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村,位于东源郡与东阳郡交界处,地理偏僻,隶属于东源郡管辖,离最近的城镇都有五十多里路,整个村只有近二百户人家,九成以上都是姓马。
村前有一条宽二十多丈的河,河水大部分只有一人多深,清澈见底。
村头有一座宽一丈多的石桥架在河上,一头是通往村子,另一头是通往一条泥石路,泥石路通往外面的城镇。
村子四周全是高山,村民大部分以采草药或者伐木为生。
村里有位村公,还有位村记,村公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并且也是村里年岁最长的,已经快百岁了,年岁长的都不称呼村公的原名,而后辈更是不知道村公的名字。
村里的大小喜丧事,都会来咨询村公,特别是丧事,都是由村公来确定出葬日子和安葬的地点。
而村记名叫马松,看起来大概就四十来岁,是村里学问最高的人,一般是拿个薄子将村里一些大事记录下来,以方便以后备查。
而村民采药大部分都是统一到马松处登记,然后整个村统一定期派人到城镇上去卖的,收成根据登记的具体数量分配。
这天晚饭过后不久,村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穿着粗布长衫的年轻男子跑向村尾第一幢木屋处,紧急敲着屋门。
叫道:“章嫂子,您在家吗?”
屋内传出一个柔柔的声音:“谁啊。”房门从内推开,站在门前的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轻少妇,穿着粗布碎花衣服,五官端正,长发披肩,头上插着一支发簪,整个人看起来毫无出众之处,只是感觉脸上皮肤比一般人白了一些。
年轻男子行了一个大礼说道:“章嫂子,我媳妇好像快要生了,请您帮忙去接生一下。”
少妇还没吭声,屋里就传出一个声音:“小政,恭喜你啊,淑妹,这事可不能担搁了,快去帮小政媳妇接生一下吧。”
屋里有一张四方小木桌,正坐着一名年轻男子在喝着酒,大概也就四十多岁,长得看起来白白静静的。
马政朝屋里坐的男子也行了一礼道:“章大哥,真不好意思啊,打扰您和嫂子吃饭了。”
少妇快步走到屋内,拿着挂在墙上的一只竹篮,跟着年轻男子而去。
二个多时辰后,少妇脸色疲惫推门进来,男子一个人还在喝着酒,少妇将竹篮往墙上一挂。
男子道:“淑妹,可顺利吗?”
“一切顺利,是个女孩。”拿起桌上的碗筷慢慢的吃着。吃完饭,少妇将碗筷收好,正要拿去厨房,又响起了敲门声。
男子叫道:“小政,还有事吗?”屋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章,是我啊。”
“哦,是村公,快请进。”男子将门打开,屋外站着一名白发老翁,手上拿着一根木杖,脸上全是皱纹,穿着件黑色已经有点发白的长袍。
老翁进门来,将门关好,然后走到饭桌前坐下。
说道:“小章,这么晚了,本来不想来打扰你们,只是有一事冒昧问一下,别怪我这糟老头好管闲事啊。”
“村公,您请说。”
“我是看着你们二夫妻来到村子的,细细数来也快二十年了吧。
自从十多年前,村里大林家的媳妇急产,你媳妇将那孩子顺利接生了出来,后面村里接生再不用去外面找人,解决了村里的大困难啊。
可是这么多年来,也没看你们小两口自己生孩子,你们心肠这么好,我略知岐黄之术,所以今天我忍不住来问,要不要我给你们看看。”
男子二夫妻对望一眼,男子脸上表情变幻不停,而少妇脸上更是悲伤不已,少妇正要吭声。
男子先说道:“村公,您的好意我们二人心领了,其实是这样的,我媳妇体子弱,以前我们结成连理前,请人看过,那人告诉我们,我媳妇体子太弱,如果我媳妇生了孩子,可能自己很难保住,也就因为这事,我才和家里长辈闹翻,带着媳妇离开家门,来到这里的。”
少妇听得此言,眼中泪光闪过。村公道:“原来是这样啊。”
村公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又道:“如果有孩子让你们领养,你们愿意养吗?”
男子这时还没说话,少妇已经说道:“我们愿意的,家里没个孩子总感觉这个家就不完整,只是谁舍得把自己的孩子让给别人去领养。”
村公道:“前二个月我听人说过,不是我们村的,只是我年纪太大了,记忆力不好,我这两天再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记起来,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会给你们留意的。”
村公说完,站起身来推开门而去。
村公走后,少妇又将手中碗筷放了下来,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男子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又让你想起往事了啊,我们这样不好吗?这不就是我们一直想过的日子吗?”
少妇却嘶声道:“可是我们原本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如果,如果他。”
话还未完,男子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能抗衡吗?最少我们二人现在还能长相厮守,我们就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吧。”
“你的锐气呢,你的骄傲呢,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真的值得吗?”
男子将少妇拥在怀里,双眼望向屋顶,又像是透过屋顶望向远处,白静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恨色。
第二天,马政拎了大包小包东西全村发放,通告大家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并且告诉大家,多亏了章家嫂子帮他家接生。
发到章姓男子家,特别给了二份,并再三说了感谢的话。
几天后,村公将村记马松叫了来,告诉他,自己要出门一趟,短的话要半个月,长的话不超过二个月,肯定会回来。
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事,就让另外几位年岁较长的长辈商量着办,村公当天就离开了村子。
一个月左右,村公出现在石桥上,一手依然拿着木杖,另一只手却抱着个物件,有村民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婴儿,看起来只有五六个月大。
村公毫不停留,直接走到了村尾章姓男子家,出来后手上婴儿已经不见。
然后村公找到了村记,让他记下来,并通告全村,章仁金淑夫妇收养了一个男婴,取名叫“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