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路线是大家共同制定的,没有直接南下,而是先往西面穿过冬泣森林,接着一直向西,抵达魔兽山脉西面尽头的莱茵河畔,在沿着莱茵河一路南下,直到抵达王国南部。
没有直接往南走的原因是因为兽潮正由北向南袭来,整个王国北方都面临着兽潮的袭击,象形点儿比喻就像一条开闸泄洪的大坝,亚伦他们就处在河坝的下方,如果沿着河道逃亡,始终都会面临被洪水淹没的风险。
逃亡人员连带玛丽希亚在内一共18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两列押运谷物的板车和十几头路上食用的羊。
车队中仅有一列马车供给玛丽希亚使用,确切来说应该是羊车,其他人全部步行,城堡里饲养的战马均在前面的战斗中被男爵带走,只回来了一匹,而这匹棕红马也被偷跑的管家哈瑞给骑走了。
尽管对于逃亡的事情大家一直对外宣传是护送玛丽希亚前往王都继承爵位,但城堡里的下人还是预感到了玛丽希亚将要放弃城堡,晚餐结束后,便陆陆续续的有下人前来央求玛丽希亚把他们带上。
玛丽希亚非常直爽的拒绝了下人们的请求,绝望的仆人们停下了痛哭流涕,失去理智的他们痛骂玛丽希亚的冷血无情,并怨毒的诅咒他们全部死在逃亡的路上,被激怒的玛丽希亚当即命令见习骑士拔剑将这几个下人处决。
只是毕竟在城堡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面对这几个朝夕相处的仆人,见习骑士还有有点下不去手,觉得威信受到挑衅的玛丽希亚却脸色难堪的一再督促见习骑士动手,而感觉横竖都是死的仆人反倒放开了,骂的更凶,荡妇、婊子等难听字眼儿都用了出来。
见状亚伦出面圆了一下,让见习骑士把闹事的仆人轰出去,见习骑士们同样听说了亚伦与玛丽希亚的事情,有了这层台阶,便不等玛丽希亚开口便如蒙大赦的照做。
这个插曲结束后,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打包行李、准备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第二天一早,车队正式从城堡出发
黑压压的乌云在苍穹上翻滚着,不时能够听到雷鸣声从里面传来,就像是一头愤怒压抑到定点的巨龙,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车队赶着羊群拉着板车缓缓穿过阿伦特尔的居民区,亚伦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色,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刚出门就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不祥之兆啊
“亚伦!”玛丽希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掀开车窗的帘子,竖着两条眉毛,看起来非常不爽的样子。
她带着一点质问的语气开口道:“昨天你为什么要帮那几个该死的奴仆说话?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玛丽希亚此时仍旧还在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一半是因为天生狭隘的心胸,另一半则是因为被自己的领民指着鼻子骂脸而没有将他们处置,作为一名合格的贵族,这让她觉得自己威严扫地。
“偶尔展现一下仁慈不好吗?”亚伦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尤其对于一位美丽的女士来说,善良可以让你更加光彩照人。”
玛丽希亚皱着的眉头微微松了一下,显然亚伦给予的这个答复很受用,原本的怒气也稍稍消退了不少。
安抚完玛丽希亚,亚伦扭头看了一眼四周的,这里是阿伦特尔的镇子,说是镇子,其实就是一些碎石与茅草搭建的低矮楼房。
因为兽潮的关系,之前男爵征兆了一部分壮丁前往作战,毕竟保护家园并不仅仅只是领主的责任嘛。
而在之后男爵阵亡消息传回来后,逃走了一部分,不过大部分领民此时还是呆在领地里的,毕竟他们也无处可去。
瞧见车队从城堡里过来,这时候大部分贫民都从屋子里出来,站在街道边,这阵仗倒是颇有几分夹道欢送的味道,不过这支队伍并非是代表正义出征的雄狮,贫民手中也没有鲜花与掌声,他们就这么冷冰冰的站在街道两旁,漠视着车队缓缓通过。
“阿伯斯,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亚伦出声叫住了走在前面的阿伯斯。
“噢!当然。”阿伯斯转过头来,脸上堆出了笑容,带着一点恭敬的说道:“很乐意能够为你效劳。”
此时的阿伯斯已经没了从前的蛮横与无礼,对待亚伦的态度还多了点恭敬,一来是因为骑士与见习骑士间的阶位差距,另一点则是因为亚伦在昨天开会前曾在玛丽希亚面前隐晦的表示自己对骑士长职位有想法,而等会上玛丽希亚提出更换骑士长职位时,他又委婉的否决了这个提议。
亚伦道:“叫上几个弟兄,告诉这些贫民,城堡现在对外开放,里面有足够的食物,让他们全部避进城堡里,就说这是玛丽希亚小姐的命令。”
城堡里堆积如山的粮食车队不可能全部带走,实际上为了加快行程,他们只带了其中极小的一部分。
“什么!”刚刚消了点气的玛丽希亚脸色一下子难堪起来,她怒声道:“亚伦,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亚伦没有搭理她,而是冲着前面的阿伯斯吩咐道:“好了,阿伯斯,就是这样,现在就去处理吧。”
“是。”
阿伯斯没有犹豫,他比其他见习骑士机灵得多,昨天处置那几个仆人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从前不怎么起眼儿的黑头发小子实则是个人精,如果不是他出来打得圆场,无论那几个仆人有没有被处决,对于玛丽希亚的威信都是一种打击。
此时虽然一时弄不清楚这个亚伦的用意是什么,但他不认为带不走的城堡与粮食分给这些贫民有什么问题。
阿伯斯下去了,玛丽希亚的脸色却更加难堪了起来:“亚伦,你疯了吗?就算想表现仁慈也该有个限度,这样帮他们,对我们有什么意义?”
亚伦其实挺烦这个有胸无脑的女人。
“不,我是在帮我们自己。”他耐着性子,简单回答了一句。
“帮我们?”玛丽希亚显然不解:“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亚伦没有再搭理她,而是将视线扫向了四周的那些贫民,他们的表情很冷漠,就像只是出门站着晒太阳,只是在他们的眼底,却总能捕捉到一点多余的情绪在逐渐蔓延着,亚伦清楚地知道那种情愫是什么——
愤怒!
一个礼拜后,冬泣森林以西。
将最后一根木桩连同绳索打进地面,亚伦起身望了一眼身后因绳索拉直而支起来的帐篷,心里稍稍有一小点儿成就感。
亚伦在小时候就想过长大以后出去野营到后面甚至连帐篷都已经买好,只是后来一直忙于工作,帐篷在家里落满了灰尘都没有出去用过一次,没想到这个小时候的梦想竟然在另一个世界得到了完成。
“亚伦!”正在这时,远处一个声音响起,是出去打猎刚刚归来的阿伯斯。
兴许是每天赶路体力消耗巨大的缘故,见习骑士们都特能吃,每天至少要吃掉一头羊,大家计算了一下,按照这个程度恐怕没办法支撑到南方,于是夜晚这一顿基本上都会前往森林里打一些野味。
这段时间亚伦与阿伯斯关系进展的不错,这是因为亚伦总在有意无意的帮助阿伯斯巩固骑士长这个职位,此时他看起来很高兴,手里拎着一只山猫向亚伦走来:“运气不错,弄到几只这玩意儿,阿肯那小子还弄到一头鹿,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一面说着,阿伯斯向营地的一边指了指,在篝火堆旁,几名见习骑士正将一头麋鹿的尸体进行切割。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亚伦点了点头,接着想了想,开口道:“也许我们晚上可以喝两杯?”
阿伯斯眼睛一亮,惊喜的道:“这么说,我们晚上可以喝酒了?”
北方人晚上都有饮酒的习惯,在城堡时更是一日三餐均离不开酒,但是自从离开城堡后,大家基本就没碰过酒。
这是因为在第一天夜晚大家准备喝酒的时候,亚伦命令车队第二天七点准时启程,随后又向阿伯斯提议让耽搁行程的队员可以随后赶来,没人能够在喝了酒的前提下这么早起来,更没人愿意被独自抛弃在森林里追赶队伍。
亚伦点了点头道:“你才是骑士长,我们都听你的,至于玛丽希亚小姐那边,我想她不会反对的。”
最迟明天下午就能离开冬泣森林,而离开冬泣森林车队就等于离开了河道上到岸边,不会再有兽潮的威胁,而这时候按照他们出发前所掌握的情报看,兽潮还被堵在卡恩斯堡,趁着面对南下的强盗流民问题前,稍稍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开心!”
阿伯斯大喜,作为阿伦特尔有名的酒鬼之一,整整一个礼拜滴酒不沾,一早就让他浑身难受到不行。
顿了顿,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取出了一株看起来像是蘑菇的蓝色植物递给亚伦:“噢!对了,你让我们帮忙注意的东西,今晚狩猎的时候,在发现那头鹿的地方看到了这个。”
亚伦接过阿伯斯手中的蘑菇定睛一看,眼底飞快的蔓延起了一丝喜色,这是他穿越之后就一直在寻找的——
冬棱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