软滑之感,让关磨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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