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了下来,氛围一时陷入了安静。
只有卡斯顿不时响起吞咽唾沫的声音,以及他那额头上不断留下的汗液还在见证着时间的流逝。
几秒钟过后,亚伦收回了已经顶在卡斯顿胸口的十字剑,他点了点头道:“嗯,不错的理由。”
卡斯顿如蒙大赦,他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但又很快站了起来,语速极快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求享受公平的战俘待遇,同时我需要您保证我的人生安全,是绝对的保证,而不是一道誓言。”
卡斯顿清楚地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而誓言在这种时候是最不靠谱的,因为他也是通过誓言从大剑原主人手上获得的这柄大剑的使用方法。
亚伦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宣布了对卡斯顿的处置:“在这里发生的只是一场骑士之间的公平切磋,卡斯顿阁下出于对骑士的敬意,在切磋结束后自愿赠送一柄武器,并且甘愿加入阿伦特尔,成为阿伦特尔的守护者。”
卡斯顿一愣,接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打算争取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可是亚伦不当没有把他当做战俘的意思,反而还给予了他极高的待遇。
阿伦特尔的骑士当然不算什么,但比起成为一名战俘,将来纵使有机会出去,有过这种黑历史的他,没有那个地方会愿意收留。
他点了点头,就准备表达感谢,但就在这时,一个暴怒的声音却突兀的传来:“亚伦!!!你在干什么!!!”
阿伯斯怒不可遏的走了上来,亚伦这么做分明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他可是我们的敌人,况且这样的处置也是你能”
“锵!”
嘹亮的剑鸣声在这林间炸响,切断了阿伯斯的声音,冷芒四射的十字剑卷带着无边的杀意选停在了阿伯斯的喉间。
满身恐惧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淋下,阿伯斯浑身打了个冷颤,被权利与功勋冲昏的头脑豁然一清。
亚伦望着他,冷冷道:“这里我说了算!”
顿了顿,他额头一偏:“你有意见?”
阿伯斯张了张嘴吧,他此时才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少年已经跟他不一样了,他已经是一名骑士!
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到底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世界,况且在这种时候,一名骑士想要做什么,阿伦特尔根本没人阻止得了。
他一语不发的退了回去。
亚伦接着回过头来,继续对着卡斯顿说道:“至于你另外的一个要求,我向你承诺,不主动对你拔剑。”
卡斯顿皱了皱眉头,这个要求他就不是太满意了,这种承诺比誓言来得还没有效果,只是还没等他考虑清楚,亚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他毋庸置疑的说道:“你没得选。”
卡斯顿叹了口气,知道亚伦说的是事实,不再犹豫,点了点头,举起右手握着拳头锤了锤左胸,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节:
“能在您麾下效力是我的荣幸。”
事情至此暂告一段落,大家开始各自包扎伤口清理战损,处理过程中阿伯斯迟疑着,最后还是来征询了亚伦的意见,亚伦则告诉他,他才是骑士长让他自己做主。
亚伦释放出来的讯号让阿伯斯轻松不少,毕竟亚伦这番话也是向他说明了,他并没有争夺骑士长职位的意愿。
接着就是清理战损,亚伦他们这边除了几个受了轻伤外都没什么事,卡斯顿那边就不那么走运了。
之前被围攻的卡斯顿已经自身难保,当然没功夫去照顾带来的三名见习骑士,而在数倍于己方的围攻下,三名见习骑士很快就死在了十字剑下。
他们的尸体就这样扔在了雪原之中,等待他们的或许是闻到血腥味儿而来的野兽,也或许是逐渐被积雪所掩埋,之前的杰尔与布雷也是。
不过大家却很快忘掉了他们,开始热烈的讨论起之前战斗中自己的英姿。
这是一个冷漠的年代,怜悯与伤怀这种多余的情绪没有生存的空间,每个人在意的,都只会是自己。
打扫完战场,大家开始踏上了返途,一阵风雪忽然在此时降了下来,细密的雪花逐渐掩埋了他们来过的痕迹。
走在列队中,亚伦回头看了那几具仰面躺着、眼神空洞而绝望盯着苍穹的尸体,与欢笑声不断、兴致勃勃陷入探讨的列队成鲜明的反比。
他抬起手掌将发梢拨弄向后方,露出额头,望向了头顶黑压压一片的苍穹,带着一点无奈的情绪叹了口气:
“真是一个要命的世界!”
阿伦特尔,城堡。
玛丽希亚站在拱顶十字窗前,美眸透过十字窗落向外面那在乌云笼罩之下的灰色世界,蹙着的眉头、微微发抖的身躯、不时泛白的脸色都彰显了她此时的心理状态——
紧张,不安!
父亲阵亡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时,她丝毫没有为能够提前接过权柄而感到欣喜,有的只是深深地不安。
这是因为父亲带走了城堡所有的骑士,而很不幸的,他们也随着父亲一同葬身在了魔兽的肆虐之下。
仅仅凭剩下的这几个见习骑士,领地里的领民是否还愿意上税不,现在已经不是上税不上税的问题了。
现在整个阿伦特尔已经人心惶惶,不止阿伦特尔,北方七堡情况基本如此,面对无穷无尽的兽潮,没有人有那个能力应付,大多数城堡都选择了南逃,毕竟这个时候如果再不逃跑就只剩死路一条。
玛丽希亚也想逃,逃亡王国南方,投靠自己的叔叔,但问题是她连逃亡的资本都没有!
此行前往王国南方不下千里,在这种时候,沿途必然到处都是劫匪与饥民,为了生存,他们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没有正式骑士保护,就凭城堡里现存的这些见习骑士,根本没可能活着到达南方。
一念至此,玛丽希亚胸膛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她知道这样不应该,但她此时真的有种怨恨的情绪,怨恨他的父亲为什么把如此一个烂摊子丢给她。
“哒哒哒”正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来岁,手里拎着一条毛巾的青年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是城堡的管家,哈瑞。
他脸上带着一点笑容,向着玛丽希亚草草行了个礼,随即道:“玛丽希亚小姐,我借用一下浴室,可以吗?这两天干活给我累得,浑身都是汗。”
城堡修筑有两个浴室,一个公共浴室,一个则是只有她父亲以及她能使用的浴室,就算是两位叔伯从前都是在公共浴室沐浴的,管家的这个要求显然是极其无礼。
玛丽希亚兴许是没理解管家的意思,也或许是此时实在没有心情去计较,头也不抬的说道:“嗯,你去吧。”
管家没有离去,而是大胆的上前一步,走进了玛丽希亚的房间:“小姐,玛丽希亚,开心一点儿,别成天绷着个脸,白白浪费了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无礼的话,那这时候哈瑞的态度已经可以用过分来形容了,换做从前,单单他这个举止,就足以让他身首异处。
玛丽希亚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她大怒道:“你疯了吗?再这么无礼我保证会让阿伯斯他们砍掉你的脑袋!。”
“阿伯斯?”哈瑞脸上笑容不变,他嗤笑了一声:“您难道忘了吗?他还是我父亲介绍来城堡的。”
对于这位名副其实的七堡第一美人儿,哈瑞是有想法的,其实不单单是他,整个城堡,整个阿伦特尔就没有那个男性不梦想过爬上她的床,不过从前大家都只敢想想而已,也知道这是一个一辈子不可能实现的梦。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
哈瑞自从祖父辈开始便连续三代服务于城堡,对于城堡的底细他是一清二楚,知道这时候的玛丽希亚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至于见习骑士?
城堡显然是待不下去了,而玛丽希亚又没那个能力带领大家逃出去,死亡威胁下的忠诚不值一提,只要自己煽动一下,城堡里迷恋玛丽希亚的可不在少数…
这个念头一冒上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哈瑞心跳也跟着加速,在欲望的驱使下,他再次向玛丽希亚的房间迈进了几步。
他松了松衣领上的扣子,盯紧玛丽希亚的双眼,忽然极其大胆的道:“浴室很宽敞玛丽希亚,不如一起怎么样?”
轰的一声,玛丽希亚感觉脑袋轰然炸开一片空白,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各式各样的情绪一下子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时间仿佛陷入了停顿,凝滞的空气让人感到窒息。
“哒哒哒”索性就在这时,又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
很快,一名中年妇女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是城堡的女仆丽萨,她看起来很高兴,完全没察觉到这时的氛围不对,连礼节都顾不上,便连忙向玛丽希亚道:“小姐,骑士大人和见习骑士们回来了。”
哈瑞眉头微微一皱,努了努嘴巴,知道今天恐怕事情是办不成了,不过没事,他一会儿就去跟见习骑士们探讨这个值得探讨的话
嗯?
刚刚想到这里,哈瑞忽然想到了什么,诧异的看向女仆。
与他同样疑惑的还有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玛丽希亚,她疑惑的问道:“骑士?你刚刚说骑士?是吗?丽萨?”
“是的,小姐!”丽萨给予了玛丽希亚肯定的答复,随即欢呼道:“我们又有骑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