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一下洗手间。”
直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用手背狠狠擦着左边脸颊,沉着脸往卫生间走。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8次去洗手间了。做饭时去了2次,吃饭时去了3次,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又去了2次。
“拉肚子了吗?”
维克托目光从电视上正在放的新闻挪开,打量着直树异常阴郁的面庞,最后聚焦在他反复擦着左脸的手上。
少年神经质的举动让维克托明白了些什么,他忍不住扬起唇角,漂亮的蓝眼睛染上了笑意。
“没有。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我总觉得左脸这一块皮肤很难受。”
直树左脸靠近嘴唇的一块皮肤已经被擦得泛起红色,点点血印遍布其中。
“真奇怪,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让我过敏。”
少年眉毛挤成一团,轻声咕哝着,殊不知他的言语让维克托笑意更盛。
“对了,昨天比赛时,不是有一个女孩亲了你吗?”
维克托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伸出食指,点点自己的嘴唇。
“是不是她嘴唇上有什么东西,让你过敏了?”
直树身体一僵,接着脸色变得刷白,慌乱地拔腿往卫生间奔去。
坐在沙发上的维克托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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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内。
直树半趴在洗手池前,不停地用水清洗左脸。
反复洗了十来次,甚至用上了半瓶消毒水、两条毛巾后,他终于抬起头来。
镜中的红发少年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几缕微垂的发丝下方是两道眉峰上扬,眉形平直,眉尾略弯,英气十足的剑眉。
少年金色的眼睛清澈明亮,眼尾稍向上翘,中和了些许眉目间的锐意,平添一丝柔和的气质。
此刻,这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半眯着,上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揭露了少年并不平静的内心。
洗了这么多回,还用了消毒水,应该,没有大碍吧?不,为了保险起见,明天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直树仔细观察泛红的左脸,叹了口气。
看来,和他人的亲密接触还是停留在肌肤阶段比较好,嘴唇什么的,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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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卫生间待了足足20分钟后,直树重新坐回维克托身边,翘起腿,尽量放松身体,期望全神投入电视中,忘记左脸的不适。
但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始用手背在左脸擦来擦去。
“要擦破皮了,停下来。”
维克托攥住直树的手腕,强迫他停了下来。
直树和维克托的蓝眼睛对视,突然浑身一颤,想起昨天比赛时莫名对维克托的负罪感。
他心虚地移开眼,逃避维克托的视线。左脸那块肌肤说不出的不适感更强了。
“昨天那个人,为什么要亲我?还说要嫁给我,真是莫名其妙。”
直树垂着脑袋,轻声抱怨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维克托听的辩解。
“直树真是没自觉呢。”
维克托轻轻抚摸直树柔软的红发,眼中饱含少年无法理解的感情。
“当然是因为她喜欢你。”
俊朗的外表,强健的体魄,成熟和青涩相交的气质,球场上英姿勃发的模样,前途无量的未来。
这样的男性,没有女性喜欢才不正常吧?
“这不可能。”直树矢口否决,“我和她之前没有见过,我的记忆不会出错。她没有跟我接触过,凭什么喜欢我?”
“也许她之前一直在球场边注视着你,也许她对你一见钟情。”
维克托的声音很温柔。
“你的意思是,她仅凭外表和我在球场上的表现就喜欢上了我,还许下了随时可以嫁给我的承诺?明明连我在生活中是怎样的人都不知道。”
直树的声音很冷漠。
“轻率。”
少年用两个字给昨日年轻女孩的行为下了定论。
“还有另一种可能。”直树歪着头,清澈的金色眼睛被下垂的眼睑遮住些许,透出一缕幽深。
“她觉得捉弄我很有趣。这样她那些奇怪的举动、言语就能解释得通了。不知道我的反应有没有娱乐到她。”
维克托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平时直树虽然经常木着脸,但从未露出过像现在这样阴暗的神情。
“直树,你……”
“抱歉,我要再去下洗手间,你能松开我的手腕吗?”
直树低下头,用左肩蹭了蹭泛红的脸颊。
“左脸又难受了?”
“嗯。”
“也许不是过敏,只是单纯的心理作用。不去想就好了。”
“可是我做不到不去想。”
直树脸上露出明显的焦虑,“我总觉得那块皮肤上有什么东西。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形容不出来。你把手松开。”
“不行。”维克托加重了攥住直树双手的力道。他直觉,如果真的松手,少年会把脸颊抓破,直到把那块皮肤挖出来为止。
他之前只觉得直树是因为被不喜欢的陌生人亲吻脸颊,感到不适,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维克托看着直树已经蹭破皮的脸颊,轻微颤抖的身体,和他瞳孔深处的焦虑疑惑,很是心疼。
有没有什么是他能做的,让直树好受一些?
“直树,”维克托舔舔嘴唇,轻声开口,“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再想左脸的事情。”
直树停止反复摩擦左脸的行为,抬起头来。
“真的?”
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体覆上了他嘴唇。
维克托闭着眼的俊美面庞靠的很近很近。
直树睁大眼睛,耳边除了自己的心跳和维克托暖暖的呼吸外,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的大脑像是罢工了一样,完全停止运作,只剩下一双迷蒙的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将那温柔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甚至额前的一缕留海深深刻在心底。
不知过去了多久,维克托睁开眼,离开直树的唇。
“现在,你要去清洗嘴唇吗?”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额头轻轻抵住直树的额头。
直树张张嘴,一个字也没挤出来。
“这不是捉弄。”维克托神情很认真,“你反感我这样做吗?”
直树舌头探出点尖尖,轻轻舔过刚才维克托嘴唇覆盖的每一处。
“不。”
很不可思议,别说反感了,他甚至想再来一次。
这种和昨天截然不同的心情,终于让直树意识到一件事情。
维克托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他遵循本心,在维克托唇角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但现在,你让我困惑。”
对于这个困惑,他要追究到底,直到找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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