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碧池边,檀雅抚琴,一曲终罢,起身,看着面前抱胸而立的穆景云,粲然一笑:“明日便动身,切记在半月后归来,否则便是过了皇上规定的期限了。”
穆景云淡淡点头:“我只是担心你,如此作为,算是逆天了,与你们妖族来说,怕是......”
“大人多虑了,檀雅只不过将死去三日的尸体注入半魂而已。而那些半魂本身没有灵体和意识,稍稍控制便会对我言听计从。何来逆天?”
穆景云凝眉:“半魂也是魂,他们也想轮回投胎,你如此作为,算是彻底的断了他们投胎的机会,怎不算逆天?”
檀雅轻轻一笑,冷漠而疏离:“就算是又如何,横竖是我的事,跟你穆大人有什么关系?”
穆景云于是哭笑不得了:“檀雅,你,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我这是为了你好!”眉宇间隐见情动。
檀雅不语,少顷方才出声:“穆大人费心了,檀雅做事必有分寸。”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穆景云当即便未再多言,只稍稍再叙诉了些事情的细节,便告辞。
翌日后,穆景云出京师。当日夜间下了场雨,寒笙独自一人在碧池边行走,因脚下湿滑而不慎跌入碧池中,被唐越救起,伤势感染,高烧不退。檀雅一直在床边守候,喂药擦汗,无不亲力亲为。一夜胡话,少年口中喃喃低语着的都是爹爹,眼角有泪渗出。檀雅看着眉眼如弟弟一般无二的少年,心中微微一疼。
“寒笙。”她抬手,拭干寒笙的眼泪,看向他的眼神,略略动容:“我这些时日都在想,将你从生死门中救出,到底是对还是不对。看你每日这般的痛苦,兴许,当日死在里头还好过些。”
辰时,烧退了些,少年也慢慢安静,接着便是沉沉睡去。檀雅推开房门,瞥见在门外守了一夜的唐越,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各自脸上瞥见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唐越说,尹寒笙这次落水与我无关,我若是真想动手,多的是机会。
檀雅不置可否,转身离去,满脸疏离。
唐越仍在身后继续说道:“檀雅,我越来越觉得不安,那个尹寒笙,接下来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你需得当心才行。”
初秋的风,仍旧夹杂着阵阵热气。唐越的话语,如同一个巨大的石块,扔进檀雅不算平静的心中。牵起巨大的涟漪。
江湖纷乱,此间消息种种层出不穷。不出半月,又是传出两月前自生死门中逃出的丞相之子尹寒笙在阴山一带出没,那里地处西陲,六扇门总捕头穆景云携门中众人前去,方才将其抓获。并且在押回京师后的第二天,在菜市口问斩。而穆景云也因此被皇上重赏,六扇门一夕之间,风头更甚。
寒笙站在人群中,看着那具顶着自己的身份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头颅被刽子手一刀砍下,阳光下,笑容明媚,如春花般灿烂。
檀雅转身,静静看着身后的寒笙,许久后,握住他的手:“此事就此翻过,不必再提。峰儿,你是峰儿,懂吗?”
寒笙微微抬眼,盯着头顶的日头,恍然一笑:“姐姐,我一直都是峰儿。”
檀雅满意点头:“峰儿,我们回家。”眼神坚定,不容人有半点抗拒。
寒笙顺从的跟在她身后,穿过人群,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
穆景云自巷口走出,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