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在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跋涉到达目的地后,南霁云和福寿勒起马缰,后面跟着的四个少年郎纷纷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少年们领悟能力极强,经过两个月的训练,现在只有李福寿尚未精通马术,还能跟着南霁云骑马前行。福临早就在半个月前被禁止上马,福禄也在前天开始跟着众人跑步前行。
待众人将一口气喘匀了之后,南霁云说道:“一切照旧,两个时辰后这里汇合。”说罢,扬起马鞭,朝金牛山主峰而去。
这金牛山分为主副两座山峰,主峰地势险峻,峰上苍翠峭拔,山顶云遮雾绕。副峰则较之主峰低矮很多,地势相对平坦,可骑马而上。
五人步射经过两个月锻炼已小有所成,如今主要在练习骑射,因此李君恪看了眼金牛山的地势,便翻身上马,领着四名伙伴朝金牛山副峰而去。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搜寻,李君恪等人发现了一群山羊,已掌握捕猎要诀的他们纵马狂奔,将羊群惊得四处奔逃,待到有吓得脱离了羊群大队伍的笨蛋之后,再合而围之,乱箭齐发,只用了一刻钟,李君恪和杨维便各自射中了一头肥羊。本着不多做杀孽,见好就收的原则,少年们将战利品驮在马上,下马步行而归。
回到最初的山脚下,时间也不过刚过了一个时辰。按照之前的经验,南霁云怎么也得再过一个时辰才能回来,少年们便开始整治食物。
打到的两只肥羊,小的那只拿回去找郑屠户换钱,大的那只留给自己打牙祭。
放血、剥皮、清理内脏,这些工作李君恪等人已经十分熟稔了,众人合力之下,很快就将一切处理好。燃起篝火,开始炙烤全羊。
福寿又去采了些野菜,将取出的羊肚、羊肝、羊肺、羊肠剁碎,同野菜一同放入锅内,倒入河水,加上盐,再加入些生姜去腥,又炖上了一锅羊杂汤。
就在少年们等待食物烹制的时候,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共计六人,为首的一人三角眼、鹰钩鼻、尖下巴。留着八字胡,样貌猥琐,此刻骑在马上不停地打着哈欠。
“小六子,到底什么事,老大这么急叫我回去。”三角眼对身侧一个龅牙男子说道。
那龅牙男子回道:“回三当家的话,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崔家二爷昨天来到寨子里,同大当家的谈了好一阵子。今天一早,大当家的便叫小的来寻三当家的您了。”
“他娘的,那崔二不知从哪弄来的小娘们儿,老子还没玩两天呢,自己上吊死了。好容易下山一回,刚到县里青楼找几个娘们儿败火,还没他娘的尽兴呢,又被这个杀千刀的崔二搅和了。”
那龅牙拍马屁道:“三当家的下次见到崔二爷,再让他给您送两个女娃便是了,何必在此置气。”
三角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道:“娘的,走得急连饭都没吃上一口,饿死老子了。”
随后他环视左右:“你们哪个带了干粮?”
随从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接茬。
“一群废物!”三角眼骂道。
龅牙见三角眼发火,赶紧开口劝道:“三当家的,咱们马上便要到寨子了,您在忍……”
话还没说完,便被三角眼打断,只见三角眼抬手阻止众人说话,眯起眼睛,皱起鼻子猛嗅,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香味。”
众人连忙有模学样地一阵猛嗅,那龅牙男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三当家的,有人在烤羊。”
“好个狗鼻子,小的们,咱们走!”说罢,三角眼率先策马而去。
李君恪等少年们还在眼巴巴地等着食物烹制完毕,殊不知一场祸事已经悄然来到。
三角眼一行人不多时便骑马赶到了李君恪等人眼前。
眼见六人来者不善,福字三兄弟都有些忐忑,杨维默默地将一对八棱金瓜抓至身旁,李君恪则不以为然,继续安坐在大石头上,双手顶着下巴,淡定看着来人。
三角眼等人翻身下马,其中身材最高大的一个光头走了出来,恶狠狠地瞪着众人,开口道:“几个小娃娃,没有我们黑风寨的允许,也敢在这金牛山上狩猎!今天咱们三当家的心情好,不与尔等计较,留下食物,赶快滚吧!”
他这话说得好生无礼,福字三兄弟原本还有些忐忑,此时全部转为了愤怒,只是少主人李君恪尚未发话,他们也不好多生是非。于是三人转头望向李君恪,等待李君恪的指示。
只见李君恪站起身来,小步快走到那光头男身前,抱拳道:“哎呦,原来是黑风寨的好汉们,我们兄弟几个不知规矩,还请几位好汉见谅。”
福临、福禄和福寿三人没想到李君恪竟然是如此态度,心下有些不解,不过想到李家家道中落的原因,便明白了少主人估计是不愿多生是非。只是想到辛辛苦苦猎到的食物要拱手于人,心中很是不舍,因此三人都多少有些沮丧。与三人不同的是,杨维却面露一丝微笑,似乎对李君恪接下来的应对很是感兴趣。
那光头男见李君恪说的谦恭,面露得色,道:“呦,你小子听过咱们黑风寨的大名?”
李君恪一脸认真严肃地摇头说道:“没听过。”
那光头以为李君恪会说久仰大名一类的话,还准备再吹嘘几句,李君恪的回答让他噎得够呛,怒道:“你说什么!”
李君恪再次严肃地重复道:“回这位好汉的话,在下没听过黑风寨大名。”
那光头大汉本不是个聪明的,一时间被弄得不知说什么好,急道:“你、你、你,那你……”
李君恪没等他说完,继续道:“哦,在下家中养了一条爱犬,名唤黑风,所以觉得众位黑风寨的好汉特别亲切!”
“噗!”杨维憋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福字三兄弟都和黑风打过交道,全部开怀大笑。
那光头再笨也知道李君恪是在变着法地骂他们,怒道:“小子,你找死!”说着便朝李君恪挥起了拳头。
李君恪打架多年,一直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早就暗中蓄力,那光头刚抬起手,他的拳头便早贴上了对方的鼻子。
这一拳李君恪是用了全力的,他身强力壮,又开始修行解羽功,这一拳直接将那光头打的鼻血横流,仰倒在地。
黑风寨的人在金牛山地界儿早就横行惯了,从未想到竟然有人敢对自己出手,三角眼怒极反笑,开口道:“小子,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你们几个就别想全须全尾儿的回去了。”
他话音一落,黑风寨众人纷纷抽出了兵器,那光头也跑回去拿出了自己的板斧,恶狠狠地盯着少年们。
李君恪看到这架势稍微楞了一下,唐人好斗,但若没有深仇大恨,轻易便不动兵刃。不过愣神片刻后,少年便反应过来,今天遇到的这伙人乃是亡命之徒,需要小心应对。
此时杨维等人也将随身携带的兵器拿了起来来。李君恪望向身后的伙伴,安排道:“三角眼交给我,福临你对付那个光头,福禄福寿在一起不要分开,阿维今日成败系于你了。”
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李君恪看出了对面这伙人中,三角眼武功最高,所以他自己来对付。己方福禄福寿习武时间较短,尤其是福寿,只能算是刚入门,在福禄的帮助下两人能自保已是不易,若是能拖住一两个人,那便要谢天谢地了。福临习武时间也算不得太长,让他对付那光头是因为二人兵器相同,福临即便是拿不下他,但他对斧子用法熟悉,自保应该不成问题。因此此战胜败的关键,便在于杨维多久能将对面的小喽啰解决干净,这也是为什么李君恪说今天成败系于杨维的原因。
少年们对李君恪言听计从,分别寻了自己的目标。福临、福禄和福寿没有与人动过手,很是紧张。杨维紧握双锤,目光从容。而李君恪此时全身竟然微微抖动,但明显不是紧张,而是——兴奋,显然他把这次战斗当成了验证自己学艺这小半年成果的试炼。
敌不动我不动,李君恪等少年人第一次与他人生死相搏,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对面黑风寨一众人也没有行动,那三角眼是因为不知李君恪武艺深浅,因此未贸然出手。其余喽啰则是吃惊于对手竟然刀、斧、锤、锏兵器齐备。与以往只要一亮兵刃,便多半吓得落荒而逃或者跪地求饶的肥羊不同,对面五人虽然年少,其中几个还很是紧张,但为首身材最为高大的二人,一个目光沉着,一个跃跃欲试,丝毫不见畏惧,显然不是易与的。见首领未动,一干喽啰一时间也不敢擅自出手。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山脚下一时陷入沉寂,只有清风吹过树林,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双方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过了一会,之前被李君恪揍了一拳的光头终于绷不住紧绷的神经,叫嚷着冲了过来。
在他的带动下,两支人马嚎叫着冲向对方,一场混战一触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