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想了想,眼前的少女虽然四处透露出古怪,却不像是有修为的样子,看她细胳膊细腿瘦弱的样子,估计连小猴子都未必打得过,自己实在也不想生啃山鸡,让她试试也无妨,就朝小猴子点点头。
小猴子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生火生火,钻木取火嘛,学历史的时候头几章就提到过,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麽,看过的书电视剧,没钻过十回也有八回了。技多不压身,她还专门研究过。其实主要是从小一人闲得慌。
周小麦从压在少年身上的石堆里找出几块手掌大小的石头,围成一圈。跑进石壁角落里的灌木丛,找来一些细细干燥枯草树叶,细草粗粗编成一个鸟窝状,放在石头圈中,枯叶放在旁边。又跑进灌木丛找来一些细树枝,和一段粗一点的枯木。将枯木放在枯草上,再找一块有尖角的石头,将枯木砸出一个小洞,用脚踩住枯木的一头固定住,挑出一根一头比较尖的树枝,对着小洞开始双手来回搓动。山中一连几日都是晴朗天,天干物燥。搓了几十下后,缓缓有丝丝轻烟冒出。
小猴子蹲在小麦脚旁,专心看小麦动作,刚刚的警惕早已不见。烟慢慢变大,小麦一边继续搓动树枝,一边俯下身朝枯草吹气,渐渐有通红的火星出现。小猴子瞪圆了眼,看看小麦,开始学着往里轻轻吹气。忽地一下,一个小火苗一闪而现,非常微弱。
少年看着周小麦来来回回一连串的各种动作,足足忙乎半个多小时,火苗出现时,心中不觉欢呼了一声。
火苗旁的一人一猴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仿佛怕把眼前的小火苗吓跑了。周小麦继续小心翼翼吹气,往上加枯草,火苗渐渐大了起来,再一点点加入树叶树枝,最后架上粗的树枝,周围再垒上一圈大石块。
周小麦架完石块,“耶”一声,开心地蹦跳到少年面前,伸出一个小小的手掌:“give me five。”少年听不懂她说什么,别过头,保持沉默。
小麦拿过山鸡,切了一声,走回火堆旁,“小猴子,来我们击个掌。”不分由说,抓过小猴子的爪子,拍了拍。小猴子吱吱两声,咧开嘴,像极了人的笑脸。少年很是郁闷,这货居然会笑,跟自己相处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它笑过。
虽然很想,但是徒手给山鸡开膛剖肚是不可能的了。小麦粗粗拔了一下毛,凭着以前看的武侠小说里的记忆,在水帘落地的池边上挖出一些湿泥巴,涂抹在鸡身上,放入火堆中。
约莫一个多小时过去,开始有肉香泛出。两人一猴早已饥肠辘辘,不由自主同时咽了咽口水。小麦用树枝拨开泥块,拿起树叶包住鸡爪撤下一条腿递给小猴子,“小猴子,你今天也有帮忙哦,奖励给你。”小猴子闻到肉香,忙不迭抓过鸡腿,也不管烫不烫就啃咬起来。小麦又扯下另外一条鸡腿,然后把剩下的丢给少年。
少年…山鸡明明是我打的…
尽管鸡烤得半生不熟,里边的内脏甚至还散发出血腥气,但是一个一个多月都有一顿没一顿地吃点小果子,就差点直接干啃生山鸡了,一猴从未吃过熟的食物,一个头一遭成功在野外生火烤了一只鸡,这要是在21世纪,可以炫耀到自己大学毕业了。两人一猴显然都吃得很开心。
周小麦又往火堆上架了几根粗的树枝,三两下灵活地在一处石壁爬了几下,蹲到一块高的石头上,透过头顶没有被密密枝叶遮蔽住的的缝隙,望向高高的天空。
一轮弯月当空,繁星闪烁。除了星星多点,似乎跟21世纪的夜空没有什么区别。周小麦在石头上跪下,对着星空磕了几个头,无论自己将来还能不能回去,感谢那个世界里曾照顾过自己的人。磕完头,小麦坐下,抱住膝盖,怔怔地望着星空。少年看到一直活蹦乱跳的少女,此刻安静异常,斑驳月色下少女身形看上去那么柔弱,大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我叫明城。”少年忽然闷闷地说道。
周小麦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一脸呆样看向少年。少年声音重复一遍,“我叫明城,日月明,城池的城。”
“日月明,城池的城啊,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周小麦,刚满十三岁了,你多大啦?“周小麦见少年愿意搭理她了,马上兴致勃勃地问道,全然忘记刚才在难过什么。
少女一开口便是絮絮叨叨一大串,但声音清脆婉转,入耳动听,并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明城不禁心情跟着好起来:“我今年十五岁。”
小麦大吃一惊,“你才十五岁?我以为以为…嘿嘿。”小麦干笑一声。“以为你跟西游记里孙悟空一样,被压在五指山下几百年呢。不对不对,你是人,人应该活不了几百年。但是看你的样子,听你的声音,以为至少也被压了个十几年。”
“人修炼到筑基期就可以活上几百年。”少女唧唧呱呱地说话,根本听不懂她在胡言乱语什么,听到后面,明城忽地插了一句嘴。
“什么?几百年?!”周小麦像被一吨石头击中,才刚刚接受现实的脑瓜又开始凌乱了。
“对呀。”明城有些奇怪,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难道还是在西游记里?果然还是在做梦?不行了,不能再想这些,明天再想,明天再想,先睡一觉,对,睡一觉,醒来可能就好了。周小麦晃了晃脑袋,又用力地点点头,两只小手紧紧地团了团,仿佛给自己坚定信心。她爬下石头,在火堆旁用干草铺出一片,径自躺了上去。几分钟过后,传来稳定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晚清晰可闻。小猴子蹭蹭少年,又跑回周小麦身旁,蹭蹭她的小肚,似乎十分满意柔软温热的触觉,靠着也睡了起来。
明城真是无语了,这丫头是缺心眼吧,荒郊野外的,跟将将认识的人说着说着,都能这么快睡着。还有臭猴子,是怎么回事,才见人家一天,开始还张牙舞爪,警惕万分,吃了一个鸡腿,就被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