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上官殇有点不确定。
又等小半时辰,孔佑霖连派两人来催促,张寻这才磨磨唧唧的站起来,手里还不忘拿着书,走几步后觉得伤口并无大碍,才随着上官殇去见凌茹雪。
待两人挪动过去,已是下午,张寻推门见凌茹雪还在吃,而一旁的孔佑霖满面痛苦,张寻不由心底评价:真无双吃货……
“张寻!”凌茹雪放下筷子,先打两个嗝,然后身体向后仰道:“我来应允承诺啦。”
“我知道。”张寻缓步走到凌茹雪对面,见上官殇拎来个高些的椅子,他便毫不客气的坐上去,与凌茹雪笑对。
对眼半天,没人说话。
“你是暴发户的做派”凌茹雪嘀咕道:“多日不见,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同。”
“我最近胖点。”张寻很诚实。
凌茹雪摇头道:“气质,气质不同了,似乎像年长五岁,实在不太正常。”
“人生经历些事,难免长大。”张寻又摇晃下手里的书道:“我在光怪谷也算喜欢看杂书的人,常言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和凌师姐别的日子更多,足够刮五次目。”
“你长的也有点太快!”凌茹雪想想道:“姜山师哥当初游历整整一年,回来后我都没有感到如此明显的差异。”话糙理不糙,甚至上官殇也点头,表示认可,在她眼里,张寻的气质几乎是每天变个样,常看常新。
张寻倒是懂得礼数,客套道:“对了,姜山师兄最近如何”
“老样子。”凌茹雪一言概括道:“倒是听说温芙瑶被光怪谷禁足了。”
这事不便细聊,张寻打着哈哈说道:“凌师姐来找我聊家常?”
“不是。”凌茹雪语气郑重,然后站起道:“当初我发了重誓,今日特来兑现。”
张寻立刻下结论说:“打不过,我没伤也打不过师姐,所以就算了吧!”
“以后呢?”凌茹雪吃的太饱,肚子已微微鼓起,下意识扶住腰腹说道:“你如果需要我慢点提升武功,绝不可能。”
对于凌茹雪这毫无自觉的人,张寻几乎无言以对,转念一想,笑着说道:“如果当初是我发的誓言,说如果打的过你,你就要嫁给我,师姐听到后会怎么想”
“打断你的腿!”凌茹雪脱口而出。
“你敢!”上官殇急忙帮自家人吆喝。
凌茹雪见张寻笑而不语,她也思虑过味儿,抱着肚子在地上站了半天,然后说:“好像是我太武断,没考虑你的感受,怪不得师父他们都懒得阻拦我,只有姜师哥劝我,说来这里会后悔。”
“只有他劝你,是不”张寻立刻转移矛盾,随口瞎掰道:“姜师兄对你可不是普通的好!”
凌茹雪眼珠上翻,反驳道:“你懂个屁?他对谁都这样,对我只是格外照顾一点!”
“我不懂,反正凌师姐自己懂就行。”张寻立刻准备结束话题,询问道:“师姐从百墓而来,路途遥远,要住一阵子吗?”
“不。”凌茹雪拍拍肚子道:“反正是你拒绝的我,不算我不守信用,在下便不耽误你们打情骂俏了。上官姑娘,凌某多有得罪,见谅。”
上官殇见事情解决,不知道多高兴,暗暗感慨解铃还须系铃人,此刻端起少帮主姿态,安排人帮凌茹雪准备马匹盘缠,甚至还给百墓的师兄弟和师父准备些土特产。
没多久,凌茹雪走了。
“这点事”张寻拎着书往回走,边走边说道:“还没书里写的曲折呢!”
上官殇陪张寻回去,抢过书看,名《情蛊》,不由呸一声道:“真不正经。”
“很正经。”张寻摇晃两下说:“光怪谷里有各种游记志异,那才叫不正经,而这书写的有理有据。对了,里面有句话我特别喜欢,读给你听。”
“嗯。”
翻找一下,张寻清清嗓子,缓缓道:“这里没有恩怨,没有杀戮,没有情爱,你甚至找不到像样的恶人,每个人都笑容满面,礼貌谦卑,但人却每天死个不停。”
“什么鬼”上官殇理解不能,又说道:“太通俗易懂,一本能写几个字”
张寻笑道:“讲的是作者虚构的绝情谷,每个人都靠情蛊寻找配偶,是个根本找不到坏人的杀戮世界。”
上官殇想想道:“我还以为说的是江湖。”
“总之很有趣,里面很多用蛊的秘术。”张寻把书合道:“虽然我没听说过,但未必就没有。”
两人聊着聊着,突然来个弟子报信,虽然看向张寻的眼神古怪,话倒是说完整了,然后一溜烟跑掉。
“副帮主”张寻纳闷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是我娘,叫潘青,青天的青,你千万不要搞错了。”上官殇停下脚步,摸摸脸上瘢痕道:“娘在我七岁之后变得寡言少语,平时一般负责京城的事务,每年有大半时间不在帮内,她离开的久了,帮众甚至都有意淡忘。”
“为什么”张寻不太理解,毕竟潘青可是帮主夫人。
“总要去见的,我边走边说。”
良久,张寻终于了解到事件始末:本来潘青并不这样,对上官殇也颇多宠溺,但在十三年前,因为信任上官殇带着的九个护卫,或是上官殇太任性,总之机缘巧合下,还是孩子的上官殇在城内与某侠客的小徒弟冲突,仗着人多势众,上官殇当街把小孩打伤,还踢了不少脚,而侠客恰好归来,还以为自己徒弟已惨遭毒手,他发疯般与九个护卫相斗,不仅搏命到最后,临死前劈了上官殇一刀。可惜,这刀的代价太大,不仅让上官殇永远记住教训,还让九个护卫因汗颜舍弃自己的名字,甚至让宠爱上官殇的潘青都变的冷漠严厉起来。当然,人死不能复生,此事自然也未完,侠客的徒弟并未被处死,他被问天阁来人带走,上官止也为此付出不可告人的代价。
听完旧故,两人已经看到议事堂了,张寻放慢脚步道:“你娘平日里对人比较狠”
“呃,总之你看见她就懂了,整个盐帮没有不怕的。”上官殇有些惋惜道:“可怜我弟弟,因为我,白白受十年冷眼。”
“你弟弟在哪?对了,你不是还有两个哥哥?”张寻道。
“他们在别的地方,总之比较悠哉。”上官殇让站在议事堂的师弟通报,而师弟满脸郁闷的表情走进去。
没一会儿,潘青喊他们进去。
迎接潘青的人很多,毕竟是副帮主身份,总之盐帮有头有脸的都在,上官止与潘青坐在上位,待张寻坐在末尾时,几乎这些管事、长老、常驻客卿都在用眼神瞟张寻。
上官殇自然得上前去表示亲近,她刚想开口,哪知潘青脸色急剧变冷,瞪眼道:“身处帮中要职,议事来迟,刑律堂,按例仗五!”
“为何”上官殇可不敢喊娘撒娇,可她心里有些纳闷,以前娘的底线比这高很多,怎么半年没见,严苛不止十倍
刑律堂是吴二负责,他虽然排行老二,却比吴一吴三年轻许多,是个干瘦的中年汉子,此刻脸色也难看,毕竟上官殇是少帮主,而他们虽然聚在这里,也算不得什么议事,顶多是接风洗尘,这样也打,未免太不近人情。
潘青可不管这些,厉声道:“是否通知你一炷香内赶到”
“有是有……”上官殇还想辩解,哪知潘青扭头瞪眼看上官止,然后摆手道:“那就是知道!别的话无需解释。”
上官殇也无奈起来,因为自己的娘已经开始盯着吴二,吴二嘴半张着,显然要开口求情。
此刻,潘青穿着肃杀的黑色褂袍,脚蹬祥云靴,发髻却如男人般干练的盘着。她双手叉腰,脖子挺着,其上青筋渐露,哪怕容颜依旧娇好,身材也保持的不错,是个半老徐娘,可这份来势汹汹的下马威效果极佳,让屋内人个个噤若寒蝉。
突然,张寻举起手道:“禀副帮主,光怪谷弟子张寻有话讲。”
“请。”潘青沉思,觉得帮规始终不够完善,居然没有规定别派弟子进入议事堂如何处置,因为大家实在想不到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客人,硬在别派开会的时候旁听。当然,潘青归来路上读着帮内的信息,张寻的事她已了解,更不比其他人少。
张寻想想道:“我与上官殇少帮主虽无夫妻之实,也无媒妁之言,但依盐帮帮规,亲者可倍受惩罚,所以我愿意帮上官殇姑娘承担。”
“你算老几盐帮的规矩管不到光怪谷弟子。”潘青怎么会轻易松口,直言道:“传令。”
张寻一瞧,发现上官止和上官殇这父女两个同时给自己打眼色,简直是出了鬼,暗想行刑的人也不会傻到拿大棍猛拍自己的少帮主,他便安心许多,准备坐下。
“你,出去。”潘青却指着张寻道:“本帮议事,外人不宜在场。”
“禀副帮主,盐帮的帮规我昨晚仔细看过,没这条,且我乃光怪谷弟子,是少帮主入幕之宾,盐帮的帮规对我无效。”既然对方出招,张寻也得接着,他哪管什么客套,连上官止这老丈人给自己一剑都没怂,丈母娘命令自己出去就出去没门!
很快,他屁股坐下,摆明就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