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夏雨情闻声走了出来,以为是蔡珩回来了,说起好友,别看她之前是一个规矩保守的主,自从谈了恋爱,几乎夜夜晚归,偶尔还彻夜未归呢。然而,她却惊讶地见到林朝阳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家里,“你怎么来了?”
林朝阳没有回答,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将她深深地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
“怎么啦?”夏雨情轻轻拍着林朝阳的肩膀,关切而疑惑。
林朝阳恋恋不舍地放开夏雨情,眉开眼笑地宣布这一喜讯,“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还说要来跟阿姨提亲呢。”
“真的。?”夏雨情双手捂着嘴,激动地掉下了热泪。同林朝阳在一起是她的梦想,但她希望在这梦里不仅有他,还有她和他至亲之人,如今能得到他父母的认可,这梦便是美梦了。
夏雨情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朝阳,看着妈妈,转而伸出手抱着夏涵,“妈妈,谢谢你!辛苦您了!”
夏涵抚摸着女儿的秀发,“傻丫头,妈妈很轻松也很快乐,你陈阿姨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原谅妈妈了,以后你要和朝阳好好的孝敬她,知道吗?”
“嗯,嗯。”夏雨情拼命地点头,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感觉有点如梦如幻。
“阿姨,我可不可以带雨情走?”林朝阳有点难为情地开口,此时此刻,他想和她一起度过这期盼了许久的幸福时光。
夏涵欣然点头,接着把女儿的手交到了林朝阳手上。
原来,男人害羞起来也是很可爱的,夏雨情发现。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下来,给校园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色的纱裙,路两旁的紫荆花,茂盛而浓密,路灯隔了树照过来,风中摇曳的树叶,落下参差的斑驳,晚风拂来,落樱缤纷,花瓣在半空中徘徊,仿佛是那美丽的精灵随风飞舞,像寒冬纷飞的雪花,时而急促,时而悠扬,如此婀娜多姿。
他和她,手牵着手,走在“情侣路”上,心情宁静而美丽。
“怎么想着来这里?”
“因为这里是我遇见你的地方。”
夏雨情微微抬头欣赏眼前让她愿意许了今生的男人,那是棱角分明不乏柔美的容颜,一如性格执着的剑眉,深邃且透着清澈的眼神,从容自若又心花怒放的神情。
原来,他拥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摄人心魂,不由的让夏雨情心中犹如小鹿乱撞,
原来,他笑起来也有女子般灿烂如山花浪漫。
眼前,皎洁的月光和昏黄的灯光倾泻而来,交相辉映,照得夏雨情人比花娇,更是迷人,而那羞答答的脸蛋和迷离的眼神,更是惹人怜爱。眼神交汇之时,正是两人情意传递之际,这让林朝阳心中又惊又喜。
他情不自禁地轻轻地吻上了那凉凉的薄唇。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唇上触到一片温热,一片芬芳,心里柔波荡漾,给之柔情蜜意的回应。
他,满心紧张,满心惴惴,却又如此陶醉,如此流连,而她温柔的回应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和喜悦。
许久,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他深情地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深深地将她拥入怀里。
她那温热的气息在他颈间流转,让林朝阳心跳加速却又倍感幸福,于是,他将她搂得更紧,希望从此就与她融于一体,不再分开。
如水的夜色里,正如他和她的情意绵绵长,此般情深意重,真是太美妙太美丽了。
那年,在这路上,他们相逢又相知,解了情衷,也将柔情深种了。
那厢是情定终身的浪漫,这厢是张映雪迎来一生最大的生死考验。
夏小姐患的是急性白血病,而且是家族遗传的,病情发展的很快,需要尽快做骨髓移植手术,眼下最迫切的是寻找合适的骨髓,最好是亲属的,一则时间短,二则排他性概率低。
医生的话不断在张学勤的脑海里盘旋,半生戎马商场,没想到年过半百还是祸不单行,公司的事再棘手也是好解决的,而眼下女儿的病却是束手无策,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这一天,张学勤好像苍老了许多,不像是一个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集团董事长了,而只是一个祈求女儿平安健康的寻常父亲。
“董事长,夫人醒过来了。”
张学勤的深思被拉了回来,转身走到了床前,“感觉怎么样?”
“小雪呢?”
“在病房里。”
罗秀芬又泪流满面了,脸上浮现难以言喻的苦楚。是啊,再强势的女人也有软弱的一面,何况大多数的强势又都是软弱的伪装,而女儿张映雪就是罗秀芬软肋,但凡张映雪有个风吹草动,她都紧张忧心无比。
“不能让小雪知道,否则依她的性格会坏事的。”
“那是自然,我已经动用一切力量在国内外寻找骨髓了,一会儿我也去做一下配型。”
“我也去。”
“好,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
“以前妈妈也是因为这病早早离开的,没想到小雪也……学勤,我怕,小雪她能好起来吗?”
张学勤伸手搂着妻子,拍着她的肩膀,“一定能,我们的小雪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看着她结婚,看着她为人妻为人母呢。”
罗秀芬环抱着丈夫,重重地点头,眼泪依旧止不住往下流。
二十多年了,张学勤和妻子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和谐,这么同心,这么亲密过。
夏雨情喜忧参半地走在路上,但她清楚地知道,喜的成分远远超过了忧。
这是她身世曝光后,第一次和张学勤见面。夏雨情知道,之前张学勤答应了妈妈,一切维持原状,不要改变,所以他也信守承诺没有认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选择默默的保护她和妈妈。她也知道,她的工作是张学勤暗地里安排的,否则以她一个无名小卒,世纪地产怎么可能主动找上她。她也知道,在过去的一年里他没少去看妈妈,也没少偷偷去看她,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但她依旧能够感觉到他的身影,他的温暖。
眼前的中年男人,憔悴而忧伤,苍老而怆然,眼睛里还爬满了血丝,而且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夏雨情的到来。
夏雨情纳闷,张扬的危机不是已经控制住了吗,股票价格也在慢慢地回升了,而且纵横商场三十载有余的他向来是运筹帷幄之于谈笑之间,这场危机应该不至于把他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吧。
“董事长。”夏雨情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爸爸”、“先生”还是“董事长”,最终还是选择了情感上中立的“董事长”。
张学勤精神恍惚,稍微愣了一下,“情情,你来了。”
“饿了吧,赶紧吃点东西,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看来张学勤确是花了一番心思来了解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虽然是从妈妈那里问来的,但是至少他还是愿意来了解她,关心她的。夏雨情想到这里,心里犹如人间四月天,暖洋洋的。
原来,她潜意识里还是非常渴望父爱的,只是这份父爱未免也来得迟了些。
夏雨情也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起来,跑了一上午工地,又匆匆赶来见他,她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呢,肚子着实饿了。
“小雪病了?”
张学勤艰难地开口,眉头深锁,眼眸深处是抹不开的苦楚和无奈。
夏雨情没有反过来,疑惑地看着对面这位忧心忡忡的长者。
“就是你姐姐,映雪。”
夏雨情嘴里继续咀嚼着食物,淡然地听着,心想“姐姐”又是什么概念,她还来不及弄明白“父亲”的涵义,怎么又给她安一个“姐姐”了。
“急性白血病。”声音无比的怆然悲痛。
“叮”一声,夏雨情手中的筷子掉地上了。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明白这病有多严重,夏雨情自然也清楚其中的严重性,怪不得张学勤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原来其中症结在他的宝贝女儿生病了。
“现在情况如何?”
也许是血缘的奇妙,夏雨情居然也跟着担心起来,心也揪在了一起。是的,即使是陌生人,她听了也会难过,何况这人还和她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呢。
“在等骨髓做移植手术。十来天过去,还是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我和她妈也都不匹配。”
张学勤欲言又止,看得出他心中的天平在做艰难的抉择,难以取舍。
“现在对小雪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医生也说小雪的情况不能再拖了,所以,我想……”
夏雨情身上所有神经都绷成一根弦,似乎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了。
“所以,情情,你能不能到医院做个配型,看看能不能……”
“不能。”
“张先生,别忘了,我和你们张家是毫不相干的人,您凭什么这么要求我,我又凭什么要这么做。”
夏雨情霎时忿忿不平了。原来,他了解她的喜好,点她喜欢吃的菜肴,关切询问,全因为要她捐骨髓救他心爱的女儿。那她呢,他又置她于何地呢,又把她摆在什么位置呢?
“对不起,张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委屈,夏雨情头也不回,留下了决绝的身影,还有一位失败父亲的澶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