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姝回了房间,闷闷地睡了个午觉,一睡便到了傍晚。
柳宗昱早已离开,柳家世代黄商,自然是财富万贯,富甲一方,再者柳谦益的大女儿柳子衿陪王伴驾,柳家虽无人在朝为官,却也是显赫一时,不少达官贵人尽相巴结。只是金银珠宝,古玩玉器也是比不过柳家的。便把眼光挪到了儿女姻亲上,都知道柳谦益虽有几房小妾,却唯有一子,姓柳,名宗昱,小字阿满,系正室夫人所处,大女儿温柔蕙质,唤子衿。再是小女儿子音,是妾氏张氏所出,不为父喜。
柳宗昱也是少年英才,年少便以画作闻名盛安,一时之间,盛安城中人人皆以能拥有他的画作为荣,水涨船高,竟然一幅画价值千金,引得盛安纸贵。为此,家里人更是溺爱,宫里的大姐经常拖出口信,吩咐好好教导,来日必成大器。其心意与柳父不谋而合,旨在希望家里的唯一男丁日后封王拜相,光耀门楣,富上加贵。柳宗昱的言行举止也是颇受关注的,长相俊美,温润如玉,少年佳公子,翩翩弄峨眉。怕是让不少春闺梦里人魂牵梦绕。
柳宗昱回到自己房间,就吩咐小厮阿福不准打扰,关门作画,晚膳时分,也不见得出去,又不许人入内打扰。柳夫人担忧却也无可奈何,只吩咐小厮拣了儿子爱吃的送去,却不想被柳宗昱挡在门外,不得进去。
柳夫人心里急恼,柳谦益虽然安然若素用着晚膳,但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吃了几口便离席了。柳夫人带着丫鬟上前问道:“宗昱,你这样不吃饭,为娘的也是食不下咽,你先吃几口,也好让你父亲放心。”说着,边亲自上前轻扣房门。
“母亲,不必担心。我一会儿就出去。”边说边不停歇手里的活计。
柳夫人稍稍放了心,吩咐柳宗昱房里的丫鬟道:“好好备着饭食,少爷好了,就给少爷热好。这虽是初春,但身上仍然感觉丝丝的冷,别给少爷吃冷的,回头坏了肚子,看我怎么责罚你们。”
丫鬟小厮们不敢怠慢,连忙应允。
“少爷一向孝顺您,必然不会叫您担心的,这会子夜里,夫人您穿的单薄,不如我扶您回去歇息吧。”柳夫人的贴身丫鬟桃花说。
柳夫人迟疑地点了点头,由桃花搀扶着回去了,临走时嘱咐柳宗昱的贴身小厮阿福说:“少爷若有什么,及时来报。”
阿福连忙哈腰点头送走柳夫人,这时,大家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一个个精神紧绷着守在门口,生怕一个不仔细,受到责罚,少爷日常到是和气,却也总给人一种脱离尘世,不容许人亲近,只是柳夫人过于严厉。现在这样也是少见,少爷作画一向不许旁人打扰,只说是画画讲究情思,需得一气呵成才好,断断续续,此时所想非彼时所思,怕狗尾续貂,污了画。只是少爷一向孝顺,从来都是陪着柳老爷与柳夫人用完膳,再吩咐小厮烹茶,闭上眼构思才动笔。今天,真是罕见。下人们心里犯着嘀咕,却也渴望亲眼一睹此番画作,毕竟他们的少爷也不是吝啬之人。
“阿福,打盆水来。”里面的声音传出。
本等候多时,有些懈怠的仆人们纷纷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纷纷引颈侧目,阿福着急忙慌地跑进去说:“来了,少爷。”边跑便吩咐:“赶紧吩咐厨房把东西热一热。”
阿福进去见自家的少爷手上沾染着多种色彩,忙拿过一个脸盆说:“少爷,我去打盆水。”
柳宗昱轻轻嗯了一声,阿福拔腿就往外跑。
片刻后,阿福端来一盆水,后面跟着三四个小丫鬟,手里拎着雕花食盒。
阿福说:“少爷,您洗洗手吧。我来收拾。”
柳宗昱把手浸在温温的水里,温柔地擦拭着沾染在手上的颜料,看着颜料把水染成各色,不觉看呆了。
“少爷,您的画呢?”阿福左寻右看,始终找不到自家少爷的画作,诧异的问。以往都是少爷画好,晾在那里,等墨迹干涸,再由自己小心收起来的,今天却不见了。
柳宗昱看着阿福说:“哦,我收起来了。你把这收拾干净就下去吧。”说着,由一个丫鬟递过一块干布,仔细地擦拭双手,便坐在凳子上,享用食盒里的饭菜,丫鬟依次摆放好珍珠圆子,八宝填鸭,鲜虾竹笋白玉汤。柳宗昱叹了口气:“怎么这样腻,也罢,去吩咐人打些热水,我要沐浴。这些撤下去吧。”
阿福正要说什么,看见柳宗昱疲惫的神情,也就不多说了。丫鬟们得到命令,忙下去准备。
柳宗昱闭上双眼小憩片刻,费了过多的神思,真是有些疲累,但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意,那幅画,那个人怕是要牵绊他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