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季香有一个秘密,一个充满了血色和泪水的秘密。
她曾经有一个很爱很爱的男孩,为了他而选择了坚持,即使已是满身狼狈也能让她毫不犹豫的微笑着走下去……
他不爱笑却有着一份温柔的心,明明和她一般大却让人感觉十分可靠,他很聪明仿佛她的一切小心思都瞒不过他。他的手很好看——修长而白净,当他握着她的手时,寒冷也会被温暖驱散……
他有着一双和她相似的眼眸,一双漂亮的又无比清澈的眼睛,那是她最爱的一处却让她设法想要逃避不与其面对。
他太干净了,让她没有勇气去靠近他,生怕因为自己的“罪”染黑了那纯白的色彩。
她总认为世界是那么的偏爱他,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那时的她过于阴郁了,无法逃离出那个紧锁住自己心的牢笼,她只能像个发疯的野兽四处挣扎。
比起现在这个光鲜亮丽的人生和幸福美满的家庭,那时的她一无所有,只有不断求生的欲望和一路的黑暗。
年幼的她躲在小小的衣柜里,明明双手不停的颤抖,但还是安慰着弟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哪怕衣柜外的世界充满了咒骂和暴力,她依旧面不改色的微笑着拍抚着弟弟的头顶,不停地对他说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征季。”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是她第一次学会了违心的微笑。
她见证了很多人的死亡,不论是她一直渴求的深爱的母亲,还是那些妄图伤害她们姐弟俩的人,为了生存和复仇,她的手似乎早就已经脏了。
她知道,她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是个罪无可恕的“错误”了,但她依旧选择活下去,为了那个不得不去完成的复仇和使命之外,唯一的就只有他了。
他曾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对她说:“季香,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是他难得的笑容,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极了,并吻了吻她的额,拍抚着她纤瘦的背安慰着。
哪怕不过是他怜悯的安慰,也让她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那是多么似曾相识的话语啊,他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了她的身前,保护着这样一个不堪的她。
他找出了当年杀害了自己母亲的真凶,并让那个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她再次见到了那个当年夺走了她的家的人,那个让温柔的母亲终日忧愁哭泣的人,那个女人保养得很好,即使那么多年不见,对她的满腔恨意并没有减少半分,甚至更胜。
那个女人惨白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你终于来了,那个男孩就是你喜欢的人吗?很优秀的孩子,我就知道赤司家的孩子眼光都不差。”
季香静静的看着那个有些疯言疯语的女人,只是淡淡的回答道:“赤司夫人,您记错了。我姓白草,是白草霜的女儿。”
自从她被证实了杀害了自己的母亲白草霜以后,她就被赤司征十郎——也就是自己和征季的生父,搁置在了这个偏僻的地方,简陋的木屋已经是她生活的全部,周围除了纷飞的大雪以外,就只有茂盛的树丛陪着她,毕竟她还是挂着赤司夫人的称号,到底是死不了。
可是终日被父亲厌弃的她,到底还是疯了,她虽然夺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可母亲还是能老老的抓着父亲的心,并且永远的让父亲受到失去她的痛苦。
母亲温柔的倩影和美丽的笑容如诅咒般纠缠着他们,或许他们还活着,又或许他们的心早已死了。
“是啊,你和她真像,和我记忆里的她一样年轻漂亮。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条浅色的礼群和征十郎跳舞……啊!对了对了,他们可是青梅竹马啊……”女人一脸喜悦的拉着季香的手,陶醉在回忆的潮流中无法自拔。
“夫人,天暗了,我给您的壁炉加点柴,扶您去休息吧。”少女的笑容在此刻是那么的温柔无害。
女人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有些恋恋不舍地问道:“你明天还会来陪我吗?征十郎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我一个人很寂寞。”
“会的。”少女为她盖好了毛毯,女人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沉睡了。
季香那是殷红的眸静静的望着壁炉,旺盛的火焰倒映在她的眼中欢乐的跳跃着,她的眼底却没有一丝波澜,木柴不停地加着,屋内越来越暖和。
突然,她笑了,火焰漫布了整个房屋,她站在纯白的雪地上,欣赏着那绚烂而盛大的烟火。
“晚安,赤司夫人。不……是永别了,染崎小姐。”
绚烂的火焰映衬在她犹如死寂的眼中,那一刻,那个幽暗而平静的心境仿佛泛起了波澜,整个世界在一刹那都明亮了起来。
终于……终于为母亲报仇了,母亲再也不用一个人在那黑暗的深渊里悲伤了,那个女人的性命就是她献给母亲的最好的礼物。
季香像个孩子似的踮起脚尖在雪地里欢快的打着转,浓郁的黑色覆盖了原本的色彩,她笑得是那么的天真无邪,像个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小孩。
她苍白的脸蛋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低低地吟笑着。
什么是爱
恨不得把他食入腹中血肉相融,那种强烈到甚至病态的对爱的占有欲,正是她所拥有的最真诚的灼热的爱意。
当她捧着他的头颅时,她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血迹染上了他的脸颊,不在回复原本的白净,她试着想用手为他擦拭去那抹血红,却不想越晕越大。
她静静地跪在黑暗中,目光空洞,纤细柔软的手上沾满了属于他的血,她还是用那双血手温柔的抚摸着那头银白的发,最终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在他的额上印下了一个吻。
“晚安……阿或……”
她轻声呢喃着。
“很快……很快就能让你醒过来了……”
“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很快了……”
晶莹的泪滑落过脸颊,她微笑着,目光空洞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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