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飞行速度极快,耳边朔风仿佛要撕裂耳朵,陈远志照着采青的吩咐紧闭双眼死咬牙关,总算没有出事故。
坐了两个小时的飞鸡,陈远志浑身都僵硬了,脸色苍白,脖子更是无法扭动半分。
青鸾降落在一处青松环绕的山峰,山顶却有一座寺庙。
没错,就是陈远志记忆当中的那种寺庙。除了正殿屋顶耸起一个三丈高的塔尖,其他的与地球上的寺庙极其相似。
圣庙坐北朝南,门前一片类似银杏树的树林,右侧山脚下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左侧是一片良田,几头蚂蚁大的耕牛正在犁地。
整座庙宇占地一亩左右,灰墙灰瓦,整体呈现古旧的色调。
庙宇正门只有一扇,略显寒酸,门上镶嵌着一块青色条石,刻着的圣庙二字因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
陈远志推门进去,梗着脖子绕了一圈,整座圣庙空无一人,却纤尘不染。
大殿中只供奉了一座神像,这座神像道髻黑袍,三缕长须齐胸,身旁一只独角青牛。
神像左手空握拳,右手抚青牛额头,嘴角含笑,像是一个道士。
陈远志将裤腰上的圣嘱令拔出,插在神像左手空拳处,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陈远志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念道:“太清真神在上,小子陈远志拜谢。蒙您老人家看得起,小子从遥远的地球而来,担负着拯救苍生大任,只是手无缚鸡之力,昨夜还差点被一只大螃蟹给钳死。太清真神有灵,请赐我一件指谁谁动不了的法宝,或者一身瞪谁谁死的法力……“
泥胎纹丝不动。
陈远志等了片刻,又道:“你不帮我?那你把我弄回去,老子不伺候了……老子现在不能修炼,还搭上了一只……不,是四只,四只只会挨揍不还手的乌龟,你叫老子怎么在这里混?什么牛鬼蛇神,老子不信这一套……“
四只小乌龟啪嗒齐声掉落在地,磕头如捣蒜。陈远志瞬间感受到了姆巴们的诚惶诚恐和焦虑不安。
他摸摸鼻子:“好吧,老子说错话了……不,你是老子,我是小子。小子错了,不过小子心里只认你这一个老子,在别人面前小子还是老子。“
“话说我老家,有玉帝如来老子庄子关二爷什么的,不知您老跟他们熟不熟?“
“您老倒是说句话呀,我是圣子啊,您老人家看清楚,咱们不是外人对头不……“
…………
刀笔刀,刀笔刀,陈远志对着泥胎说了一小时话。方法使尽,不管祈祷哀求挑衅喝骂套近乎攀亲戚,泥胎统统没有搭理的意思。
“果然只是个泥胎。“陈远志有些恼怒地摔门而去。
背后四只仍在磕头的小乌**顶缓缓亮起四个青色光圈,悄然落到小乌龟体内消失不见。
到大殿外桐树下吹了一阵热乎乎的风,陈远志觉得嗓子眼冒烟。
大殿左手东向有几间厢房,陈远志在一个堆满木材的房间里,找到一个大水缸。
灌了一肚子水后,他正思索要不要再去找太清真神理论,鼻尖传来一阵熟悉的幽香。
循着香味,陈远志推开中间一扇房门,这是采青圣女起居之所没错,房间里纤尘不染,摆设极其简仆,一床一桌一凳,只有窗台的一束鲜花和桌上的一面铜镜,提示着主人还是一位爱美的女子。
铜镜旁边放着一卷书册,类似于绢或者丝质。从右望左竖行排版,封面上写着《大陆通史》四字。
“上六千年,天外巨石撞击浩然星,山崩地裂,海水倒灌,圣子季现,率人族开山辟路,排水还海,人称圣者……“
“上四千八百年,巨兽争相食人,圣子布现,驱恶兽于北冥之地……“
“上三千年,圣子南现,代太清传浩然气修行法门……‘’
‘’上二千一百年,圣子李落现,授人族识百草而远疾病,人称圣者。‘’
最后一个圣子是‘’上一千年,外星幽冥族入侵,圣子摩可率人族击而退之,人称圣者。‘’
陈远志怀疑这些圣子,还有没有被人尊为圣子圣者的人族领袖,都只不过是历史大潮中涌现的英雄人物。
而这本大陆通史,和地球的神话演义雷同。
没有圣子降临的地球照样有那些传奇。
在几次发展的关键路口,浩然星选择了与地球不同的进化路程。
首先他们抛弃了金属。
根据《大陆通史》记载,提炼金属产生的浊气,会严重污染侵蚀浩然灵气。
浩然星人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金属,因此类似地球的机械文明也不可能在浩然星出现。他们转头追求人体自身的不断强大,以及与天地万物的和谐共存。
在社会构架上,浩然星很久以前就停留在氏族联邦结构不再改变。每每有阶级或者国家产生的苗头,都会有圣子样的领袖人物,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
从太清造人起,这个世界的进程,如果说一直被一只时隐时现的手影响着的话,这只手就是圣子。
“圣子大人,采青圣女,沙坤族长有请!“一个洪亮的男声从庙外传来,打断了陈远志的思绪。
圣庙大门口,两个粗布短卦,穿着草鞋的中年壮汉微微躬着身,青鸾半展着翅膀,与两匹头生双角的黑马对峙。
陈远志心知青鸾是得到了采青圣女的指示守着门口,不禁摇了摇头,这片天地的人真是--实诚啊。
如果呆在圣庙有危险,那为什么径直送他回圣庙?
送就送了,为什么还安排一只傻鸟守在门口告诉别人他已经到了?
“青鸾姐姐,我先去看看,放心,不会有事。“陈远志将青鸾轻柔而坚决地推开,希望这傻鸟听得懂先去的意思,能立马通知采青。又想了半天神棍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摆出一个自认为圣洁的微笑。
“请采青圣女。“
“她随后就到。我跟你们先走。“
一个眉眼异常开阔的壮汉将陈远志扶上了一匹马,另一个汉子牵马跟随。
出了圣庙百米,两人翻身上了另一匹马,齐声念到:“飞黄。“
双角马蹄下生风,山路又陡峭下行,陈远志如同腾云驾雾,幸好他早有防备,俯身抓住马额头的双角,才没有被甩下。
一刻钟后马速渐缓,陈远志下马强忍头晕目眩,拍着马屁股赞道:“好马好马。“
眉眼开阔的汉子抱着马头耳鬓厮磨一番,闻言喜道:“圣子说的是,飞黄马是马中异种,速度比起青鸾鸟也不差多少。圣子尊贵,可不能骑劣马。“
看着他憨厚的笑容,陈远志觉得自己可能白担心了。
“这是我古义族拜祭和议事的祠堂,族长沙坤在里面等你。“那汉子道。
一座白石砌成的三层高楼矗立在一片桃花林中央,门前空阔的广场用平整的青石板铺就。广场两边各有一排平房,平房中一群群孩童正端坐写字。
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广场觅食,有三五只蜻蜓从它头顶飞过,母鸡张口就是一道火箭,小鸡们唧唧咋咋向被烧毁了翅膀的蜻蜓追过去。
十几个短褂布鞋,年龄普遍很老的男女迎出门来,齐齐抱拳行礼:“圣子。“
陈远志也抱拳行礼:“诸位长者好。“
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排众而出,凝神看了他一会,脸色慢慢有些发白,心道:看来是采青圣女的心灵锁链,链接了他,一半苦修的灵力哪,她还真舍得……
“圣子从何处来?“他问道。
“从来处来。“陈远志面不改色,心想总不能答是从地球来的,也不清楚采青从外星接自己过来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不方便说?“
陈远志嗯了一声,道:“听说千年前的摩可圣子,谁也不知道他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了。我这是仰慕他的风采,诸位不要见怪,哪里来的不重要,来做什么才重要。“
青年男子面色很快恢复,说道:“这几位都是我古义族中德高望重的族老,圣子请屋内说话。“
浩然星史上,圣子出现的形式有两种,一种是成就大功德后被人追认,绝大部分圣子圣者属于这种;还有一种就是圣嘱牌先行指引。
圣嘱令指引圣子出世的情形,漫长历史中真正出现只有两次。
一次是三千前,圣子南代太清传授浩然气功法;还有一次是二千一百年前,圣子李落教导人族识百草而远疾病。
两位圣嘱令指引的圣子,一现世就如太阳般耀眼,创建不世功勋。
圣嘱令显圣,指引圣子出世,这可是天大的事情,然而古义族内部又有可靠消息说,这次很可能又闹了个乌龙。
天下的圣嘱令多达九块,这还是销毁了大量粗制滥造的假冒货后的结果。
漫长岁月里经常出现有人拿着圣嘱令假冒圣子这样的事情。
其中有一半,是一些人自己有了点功劳,内心膨胀了想冒认;另一半是初始很有圣子相,后来却又不像了。
不过兹事体大,谁也不敢怠慢。古义族的族老,除了族长和三位顶尖的天人近大成境界族老不巧闭关外,其余十三位族老悉数到来。
诸位族老引着陈远志到了一个大厅落座,坐在主位的却是那个面如冠玉的青年。
陈远志刚端起茶碗,他便行礼道:“小子玉坤,在座十三位,都是我古义族的族老。家父族长沙坤,眼下正在闭关养伤,因此由我来接待圣子。听闻圣子毫无灵力,原氏部落的岳卓逼得又紧,小子特来求证。“
陈远志险些没有喷他一脸,就这么直接地来了?要知道他第一口水都还没有咽下。
“玉坤少族长哪里听说的?“
“圣嘱令召唤,圣子毫无感应,采青圣女亲口说的,这是圣子没有灵力的缘故。“
“所言不实。“陈远志举手轻摆,竭尽全力运转灵力,脖子上那串沙蟹灵力珠项链微微发热。
在玉坤狐疑的神色中,陈远志的食指尖争气地出现了一点光亮,只是小得可怜,仿佛一口气就可以吹散。
在座族老面面相觑,玉坤微讶道:“圣子恕我直言,这点灵气连我家养的小鸡都无法战胜,圣子又如何带领我族征战?“
陈远志捻指熄灭了指尖光点,微微一笑:“谁说武力强大的就一定能赢。“
玉坤与二十三位族长低声议论,陈远志老神在在地端茶漱口。姆巴小龟探头想从衣襟中爬出来玩,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