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南岳前山有一大户人家,这户人家的老爷娶了三房妻子,尤嫌不足,生意外出的时候,在扬州相中一美妓,便买回家来,做了小妾。”小狐狸说道。
“香儿,这扬州又在哪儿。”
“这扬州呀,在江淮河畔,河畔美女如云。”小狐狸侧着头,一撇眼,似笑非笑的望着漆莫易说到。
“我,我才不信呢,在我眼里,世上只有小香儿才是最美,其他女子连香儿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的。”漆莫易结结巴巴的道。
“呆子”!小狐狸望着漆莫易傻傻的样子,不禁眉开眼笑,两眼成了月牙。
“那美妾没多久,即怀上了孕,其他三房妻子对这美妾本就不满,自美妾怀上孕后,趁老爷经常外出之际,借口虐待美妾,如克扣食物家用,呵斥打骂等等,皆是家常便饭,稀松平常,尤其更甚着,这家府上既传满了风言风语,说美妾腹中胎儿并非老爷所有。”小狐狸娓娓道来。
“后来,呆子,你猜怎么着”“怎么着,香儿,你快说嘛。”
小狐狸咯咯笑了起来,“美妾不及八月,就产下一男婴!”
“八月!这又是为何不是常言道十月怀胎么。”漆莫易诧异道。
小狐狸对着山顶上的多宝道人笑盈盈的问道:“多宝道人,你说为什么呢?”只见山顶之上那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脸上肌肉动了一动,没有作声。
漆莫易左思苦想,突然灵光一闪,说:“我知道了,美妾定是与野男人媾合,早早的就怀上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可怜这老爷被人戴了绿帽。”
“放屁,是被那些贼妇人虐待,因而早产。”多宝道人脱口而出说道。
小狐狸意味深长的问道:“是么你又怎么知晓此事。”
然后,继续说道:“因为美妾饮食不好,加之身子骨素来羸弱,男婴生出,即瘦骨嶙峋,肋骨一根一根,突现而出,背上脊骨,更是节节凸出可见,甚是骇人,弯着腰背,脊柱宛如一条大号蜈蚣虫,这男婴从此之后,遂被人起了一个外号叫蜈蚣精。”
“话说那老爷看了刚出生的这男婴形状,心中也不免生了怀疑,有了疙瘩,总觉得众人在其背后指指点点,嘲笑他是绿毛王八,于是,这位老爷决定再回扬州一趟,调查此事。”
“彼时,这位老爷的三房妻子已经各自为他生育了六个孩子,长子已然八岁,其他孩子,皆在四五岁上下”。
多宝道人接口道:“可恨这老爷,一边在外面生意贩卖,一边风花雪月,一去就是十几载,妾之地位,尚不及家中丫鬟,可怜这对母子在家只能饱受虐待。”
“更可气的是这小名蜈蚣的孩子从小更是被几个哥哥欺负,打骂,被呵斥为野种、杂种,自然,从小也就不免锻炼出了灵活的身手,能够见机得快,躲过不少追打,好似就比旁人多生了几条腿一般,因之,遂被几个哥哥们起了一个多足蜈蚣的外号,你说是不是呀。”小狐狸狡黠的对多宝道人道。
“他们六个才是野种,才是杂种。”多宝道人接口回答道。
“是的,原来,这老爷经常外出经商,三房妻子空守闺房,哪儿有不想男人的道理俗话说最是春闺难耐,久旱盼雨,饥渴思食,于是,一一与人生了奸情,只是瞒着那位老爷。”小狐狸继续说道。“有一天,在机缘巧合之下,三房妻子之事被这小名多足蜈蚣的少年知晓,少年想起昔日的欺凌,冤屈,顿时起了杀心。”
“是他们先起了杀意,见我勘破他们奸情,以及几个野种身份,遂要将我与母亲灭口。”多宝道人咬牙切齿,脱口而出。
众人闻之,一时面面相觑。
“所以,你趁着你大哥婚娶之际,在喜酒内投入毒药,一个夜晚,几百人口,全部死绝,然后,又一把大火,将整个宅院烧成灰烬,是也不是”小狐狸紧接着追问道。
“是他们都该死!”多宝道人激动莫名。
“那么,你母亲呢,你大哥呢,那些邻居呢?你大哥非比其余几个,并非野种,与你长相亦是一般无二,对你母子平常也曾多加维护,况且你母亲当日亦葬身于那场大火。”
“放屁,放屁,事发前夜,母亲即被几个贼妇毒打致死,你这妖狐,妖言惑众,为祸世间,本真人要为民除害,收了你这妖狐。”
多宝道人说完,立即念念有词,左手剑指,凭空画符,然后,对着小狐狸、漆莫易一指,喝道“叱”。顿时,山谷之中凭空生起一股大火。
多宝道人手下也纷纷冲下山谷,一时之间,只见得刀剑飞舞,符纸飞扬。
这时,另外一座山头忽然传来一声阴啧啧的笑声:“原来多宝老贼是一个野种,笑死我了。”“是呀,是呀,何兄,今日我疯不三真是大大的开了一番眼界。”原来,二人乃是湘西排教疯不三、何不四两位长老。
多宝道人看着疯不三、何不四,忍住心中怒火,强作笑容,作揖道:“无量天尊,哪阵东风,居然把二位大侠吹来”
“多宝,少说废话,咱们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江湖有言:天狐一出,江山易主;祝融有泪,天下无对。”
多宝道人听了,不禁心中咯噔一声。
原来,江湖不知从何时起流传着一则谶语,谓“天狐一出,江山易主;祝融有泪,天下无对。”慢慢的以讹传讹,被人理解成谁得到天狐谁就能让江山易主,从而成为皇帝;谁服下祝融泪,谁就能武功天下无双无对。时人考证古之大圣人大禹,自娶天狐涂山氏之后,便继承了舜帝之位,又,涂山氏生子曰启,启,也就是开创家天下,建立夏朝的夏启。
《吴越春秋·越王无馀外传》记载:禹三十未娶,行到涂山,恐时之暮,失其度制,乃辞云:“吾娶也,必有应矣。”乃有白狐九尾造于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谶也。涂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明矣哉!”。禹娶涂山氏族一女子,谓之女娇。取辛壬癸甲,禹行。十月,女娇生子启。
这既有历史以作谶信,时人益发深信不疑,天下群豪皆以为天狐在徽州之涂山,遂纷纷投奔杜伏威、辅公佑,举旗造反,数年间,连败隋将,而坐拥江淮。谁料曾想三年前多宝道人第三代旁支俗家弟子李老三、辛老四、祝老二等人在此地附近发现小白狐,本欲猎白狐以为食,被白狐逃走,回山之后,机缘巧合之下,传入多宝道人耳中,多宝仔细询问,才知原来天狐在此。于是,多宝便生了计较,只说是狐妖,欲为民除害,并嘱咐李老三等五人切勿外泄,暗地搜索,以免引起当地民众惶恐。
今日听闻疯不三此语,不禁大惊失色。
遂装聋作哑,作揖道:“两位大侠,可是已经有了天狐线索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其实,疯不三、何不四也仅仅听了小狐狸所述多宝道人后半截事,并未曾见得此前“天狐拜月”之景,心中虽有一丝丝怀疑,但岂敢肯定,于是就出言诈他一诈,眼见得多宝道人毫无所知的模样,只能狐疑的望了望多宝道人,遂试探道:“多宝真人,我们姑且帮你一帮如何”
“呵呵,固所愿也,那就有劳两位大侠了”夺宝道人长笑道。
只见得疯不三大喊一声:“各位好汉姑且让开,不过两名黄口小儿而已,众位都是江湖好汉,何至如此”众人纷纷退开,让出位置。疯不三、何不四进入场中,扫了扫漆莫易与小白狐道:“两个小鬼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无论尔等跟多宝真人有何恩怨,本大爷可以做保,保住尔等小命。”
漆莫易哈哈大笑,说到:“两个老鬼要是束手就擒,本少爷也可饶尔等老鬼一命。”
疯不三乍闻小无赖漆莫易此语,鼻子都气歪了,隔空一掌拍去,说道:“且看我的风云聚会掌”。漆莫易顿时感觉眼前一股热浪逼来,呼吸顿感不畅。就在此时,牵着小狐狸的手传来一股股温和之气,进入体内,呼吸顿时轻松平畅起来。原来,漆莫易哪曾晓得,正是小狐狸暗地里送来一股股真气进入自己身体之内。
漆莫易笑道:“老鬼,且看你家少爷我的风雪飘摇掌”,亦做势遥空一掌拍去,熟料居然真的拍出一股极冷寒气。漆莫易不禁大喜,感觉倍是有趣,于是,左手对着众人凭空一顿乱拍。众人左闪右躲,不瞬间,只觉得周遭空气骤冷,如入冰窟,身手亦僵硬笨拙起来。
小狐狸咯咯笑道:“莫易哥哥,好生厉害”。
得意洋洋的漆莫易牵着小狐狸的手趁机闯出众人包围,往山上逃去。
身在远处的多宝道人走近疯不三与何不四跟前,甚为关切道:“两位大侠可还安好”。“日他先人板板,奇哉怪也,刚才那小家伙所施掌力极似邛崃真人寒如意的幽冥混沌掌,好生可怕,身子骨都要冻僵了。”
多宝道人关切问道:“是么我给两位看看。”话音未落,举手就是朝疯不三与何不四背心各一掌,又道:“人杰,还不动手”疯不三,何不四闪躲不急,大叫一声,立即中招,口吐鲜血。
原来,多宝道人为了保住天狐之秘,早就对此二人动了杀心。
漆莫易与小狐狸听到疯不三与何不四的惨叫,回头一看,只见此前那位剑眉朗目,俊秀帅气,白面无须的年青道士一刀向疯不三、何不四挥去,二人大好头颅骨碌碌的就滚到了地上。
漆莫易与小狐狸有见及此,哪敢稍停步伐,立马一头钻进苍莽群山之中,身后只传来大呼小叫的喊打喊捉之声。
自此,为了躲过多宝道人等等的追杀,漆莫易与小狐狸只能在南岳群山七十二峰之中跟多宝道人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一日,漆莫易与小狐狸二人逃至一水潭附近,只见得水潭清澈见底,游鱼可见,不禁欢快的叫了起来,原来时光荏苒,半旬已过,二人未曾一日睡得好觉,洗澡更是未能,尤其小白狐,自化人身之后,尤爱洁净,今日见着如此水潭,更想痛痛快快的泡上一泡。不免对漆莫易撒起娇来:“小呆子,你且望一望风,香儿要去水潭泡上一泡。”“香儿,说了多少次,不准叫我小呆子。”“好嘛好嘛,莫易哥哥,好不好嘛”。
漆莫易无奈,不忍拒绝,说到:“去吧去吧,好生快一点。”
漆莫易眼见着小狐狸快活的朝水潭飞奔而,依依不舍的收回眼光,朝高处走去。只见一颗高大的侧柏树弯弯曲曲长在一岩石边,岩石甚为光滑。漆莫易见此地视野甚为开阔,遂坐在岩石之上,背靠侧柏,闻着侧柏独有的清香,倒也获得一时宁静。
不久,即听见衣袂飘飘之声,原来多宝道人功力最深,又人老成精,凭着蛛丝马迹,既寻至于此。
眼见多宝道人飞奔而来,漆莫易这下慌了手脚,连滚带爬,往山下走去,并匆忙四处乱喊:“多宝老贼,小爷我不陪你玩了。”
多宝道人此时已经离漆莫易不过四五百步远,遂不慌不忙,站于山头,问道:“小狐狸哪儿去了”
正在危急之际,耳边传来小香儿的声音:“呆子,快跳进水潭,水潭里面有一小洞,正适合我们钻进去躲藏。”
漆莫易闻之,也顾不得脱下早已破烂的单衫,往水里一跳。
原来水潭外面看似不大,不过两米直径,但连着大山,游进里面之后,里面空间变大,足有一丈方圆,尤其水面与大山相连处又有一小洞,水仅淹过其洞一半,其洞甚长,漆莫易与小白狐正好可以钻进去。
这时,多宝道人已寻至水潭外,看着水潭,不禁哈哈大笑,“真正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瓮中捉鳖。”
等了许久,不见漆莫易与小狐狸出声,多宝道人遂脱下外套,跳进水潭,游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只见得到手的鸭子眼看着要飞了,真是好生气人。于是,多宝道人运起了那缩骨功,往洞里一钻,追了进去。
孰料此洞甚长,里面又更窄,待多宝道人渐感呼吸困难之际,已是进退不得,卡在中间,空自着急,前进洞太小,后退又不能,毫无办法,只能卡着等死,施展缩骨神功又甚为消耗元气,不到五个时辰,多宝道人顿时身体不由自主恢复原状而膨胀起来。此洞本是与南岳山脉之内阴河相连,洞上是几十米高的地面,地面皆是岩石,任凭多宝道人功力如何高深,亦是无法撼动小洞周围岩石丝毫,人力有时尽,怎比得过造化伟力,一代绝顶高手,既不料死的如此不明不白,了无声息。
话说漆莫易与小狐狸在山洞之中游了走大致两里许,终于扑腾一声,掉进了地底阴河。地底阴河甚是巨大,呈椭圆形,足有两丈余宽,丈半多高,四周皆是石壁,阴河之水不满,仅有三尺余深,阴河之内鱼儿不少,间或有小鱼的小嘴轻碰着漆莫易与小狐狸的双腿肌肤,感觉甚是舒服,洞壁之上到处是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小莹虫,照得阴河之内如梦似幻,宛如天堂一般。
死里逃生,劫后余生的漆莫易与小狐狸看着这美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不禁面面相觑起来,深吸一口气,空气湿润而清新,进入火热而干燥的肺部是如此舒服。
漆莫易与小白狐快活的叫了起来,忘却了烦恼忧愁,沿着阴河走去,不过数里,即走出阴河之椭圆洞型这一段,前面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河面足有七八丈宽,河水亦越来越深,阴河两岸貌似别有洞天。
二人游上岸,漆莫易斜躺在阴河岸边,怀里依偎着小香儿,鼻子里闻着小香儿身上传来的阵阵青木香的香气,看着到处飞舞的幽蓝色小莹虫,想起这半个月来的逃亡,一阵清风徐徐吹来,不禁好生快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