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名军士在山谷没日没夜训练了一个多月。
你如果问训练过程累不累,苦不苦,估计他们都会朝你嗤之以鼻。
因为这一个多月他们所承受的已经不能用苦和累这两个简单的字眼来形容了。
至于训练效果么,最想知道的自然是沈将军了,毕竟距离阅军比试,已经没有几天了。
这不,上面来了任务,沈将军毫不犹豫地就交给了这支特殊而又神秘的队伍,借此摸底。
沈楠指着地图某处山头,“乌峡山距离我们这里不足百里,周围群山崇陵,地势险峻,而山上盘踞的那窝匪徒已经有些年头了,这股匪徒行事向来谨慎,低调,所以一直没引起朝廷的重视,当然,乌峡山独特天险易守难攻的地势也占据了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毕竟,近些年,边关吃紧,朝廷也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对付这些无关紧要的匪徒。”
宝春晃着扇子,“突然出手,难不成他们办了什么大案,惹怒了上面?”
沈楠点头,“就在昨天,他们劫了入云国的商队,入云国虽是小国,可毕竟是大荣朝的附属邦国,在大荣朝被劫,若置之不理,有损天威浩荡。”
宝春拿扇柄抵着下巴,仔细琢磨墙上的地图,“山如其名,三面均是悬崖峭壁,直陡陡的,除非是轻功练到极致之人,才能飞跃上去,唯有一面通往山顶的路,却还是狭窄的长长斜坡,若从这里进攻,不是成了箭靶子,就是被上面丢下的石头砸成肉饼,即便最后攻了上去,那损失必将是巨大的。”
“所以说,朝廷这些年才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要太过分,可这次也不知道他们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脑筋竟然打到了外族的商队上,这不是找死么。”沈楠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匪徒逼急了是会撕票的,等攻上去,说不定等着我们的就是商队的尸体。”宝春不无担心。
沈楠放下杯子,抬头怔楞地看着妹妹,“你是说从这儿上去?”指着陡峭的悬崖峭壁。
“除了这儿,也没别的招啊,从山下挖地道显然是不现实的。”
“那从这里上去就现实了?不管是高度,还是陡峭的程度都不是他们平常练习所能比的,一旦被上面的匪徒发现,命就没了。”沈楠不可置信。
“如今是不行,可现在山里的早晨已经开始起雾,到了后天,雾会更大,到时,三丈之外很难视物,等雾散了,弟兄们也早已爬了上去。”宝春拿扇柄点着乌峡山山顶。
尽管沈楠顾虑重重,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可也知道妹妹说的是眼下最可行的办法,只能赌上一赌。
其实,宝春也并不如表面那般镇定,心里同样忐忑,毕竟,这不是平常的训练,而是真刀实枪的干,只要是战斗,就没有不掉脑袋,不见血的。
到了晚上,宝春就做梦了,不但梦到自己身处血海,血海里更是还有头猛兽,张着血盆大口,露着狰狞的牙齿,怒吼着朝她扑过来,惊恐之余,更是感觉,肺内的空气都被它给压了出来。
宝春猛地醒了过来。
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在做梦。
可是醒了后,那种压在身上的窒息感并没有随之消失,不但没有消失,衣服里反而像有东西在爬,在揉捏……
揉捏?
有人闯入?
欲对她不轨?
情急之际,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会武,反而是跟其他女人一样,尖叫着喊救命。
不过,不待她喊出声,就被压在她身上的那人提前发觉,直接拿自己的嘴巴堵住了。
这淫贼,好肥的胆子,不但堵住她,不让她发声,竟然还将舌头伸了进来,一副像是土匪进了村,到处搜刮抢掠,不搜刮干净誓不罢休的架势。
宝春的大脑完全清醒了,火大到不行,上去就要咬断那贼人的舌头,可那人似乎早有防备,提前退了出来,喘着粗气,抵着她的额头,用沙哑不稳的声音,恶狠狠地说,“狠心的女人,没怎么着呢,又开始谋杀亲夫了。”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宝春猛地倒在了铺位上喘气,恶狠狠地将那人的脑袋拨拉到一旁,“淫贼,人人得而诛之。”
“谁是淫贼?爷是你夫君,与媳妇亲热天经地义。”荣小王爷义正言辞。
“就是夫妻,不争得对方同意,也是强,奸。”宝春气呼呼道。
半夜闯入,会吓死人的好么
“你这女人,就是歪理多,你是爷的女人,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没人敢说爷半句,还强,奸?爷就强了你怎么地。”荣小王爷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口气,边说,边去吻身下之人。
宝春一把拍开这人的脑袋,“那就强个试试?”
黑暗中,荣小王爷瞪着那个不听话的女人。
宝春干咳了声,眨眼,转移话题,“守卫那么严,你是怎么进来的?”自从上次她被绑架后,山谷训练基地,就加大了防范,布防的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
荣铮嗤了声,“你家夫君,岂是那些人能防的住的。”
“你能耐行了吧,可你也不能半夜三更闯进来啊?”宝春扶着头质问。
“不半夜?难不成让爷白天来?爷倒是想,可惜爷现在是见不得人。”荣铮口气幽怨,“你算算咱们都多长时间没见了,爷不到这里来,能到哪里见到你?”
宝春被此人控诉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仿佛自己是那成天不着家,不负责任之人,“之前不也很长时间不见一面?”
不听还好,一听这话,荣小王爷更火了,“现在能跟之前比么,之前你勾三搭四,爷没权利管你,可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虽然没举行仪式,可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看来,你对这个身份一点认识都没有,爷就知道,你心里一直不愿意,从头到尾都是在敷衍我……”
宝春愕然,“我没有。”
“你有,爷也是有自尊的人,既然你如此不情愿,那就算了,你说的对,强扭的瓜不甜,爷现在已经深深体会到了。”说着就要起身。
宝春傻眼了,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吧,就这货恶霸的个性,分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尽管她满腹狐疑,可也不敢真让这人离开,“得了,差不多就行了。”
荣铮一听这话,嘴角便浮现一抹笑意,冲宝春扑了上来,“原本就是你不对,你都说了,等我身体好了……”
在意思模糊之前,宝春很想大吼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是要遭雷劈的。
感情这两个字,实际上很笼统,也很虚无,具体到现实中,谁也不知道它应该是什么样子。
从古到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几乎每个人都对它进行过实战,进行过思考,各式各样,却很少有雷同。
你的感情方式,或许是成功的,可放在别人身上就未必,因为人与人的关系复杂多变,再没有比这更神秘莫测的存在。
彼此相遇,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或许只有天知道。
也就是说,在感情当中,谁都不是注定的主宰者,胜利者,即便你是天子骄子也不例外。
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将一直伴随着你,当然,这说的是你爱了,你陷入其中了,你要是不爱,或者不怎么爱,那就另当别论了,你完全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看着别人沉沦,而自己一直保持着清醒。
估计每个人都想做个清醒者,做个游离事外者,不想为某人某物牵绊,孑然一身最是潇洒。
荣小王爷前二十来年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不曾想,山上那女人那么一砸,直接给砸到了他的心里,想抠都找不到门道。
因为,在他察觉到时,她已经被自己无意识地嚼吧嚼吧,跟食物一样被酶分解,顺着血管,流经到了他的全身各处,跟他的骨血融合在了一起,怎么舍弃?放血还是刮骨?那样不是要老命?
舍不了,那就只能拿下,管你是怎么想的,愿意不愿意,将人握在手心里才是硬道理,这是荣小王爷的恶霸行事准则。
至于使用什么手段,那并不重要,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也是他一贯的准则,恶霸么,你要是期望他能通情达理,那是你脑子被驴踢了。
打铁趁热,荣小王爷非常明白个中道理,那女人一旦松口,立马用私定终身,将人捆绑起来,你不是不想成亲么?恐逼急了打草惊蛇,答应你就是。
但是,你可别以为这样就算了,咱还有别的招,中心不变,只是将外面豪华金灿灿的包装拆了,换上个低调不起眼的,实质还是不变,私定终身,它也是夫妻。
别看宝春是新世纪女性,见多识广,可也架不住人家智商高,邪痞本质突破天际。
当然名义上的归宿,并不能让荣小王爷满足,还是那句话,打铁趁热,名义说白了,都是冠冕堂皇,尤其对那女人来说。
虽然不期盼实质上的关系能对她产生多大影响,但至少还是有一定影响的,那是女人的天性,这是老爹的经验之谈。
想当初,老爹追媳妇时,不也是先推到的。
荣铮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老爹没说错。
看着旁边被子下露出的毛茸茸脑袋,荣铮空空的心流进了一股暖流,刮进去了一股春风,同时更是听到了心底破土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在扎根发芽,这种感觉虽陌生,但却令人前所未有的充实,安定。
距离人生圆满虽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但至少现在他品尝到了幸福为何滋味。
这说的是精神上的,至于身体上的,荣铮不禁想到了昨晚一夜未睡的疯狂举止,那是种什么感觉,他无法形容的明白,仿佛昨晚他不是在帐篷里,而是在云端,飘飘忽忽,怎么也不够,心里更是有个疯狂的念头,要将那女人吞进肚子里,融入骨血中,他觉得他疯了。
而且那女人也明显感觉到了,后面一直抗拒,抓他,骂他,他不但不停手,反而越发的兴奋,越发猛烈,即便那女人求饶,都没能让他停滞片刻,仿佛那女人的一举一动都是激发他恶劣本性的因素。
想到昨晚,荣铮的身体又燥热起来,忍不住将昏睡的,白白嫩嫩的媳妇,拉过来,抱在怀里。
媳妇估计累坏了,没有挣扎,很乖地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这举止很明显是蹭熊孩子的下意识动作,荣铮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想要发作,不过,看她那疲惫的神情,汗湿的头发,终究是叹了口气,将人往怀里扒拉了下。
本以为抱着这女人能咪一会儿,可谁知道不但没有一点睡意,反而更加的清醒,更加的燥热,恶劣的,很想掐醒怀里的媳妇,重温一遍昨晚做过的事情。
只是,手到了脸颊,却也只是,轻轻抚摸了下,没舍得叫醒,只在额头上亲了下,悄悄掀开被子,穿上了衣服,出了帐篷。
宝春的营帐,距离军士的很有一段距离,是沈楠亲自搭建的,以防那些粗鲁的臭男人误闯进去。
也多亏距离的远,否则,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众人怎么能一无所觉?
此刻,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大家发现了荣铮,下意识想到的竟然不是山谷里怎么会有陌生人,而是惊讶这人长的也忒好了。
见他从小白脸营帐里出来,大家的警觉也消失不少,心想应该是小白脸的朋友,可是,让大家疑惑的是,他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际,沈楠走了过来,听到有人进来,而且还从妹妹的营帐里走出来,人直接楞那儿了,碗筷掉在地上摔成碎片都无所觉。
脸色是铁青铁青的,拳头捏的是嘎吱嘎吱的,额头上的青筋是一跳一跳的,脑子不断回响这么几句话。
有野男人进了妹妹的营帐?
妹妹有危险?清白可能不保?
而且还是在他眼皮底下?
野男人做了坏事,不逃,竟然还大摇大摆在山谷里晃荡,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要揍死这野男人,他要给妹妹报仇?
沈楠带着熊熊怒火,朝妹妹的营帐走去。
走到一半,就碰到了去给媳妇打热水的荣铮。
沈楠楞了,荣小王爷他是认识的,怎么会是他?
当然,沈楠也不傻,前后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尽管是荣小王爷,可他的怒火依旧不减,即便他是天王老子,欺负了他妹妹,也不行。
不过,脑子还保留有一丝理智,没有上来就抡拳头,而是质问,只是感觉周围情形不大对头,一回头,发现那帮弟兄全来围观了,不由大吼出声,“都吃饱了闲着蛋疼是吧,那就围着山谷跑十圈。”
强压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呢,看到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立马找到了发泄渠道。
跑十圈?
这帮人听了,差点没晕倒,偌大的山谷不是家里的晒谷场,一圈都够呛,还十圈?这是要他们跑成肉干的节奏啊
这帮被无辜迁怒的倒霉催的,那还顾得上看热闹,纷纷做鸟兽散。
老大至于发这么大火么?不就是一个好看的男的从小白脸营帐里出来,又不是媳妇偷了人?
四周安静下来,山谷明亮的晨曦,驱散不了沈楠心中的阴霾。
他冰冷的眸子盯着对面站立之人。
那人一派若无其事,闲适的很,神情无一丝愧疚,慌张,眼神若有若无地望向远处,似乎完全没把沈楠以及周围的一切放在眼里,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万物。
这更加让沈楠怒火中烧。
“荣小王爷不解释一下为何从舍妹的营帐里出来?”沈楠眼中冒火,“你对她做了什么?”
荣铮笑了笑,“漫长夜晚,孤男寡女在一起你说能做什么?”
噌地一下,就把沈楠给点着了,抡起拳头就朝对方砸去,“欺人太甚,你这欺男霸女的混蛋,别以为是镇荣王府的小王爷就能随意欺侮人,敢欺负我妹妹,我杀了你。”
只是,没见荣铮怎么动作,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沈楠的攻势,“你若杀了我,你妹妹可就成寡妇了,到时不但不感谢你,反而会怨恨你一辈子。”
沈楠停了下来,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什么寡妇?我妹妹还未出阁,不许你侮辱她的清白。”
荣铮弹开他的拳头,“按辈分来算,我应该称呼你一声二哥,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喜欢听。”
老子当然不喜欢听,谁是你二哥?
“别拿一副看登徒子的眼神看小王。”
沈楠嗤了一声,“……”你本来就是好么。
“她与我已私定终身,进入她的营帐,再正常不过。”荣铮挑起眉毛,“对了,私定终身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就是我和你妹妹私下来已经结成了夫妻。”
夫妻?
沈楠被刺激大发了,简直犹如五雷轰顶,这事他怎么就一点不知道,他还准备风风光光地将妹妹嫁出去呢,这会儿却被告知,妹妹成了别家的人,还是不声不响?
“我不相信,你瞎说。”沈楠指着荣铮,嘴唇颤抖,“我妹妹即便要嫁人,那也是要体面风光,坚决不允许私定终身,就是你也不行,你们这些权贵公子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离我妹妹远些,她不是随意被玩弄的。”
听到大舅哥那句离她远些,荣铮的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你当我愿意,是她非要这样,你要是能说服她,小王对你感激不尽,明天就上门提亲。”提到这个,荣小王爷也是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诉呢。
而沈楠听了他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风中凌乱的不行,这……这怎么可能,放着三媒六聘不要,非要私定终身?除非这女人的脑子被驴踢了?
可他家妹妹的脑子完全不像被驴踢过,昨天还头脑清晰分析剿匪局势,目光如炬地制定剿匪计策?
但是,考虑到妹妹那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行为举止,保不定还真做得出私定终身这样的事来。
沈楠再次抬头看荣铮,同情的小火苗刚烧起来,就被他狠狠给掐灭了,立场毫不犹豫,毫无理由,毫无负担,理所当然地偏在了妹妹这边,颇有些幸灾乐祸地上下瞅着荣小王爷,毕竟这样嘲讽的情况也不是随时都可见的。
“舍妹作为女人,宁愿私定终身,想来,要么看不上你,要么就是被你胁迫。”
对面荣铮的脸色瞬间变化,恨不得一拳头将其砸到地底去,简直太一针见血了,虽然他一直回避。
荣铮冷冷斜了他一眼,多亏他是那女人的哥哥,或者早不复存在了。
待他平息下来说,“你放心,小王早晚会登门提亲,只要那孩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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