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皇起先一怔,随后轻轻的笑了,再后来变成大笑,“朕道是哪家女子,原来是司马爱卿家的女儿!仿佛上回不知何时,司马延这老家伙还找朕偷偷聊过这个话题,想不到你还情愿……”他深深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握紧了他的手,“朕很高兴。”
太子默默的低头看着他父皇已不再年轻的双手,那双手曾经是那样有力的抱住他,将他放在肩上。在他心中,他父皇永远是那种无忧的、深情的,甚至有些痞里痞气的形象。
可当他用欣慰的语气说出这种话,宫阡陌发现,自己真的受不了。
“……父皇莫要再拿儿臣开玩笑了。”
皇帝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性情可当真跟你母后有的一拼。”他抽回手,把玩着茶盅,“朕记得上次世家的赏花会你不远参加,怎么,你偷偷去看了?”
宫阡陌面颊腾得烧红起来。
偷偷去,何止是偷偷呢?
赏花会,那是世家千金抛头露面的唯一机会。她们通过国舅爷独女晋康郡主的邀请,在那里邂逅皇亲贵胄,有幸者喜结良缘。
说白了,就是太子妃选拔。
他父皇劝他多多参加这些宴会,但他以学业繁忙为由委婉拒绝。可他派心腹前去观察那里的一举一动,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当时卫涵风一直未归,他等的心急,恨不得宴会上多发生些什么,他父皇好派他去解围。
最后,他还是远远的在宴会角落望了一眼。
他阿姐身穿一袭云烟色长纱裙,一直延伸到脚踝,绣着淡粉色丝线的前襟微微敞开,腰间缠着一根铃铛链子,走起路来叮当做响,声声击在他的心尖。
她与身旁的女子相谈甚欢,二人掩口而笑,好不欢乐。
于是当晚,他正要去父皇的书房汇报本日事宜,却听到房内有人道:“阿舅可要相信我的眼光,阿芍性情温和却不是欢脱,最适合阡陌了。”
他忍不住听下去。
房内仿佛有很多人,悉悉索索一阵,又有一苍老的人声,道:“郡主谬赞。”那声音保函满足与自豪。
“哪有哪有,司马公可不要谦虚,今日赏花会本郡主可是因有阿芍而高兴的很!阿舅快来看看,阿芍是不是很好?我可是为了这事儿操心了好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
宫阡陌深深地望了一眼烛火依旧的书房,拂袖而去,他还听见他阿姐在继续说些什么,但他已全然不顾。
他父皇坐在他对面,等着他的回答。宫阡陌淡然道:“儿臣虽未去,却在不远处看了几眼。”
“你这小子倒是心口不一,当真随了你母后!叫朕好生哭笑不得!”
那日鸟语花香,春意阑珊,太子定妃,举国欢庆。
同年正冬,皇帝驾崩,朝旭太子继位,追封先帝为大周太祖,该年号为恭历,封晋康郡主为隆虑长公主。
当时,新帝年仅十六岁。
恭历四年,皇上已过加冠,封司马氏为后。越三年,政通人和,后宫充盈,帝后和睦。
恭历九年,上有子三人,司马皇后无所出。
恭历十二年,皇后诞皇四子,帝大喜,遂大赦天下,以其不足满月而立储,震惊朝野。
当年,长公主二十有九,季佰师入仕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