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巫术并没有凌叶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即便有图腾提供所需的法阵,这使得凌叶完全不必依靠自己的法力进行描绘,凌叶一整个下午也没释放出一个治疗巫术来。凌叶甚至还对奥克托对他具有“法力感知”天赋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因为他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脑海里的法力,更别提调动这股力量了。
后来凌叶还趁老巫医不在的时候通过喝水诱发灵魂灼烧,但他仍然施展不了治疗巫术,即使他在痛苦中终于还是感知到了暴躁的法力,但他怎么也控制不了,最后还是通过平静巫术才消除了灼烧。
老巫医回来时看见凌叶沮丧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成功。这一点都不奇怪,一个连觉醒都未达成的11岁孩子,能施展一个巫术都是奇迹了,更别说调动一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法力。老巫医惯例给凌叶盛了一杯春霖剂,趁着凌叶龇牙咧嘴往下灌的时候,安慰他说道:“不要心急孩子,学习巫术没有那么快,尤其是刚入门的时候,只要找到感觉,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兽人,讲究的是‘自然而然’。”
凌叶通过扭曲的表情顺便掩盖了一下自己的白眼。呵,最难的就是,他根本找不到自然而然的感觉嘛。
晚餐之前,凌叶又在老巫医的面前不断尝试。治疗巫术没成功,倒是成功把自己憋了个精疲力竭,他感知法力的时候已经聚精会神到忘记呼吸了。老巫医摇了摇头,指出凌叶的错误。法力和呼吸类似,实则是身体的一部分。成功觉醒的兽人祭司,把觉醒后凝结在自己胸口的法力核心称作“魔核”,他们在调用法力时,首先要驱动魔核,将魔核凝聚的法力像心脏一样泵送到身体的各处。祭司们把这个过程叫作“法力潮汐”。老巫医制止了凌叶继续练习,休息和调整呼吸更利于掌握法力的控制,而且再练习下去,凌叶没有被灵魂灼烧折磨致死,也先把自己憋死了。
晚餐仍然是老巫医端上来的,由于菜汤凌叶不能喝,老巫医做主给他加了半块黑面包,但是吃了这么噎人的东西,虽然饱腹效果不错,没点水分的帮助也是一种折磨。更折磨的是,老巫医还体贴的给他喝了春霖剂。
一杯怡人的春霖剂下肚,凌叶觉得还不如不吃,老巫医却在他愁眉苦脸的时候,掏出一杯木头罐子来。凌叶接过罐子,小罐子里是金黄色的粘稠液体,他抬头看了看老巫医,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新的药剂,想到刚才的恶心感受,这小罐子显得面目可憎。
“尝尝看,格尔送你的。”老巫医笑得特别和善。
居然是格尔雷。凌叶一瞬间觉得恶心的感受消影无踪,他用食指轻轻蘸了一点金色的液体放进嘴里。入口是一丝丝浓郁的清甜,春霖剂的苦涩和恶心彻底被掩盖了去,某种程度上,这比治疗巫术带来的轻松还要动人,口里还有点类似喝水的清凉,这对凌叶来说是最重要的。凌叶又蘸了一点体验了一下愉悦的享受便收了起来,下次喝药剂可就有救了。格尔雷,真该好好谢谢他。
“这是蜂蜜,格尔雷这个傻小子。”老巫医语气中透着一点点无奈。凌叶知道什么是蜂蜜,某些特定药草花酿出的蜂蜜也是药材之一。只是,这是凌叶第一次吃。
入夜之后,凌叶第一次失眠了。格尔雷带来的蜂蜜似乎有提神的效果,而且一想起他,凌叶就更加睡不着。能送他蜂蜜至少说明他确实没事,但既然没有受伤,为什么不来看他呢?
老巫医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安详入睡,体态显得有些佝偻了。凌叶看得出这位老兽人曾经也和他的孙子一样是个健美高大的兽人,如今岁月的力量抽丝剥茧一样削弱了他的血肉,如今就只是一个老人而已。
凌叶悄悄地离开了床铺。老巫医实际上并没有禁止他离开炼药房,只是告诉他,他的身体状况不宜离开。今夜难眠,凌叶觉得偶尔小小地叛逆一下也无妨。
炼药房门帘外的世界一片寂静,远方隐约有小虫子的鸣叫声。凌叶在门口站了一会才适应了黑暗里并不充足的光线,借着月华朦胧的辉光,他这才看清云象外的景色。远方是一连绵的山峦,在黑暗中像是蛰伏沉睡的巨兽,哪怕他冬天也不觉的寒冷,凌叶也感到,一周的行进时间,春天还是到来了,夜风是那么轻柔而温暖。
凌叶深呼吸了一下,透出胸肺里淤积的药草气,摸着温婉的夜色,凌叶决定到云象的边缘看看夜景。迈开脚没几步,凌叶被绊了一下,差点没叫出声来。这头云象上除了奥克托的炼药房,外面就只有等着曝晒的药草而已,除了晒药的架子和些许稻草、木罐外别无他物,凌叶闭着眼都能畅行无阻,怎的忽然多了个东西出来。
脚下传来“哎呦”的呼声,闷闷的听不大真切,黑影攒动着立了起来,竟然还是个活物!
“凌叶?”凌叶已经伸出手掌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扔一个平静巫术了,却听见了格尔雷的声音。
“嗯。”凌叶轻声回应了一下,却一下被拥抱了个结实。凌叶有些吃痛,格尔雷不知道为什么明显过于激动了,他胸口的伤痕经过长时间的治疗已经不会轻易开裂,但猛然折腾一下也受不了。凌叶轻轻闷哼,格尔雷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放开了他。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格尔雷有些结巴,两人之间隔着夜色,让凌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凌叶捶了下格尔雷的胸,手下传来咚咚的闷响,在拧宁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凌叶下手不重,这个动作在兽人中十分流行,表示不在意和友好。
“你已经好多了么?”格尔雷关切地问他,凌叶“嗯”了一下。
两个孩子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面站着,相互间是透着诡异的沉默。凌叶觉得这样实在有点傻,便拉住格尔雷的胳膊,把他带到云象的边缘,两个人仰面躺下,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天上的繁星忽闪着像是会呼吸,凌叶不知不觉又想到了火花巫术。格尔雷侧过身看着凌叶,他的荒野之心让他能够在有些许亮光的夜晚,保持足够清晰的视物能力。凌叶的表情在夜幕下有些沉醉。
“我很抱歉,凌叶。你当时不该那么救我。”格尔雷忽然出声道,一下把凌叶从沉醉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凌叶不知该如何回应,至少用“嗯”是表达不了的。
“你知道么?寒冰魔蛛钉在你胸口时,我是那么害怕和愤怒,然后用木叉打死了它。你昏过去了,我以为你就要离开了。”格尔雷的声音颤抖着。
凌叶伸出手摸了摸格尔雷的脸,手指上全是水。凌叶认识格尔雷不算太久,但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哭,平时,格尔雷都是放肆地欢笑,偶尔摆出严肃的表情或者愤怒的龇牙。这是一个像阳光般炙热的人。
凌叶此刻觉得自己是如此需要说话的能力呀,于是胡乱地在格尔雷脸上一通抹,然后把泪水放进了嘴里。
“嘿伙计,你知道吗,你送的蜂蜜可好吃啦。”凌叶轻声细语地说道,嘴里咸咸的。格尔雷止住了颤抖,十分惊讶地看着凌叶,自己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别惊讶,只要喝点水我就能说话的,不过时间可不长。”凌叶笑得十分灿烂,格尔雷的表情木讷得有些好笑。
“答应我,下次别这么救我!”格尔雷似乎知道凌叶说话的代价是什么,话语里透着急切。凌叶朝他胳膊甩了一巴掌,说道:“换做是你,你不救我么?”
“救,我肯定救你!凌叶,我发誓,以后我要一直保护你!”格尔雷回答着凌叶,突然起誓。兽人的诺言很重要,如果是誓言,那几乎是不会违背的。
凌叶没有想到格尔雷会发誓保护他,誓言的力量让他心跳加速,一时间连灼烧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所以,我更不能答应你呀。你看,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格尔雷没有再回答,两人之间又回到了沉默,他们凝望着天空,心情却是无比的舒畅,要不是灼烧的力量还在,凌叶觉得伴随着星光的呼吸,他都可以直接入睡了。
“朋友!”格尔雷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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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