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至今还未察觉……太后也方才得知沐羽二殿下失踪,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情报……殿,殿下……此事与殿下无关,还请您……”
“混账!闭嘴!”沐羽烬煊嗖得站起身来狠狠一脚踹在那怕死得要命的猥琐中年人胸前。
有不有关是区区一介草莽说的清的吗?一帮沐猴而冠的朝臣,唯恐天下不乱。
众人无声打颤。
老奸巨猾的廖狐狸也就算了,六皇子这种没脑子的白痴……一旦事情败露,全盘托出,还不把大皇子与廖老贼过往秽藏的勾当和图谋统统招了,怕是死也要拉上大皇子垫背。只是谁也看不明了,琢磨不透,皇上对沐羽千浔这个二皇子到底持有何种态度,有多深的看中程度。
……
七年前沐羽千浔领圣旨被选中送往婆沙罗对岸与沐羽国并肩强大的九夜羌戎国为质,以示尊重。当然,此决策有大皇子生母俪皇后的份……
七年后的今天,不经群臣商议,皇帝不动声色下暗诏给使者送往九夜羌戎国,彼国皇帝很是圆滑会到了他的意,丝毫不敢怠慢,派八抬大轿将沐羽千浔送到了京城边沿的郊外。已近城门,戎使戎兵却面面相觑,犹豫着不太敢大动干戈贸然进城。
恰好迎面来了一批上等官兵模样的宫人,持着沐羽皇令说'皇帝口谕,派我等在此接应,贵国辛苦一趟,我朝内部缘由,不便接待,来日定当携金块珠砾,鼎铛玉石觐见贵国以示歉意',戎使无比眼尖的认出了金闪闪的皇令,忙躬身以沐羽国礼仪行了大礼,戎兵不太了解,只是豪迈地挥挥手,用辽远雄浑的腔调喊了几句“摩罗沙耶”,爽朗离去。
沐羽千浔没有声张,素来谨慎的他正面露困惑,细细回忆着七年前临走时有关母国的各类朝服纹案,步撵印花,以及规章制度。
“二皇子,恭迎回国!一路舟车劳顿,此乃皇上赐于二皇子您的百草安神汤,喝了也好有精气神去面见皇上。”喜公公面色祥和,泯着嘴低着腰,双手奉上一个盛有貌似清茶的白玉爵。然而沐羽千浔默不作声下意识侧过头,不予理睬。
忽然他眼波一闪,看到了一张熟悉无比的脸,内心压抑不住喜悦,微微一笑,时隔七年,脱口而出:“小凳子?”
“二皇子,您,您竟然还记得小凳子……二皇子……”大眼睛,小麻脸的年轻太监端着玉壶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玉壶摇摇欲坠。小凳子语无伦次,激动得眼里几乎闪出泪花。
就在沐羽千浔放松警惕伸出手正要拍拍小凳子的头时,一道利箭刺破沐羽千浔背后的锦帘,闪着暗光怒火中烧而来,直直刺穿他的后肩在胸侧露出尖锐的箭峰……
鲜血淋淋沁出,立刻染的少年浅色朝服红衣一片暗红,很是凄厉,看得钻心。
他倒吸一口凉气,抬起的手不
受控制的无力垂下,望向小凳子的眼神变得涣散,对不上焦距,但依旧死死的不肯挪开模糊的视线,眼神并不是怨恨,但看在小凳子眼里,心惊胆颤,足以令自己懊恼得死不冥目。
“对不起,对不起!殿下,殿下快醒醒,快逃啊……”小凳子大吼着将喜公公狠狠撞开,拼了命的将自己曾经的小主子往车子外拉……
“兔崽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喜公公抽出侍卫的利剑,直刺小凳子的心脏。
“噗——”随着鲜血喷薄而出,小凳子瞪大眼睛轰然倒下,手上还紧紧拽着主子的衣袖。
疲惫不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凳子,沐羽千浔苍白的嘴唇微微一颤像要说什么,却因毒箭毒素已扩散,卡在喉咙发不了声。
喜公公一脚踢开地上的尸体,在地上急躁地翻腾着玉壶碎瓷片,终于找出壶底没有细碎完全的一块折角,还剩着一淌药。喜公公毫不吝啬地展露出得逞的奸笑。
恶狠狠掰起沐羽千浔的脸,细长皲裂的指甲紧紧捏住沐羽千浔的下巴,将那仅剩的药灌进他嘴里。
瓷片划破沐羽千浔的嘴角,随药物入喉,各种痛觉争相袭来。他的眼皮如坠千斤往下掉,却还是睁着眼睛盯着喜公公的脸。
喜公公对上沐羽千浔无力半眯着的清冷瞳仁,一股冷彻入骨的寒气油然而生,和风煦日之下生生打了个冷颤。
忽然间心里血气冲上头顶,喜公公瞬间掩藏了自己的畏惧,变得面目狰狞,更加狠力揪着沐羽千浔的下巴不放,拽得他那挽起如墨青丝的黑玉饰摇落在地,长发无力散落开……那人依旧疯狗一样咬牙切齿谩骂道:
“呵,事到临头您还傲气个什么劲儿?!咱家就爱看你们沐羽皇族一个个狗咬狗,早晚有一天,全都给我去死!”
沐羽千浔浑浑噩噩闭了眼,昏死过去。
“一个个都愣着干什么?该说什么做什么给咱家记好喽!”说着整了整官袍,一丝不苟,翘着兰花指,坐上步撵回宫。
几个粗莽大汉三两下绑了沐羽千浔,扔到一辆简陋马车上,将他带走了。
……
跪在圣赫殿不到一刻钟,众人深深感觉自己这上半辈子都没有如此难熬……
“哦?他还被救走了?”许久,沐羽烬煊悠然开口。
众人一抖。口中的死人没死透,这可是天大的隐患。
“啊……这,这个……是个丫头……小的看到她的腰牌,似乎是任府千金,就……就带着弟兄们撤了……”猥琐中年人越说声音越小,气喘的像大病将至……
“哼,这丫头可真不老实。”沐羽烬煊哼笑道,幽深的眼里藏着的毒刃锋芒微露。
“六……六皇子府上的喜公公……他,他灌了二皇子药……廖大人就令我们一帮弟兄麻利收拾了。小的区区商贾,就起了财心……谁知那人是……是二皇子……小的们要是知道那人……是二皇子,既然事已至此,宁可不要命了也不会让他活着被救走……”
“断虹。”沐羽烬煊负手立在幽暗的宫灯下声色俱厉唤了一声黑暗中的人。
黑衣暗卫闪过,来不及叫喊,众人动脉俱裂,死不见血。
沐羽廖府,厅堂。
“老爷啊,我们该如何是好啊?你怎么就擅作主张,做了这等与六皇子擦屁股的蠢事儿?你手下那群卑贱的跳梁小丑,去了圣赫宫就……这是杀鸡儆猴呀老爷!六皇子三言两语,你就失了智,大皇子处心积虑的事儿,你怎就都牵扯着招给六皇子这种目中无人的黄口小儿听呢?你要妾身如何活下去呀……”廖府黄夫人哭哭啼啼跪在廖汝仁脚边声声抱怨。
“姐姐说的是!您何苦要越俎代庖摊上六皇子……如今我们成了板上肉,盯着我们的个个儿都是刀俎!”金夫人趴在廖汝仁腿上哭的梨花带雨……
“住嘴,住嘴!都给我滚自己房里去,我几时成了刀下活鬼?!天又没塌下来,喊什么丧?再叫,叫得圣鸾殿里头的皇帝听见了——活腻了?六皇子这种酒囊饭袋我会瞧不出吗?他奶奶的,懒得给你们说!晦气的女人,不中用的东西!”
廖汝仁极不耐烦用腿扇开两个女人,风风火火吩咐备马往宫里头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