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看着宓意的表情非常惊讶,可她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仇视自己,难道前身得罪了她?
宓意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常态。
”你不舒服了吗?宓意。”阿慧走到她身边摸着她的头发问。
”没事儿,慧姐,你们先走,我等我爸的司机来。”说着,又转身上了楼。
”她是那个副市长的女儿?”五月问。
”谭。”阿慧道。
”不是姓宓吗?”
”她随母姓。”
”她好像认识我似的,”五月说。
”我看出来了,可是不可能!”阿慧说,”别在意,这一阵子,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要么一惊一乍的,要么就忘了熟人。除非她自己,别人谁知道咋回事儿。”
”我请你吃饭吧。”走到一家饺子馆门口,阿慧把他拉了进去。
要了两份饺子,他俩一边吃一边聊。
这时的五月已经没有前面的拘谨,渐渐放开了。
”阿慧,你家叔婶为啥这么冷淡我?就是不同意也得打个招呼不是?”五月尴尬道。
”所以,你必须上大学呀,”阿慧说道,”我嫁到乡下他们会担心的啊!”
”看来我还是死了好啊。”五月故做伤感。
“那好吧,”阿慧认真道,“你死了我就再去找一个!”
“那还是死了好!”五月笑。
“嘿嘿……”阿慧也笑了,“你不死我就没有第二次机会哦!”
五月没料想她在这儿等她呢。
“你知道啦?”阿慧说,“不能死,还得活出人样来,要不我岂不得跟你受罪?”
“怎么才算出息?”
“必须上大学!”阿慧说,“以后一切的一切都得唯学历论,没有,就不会出息!”
“那你怎么不考大学?”五月反唇相讥。
“谁说我不考?”阿慧说道,“我跟你说过了,想考,可没那命呀!”
五月怕再说漏了,也就不敢深问。
接下来的话题,大多是阿慧在说,说她对前身昏迷时的担心,还有这些日子的牵挂。说到动情处,泪流满面。五月忙拿纸巾替她擦脸。
看得出来,前身在她心里那是满满的,一点儿缝儿都没有,真爱!
可这也没让五月动心,不过,她能感受到阿慧是一个挺好的女孩。
五月结了帐,出了门,就对阿慧说:”我下午从电影院门口经过,正上映曰本的《追捕》呢,你想看吗?”
五月想看和爱情没有关系,她更想借此躲开和阿慧独处的机会。她害怕,以阿慧的深情加热情足以做出令自己尴尬的事情来。
另外,她也想体验一下八十年代的电影院。人都说新鲜的才引人注目,错了!陈旧的照样能引起你的兴趣,特别是这些父辈们经历过的东西。
”当然!”阿慧双手紧拽着他的右臂,半依在他的身上,还是仰着那张调皮的脸儿望着他,”我不看高仓健,就看你呢!嘻嘻嘻……”
”哈!”五月笑道,”我哪有高仓健的气魄?”
五月还真不知高仓健,只是海报上印着一个黑不溜秋、五大三粗的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女人,想必那男的就是高仓健了。
”不喜欢!”阿慧撅了嘴,”他那有咱龙飞这样招人爱?不过是个莽汉!”
就这么紧拥着走进了电影院,五月几乎是一路把她拖过来的。
正如阿慧所说,她尽看五月了,就像个火盆一样,斜靠在她的怀里,手脚没一刻老实的时候……五月倒像个规规矩矩的女孩。
不过,身体里毕竟有的是男性荷尔蒙,前身的热血也在周身奔腾,她明白,就是她能忍,而前身也终不能忍。
她渐渐放松戒备……
直到听见”啦呀啦,啦呀啦呀啦……”的片尾曲,她们才直起身来。演的啥,她俩都几乎回忆不起来,这可是部吸引了几亿人的曰本进口片呀。
五月连紧张带羞怯,出了一身大汗。
五月本来要送她回家,可她坚持要到海滩。
时间接近二十二点,海滩上,除了偶尔碰见一对恋人,再看不见人影。
阿慧拉了五月的手,慢慢走。
五月不能进入状态,她在想该怎么逃脱这令人困窘的场面?她甚至想现在就把话摊开,可面对阿慧的柔情,终究是开不了口。
就在胡思乱想中,他冷落了阿慧,没有言语,孩子似的拽了母亲的手,亦步亦趋。
回忆起他们的恋爱的缘由,阿慧一直觉得要么是鬼使神差,要么就是是龙飞的阴谋!
这真是一件令人面红耳赤的往事。
六年前,当阿慧到了县中接授英语课后,就选定龙飞这个老复课生做了她的课代表。作为两个性格外向、无话不说的年轻人,虽然是师生关系,可还是彼此多了份关心。
那会儿阿慧还住在女生宿舍里,旁边就是男生宿舍。
当年农历八月十六,清晨四点多钟的时候,阿慧坏了肚子急奔厕所,可她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一头扎进了男厕……谁知道,也是内急的龙飞迷迷瞪瞪也跑了进去……
墙外的水银灯,照得一览无余,就在他俩目光相遇那一刻,两人之间似乎有闪电在穿梭……阿慧下意识并拢了双腿,因为她发现,龙飞的目光紧盯着紧要处,直让她感觉无地自容,却又难以启口……
她使劲地咳嗽一声,意在提醒她是女的,你走错了地方!然而,不知他是震惊了还是被深深吸引,居然呆得半天也不挪窝!阿慧有些生气,终于厉声道:”龙飞!”龙同学这才醒悟过来,拔腿就跑。
阿慧直到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门。也在心里嘀咕:”莫非是他看见我来了才跟来的?也许是,那就是他的阴谋!”
自此以后,除了课堂必须的交流,私下遇见时却都沉默了,只能靠表情来传递信息——他见了她总是一脸的坏笑;她看他专注而执拗,却总是一脸的茫然。
”你一生只能喜欢一个男人,第一个看过你的男人!”这是阿慧的乡下奶奶告诉她做个好女人总有的结尾。她30岁守寡,自此就把**封存在那四间房子的院落里,就连门前的池塘也丝毫不被波及,”你的头发、眉毛、每一根汗毛,都是他的!他也是,再加一把胡子!”
两个月后的一个周六晚上,已经搬进教师宿舍的阿慧派了个女生喊来了他,一夜的倾心相谈,便开始了恋爱……
又一个晚上,在外头缠绵半夜的他们,又来到她的宿舍,一个处子、一个处女就稀里糊涂地滚到一个被窝里了……
阿慧想起这些,是因为当年和今天相比较,当时的他是怎样的激情澎湃?今天他怎么如此冷漠淡然?虽说是六年的“老夫老妻”,可他们在一起从来就不缺激情啊!
“他是因为昏迷太久而失去了热情了吗?”她在心里问自己,望了一眼旁边的他,还是那个英武的模样,只是没有了以前那样热情、外向和勃勃生气,也不是太愿意说话……以前,他们如果在夜晚海滩上,他一定会背起她,她就在他的背上哼唱那首她最爱唱的古老歌谣。
可今晚,他丝毫没这个意思,脸上却是多了一些谦卑和畏缩,这是为什么?现在,他的目光一直被大海里由远及岸那一线月光所吸引,仿佛在沉思,甚至都很少面对她。
六年的情爱呀!难道这一下就摔没了?是的呀,影院里就没有多少反应!
阿慧重新哼唱那首歌谣,正是《斯卡布罗集市》。
她一边唱,一边看他的反应。他只是笑笑,似乎不记得当年唱这首歌的情境了。
当然是,五月甚至都不知道这首歌!
那些代表着爱情、力量、忠诚、勇气的香芹、鼠尾草、迭迭香和百里香都那里去了?六年啊!他究竟是摔忘了,还是有了别的想法?
在五月的心里,倒是真没想法。她不愿意亲昵,就因为这“里子”是女人的呀!
阿慧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下来,又一把将五月拉倒在沙滩上,然后开始了她的疯狂……
阿慧可不知道五月是女人,对她来说,她和他上一次亲密已经间隔了两个多月了……
这真是灵丹妙药,五月终于被唤醒了!他感觉浑身充斥了野性的力量,不光是每一根毛发都想给她,连每一滴血都想给了她……
鹅卵石的榻”吱吱嘎嘎”,喘息的浪”呼哧呼哧”…星空制造了斑斓、璀璨的梦幻,海上的那一端驶来一艘三桅船,送来了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五月头一次感受到了男人的快乐!
他觉得自己是个控制者,像将军那样,喊一声“冲啊!”,什么真情、爱情、本性、甚至邪性全被动员起来,蜂拥而上,直捣”核心”,直到对方丢盔卸甲,缴械投降!
五月身体里的那个”他”也终于挺身而出了。
他们几乎从昏迷中醒来……
快半夜了,他才送她回了家。
阿慧再注视他时,那双眼睛已经被点亮了,月光下熠熠生辉。
阿慧捂嘴偷笑,心想他这无精打采都是因为憋的啊。
他没意识到,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真男人了。
五月在想:我就这么交给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我要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过一辈子?这和找小姐又有什么两样?她哭、她笑,她恨、她爱……即便是歇斯里底,我是不是还会无动于衷……被强奸了啊,还是破初!——这是痛快过后的醒悟。
男人啊,永远把握不了自己,你不起不就完了……好吧,奸就奸了吧,借人重生必须付出的代价……可他又产生了一丝嫉妒心——她的第一个男人毕竟不是自己呀!
就在头先,在五月的眼里,他们还是那么的浪漫温情,而现在这种感觉被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觉取代了:她是别人的老婆,除了前身,其他和自己毫不相干。
多么地无助!
昏迷、遗忘,成了五月的最好的保护伞。阿慧也不便再问。
……
“坏蛋!”五月听见有人大声斥责,“这就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