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年是个很有性格的孩子,80年代中期出生于位于大别山腹地的袁家村。张家的先祖都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与地争食,到了袁小年父亲这一代开始起了一些变化。袁小年的父亲叫袁承志,名字继承了袁小年爷爷的殷切期望,希望他们树立和继承远大的志向,好好奋斗,脱离农村。袁小年的父亲文文弱弱、白白净净,自幼便有一身好皮囊,尽管初中毕业,学业无成,但是心里得主意却比别人多,辍学后也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那时候还有农业大集体的年代,体力活天天有,但是挣得工分却很低,粮食分的也不多,袁小年的父亲觉得这种生活毫无希望,也不管父母的意见,在同学的怂恿下,夜里卷起行李便走啦,南下广州,立志要见识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
外面的世界并不好混,开始的日子甚至可以说是凄苦艰难,袁小年的父亲被人骗过、睡过马路、进过收容所,运气最不好的时候甚至要被遣返,最开始在一起的一群朋友各有际遇,后来形同陌路,在这段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志里,他有幸认识了袁小年的母亲,南方的姑娘,家境也不是太好,但是委婉温柔,两人一好便是多年,相互挟持,最终走到一起,在广州的生活也逐渐稳定下来。
袁小年是在袁家村出生的,那时候他父亲在广州做些养家糊口的小生意,规模还不是很大,也没有能力在南方置办家产,所以袁小年的母亲是回家待产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袁小年的家庭只是改革开放大潮中中国亿万家庭的一个缩影,虽然卑微,但是温馨,充满希望,但生活中往往充满了各种转折。袁小年出生后,由于其父母长达数年的两地分居生活,袁小年的父亲很快便被另外一个更年轻的漂亮姑娘俘虏,袁小年还在襁褓之中时,他的父亲便又隐秘的组建了另外一个地下家庭。
袁小年是在腊月二十三出生的,这个日子是农村的传统节日小年,距离除夕只有七天,袁小年的爷爷认为这个日子喜庆,便直接给他起了‘袁小年’的名字。可惜事与愿违,袁小年的童年并不喜庆,甚至可以说是很灰暗,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袁承志在外的花花事很快便被袁小年的母亲察觉,从此在袁小年能够记起的有限的父母团聚的日子里,总是伴随着各种争吵,有时候甚至拳脚相向,袁小年的父亲在村里人面前毫无顾忌的殴打母亲,强迫她离婚,他的母亲经常抱着他,整天的默默流泪,那时候袁小年年纪太小,还无法理解成人的世界,但是他能感觉到父亲在欺负母亲,对父亲的仇恨慢慢的在心里滋生。
此后几年,可能是由于农村的风气相对淳朴,袁承志逢年过节回家时无法忍受同村人异样的眼光;也可能是他良心忍受煎熬,无法面对陪着自己走过最艰难岁月的糟糠之妻;还可能是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旧家庭,开始融入了新的生活,总之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袁小年母亲对丈夫行为的隐忍,对家庭的坚守并没有换来任何回报,她也开始绝望,袁小年五岁时,他的母亲最终放弃了整个家庭,同意离婚,并且放弃了袁小年的抚养权,在抱着他痛哭整晚以后,乘车南下。
朦朦胧胧之间,袁小年便成为弃儿,只能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袁小年的爷爷奶奶是最质朴的庄稼人,他们的标准很传统,比如最重要的是田地的里的庄稼,照顾孩子便是给饭吃,给衣穿,不能让孩子挨冻受饿。儿子的行为让他们对儿媳还有孙子充满愧疚感,但最终他们也无法让他们的儿子回心转意,更意识不到孙子心理问题的严重程度。
袁小年无法理解、也不明白,母亲的离去,是压垮他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觉醒来,他再也找不到他的母亲,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白天坐在大门口,一直盯着门前远处的路口,连吃饭也不肯回屋,倘若有人问他,他就会说:“我怕母亲回来找不到我”。晚上他拒绝睡在爷爷奶奶的屋子里,坐在以前母亲的床上,他怕母亲回到屋子看不见他,他不哭、不闹,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妈妈,沉默的让人心疼,倔强的让人心疼。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个月,袁小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变得更孤僻,经常一个人漫无边际的整个村子里游荡,也不和村子里的孩子玩,排斥着周围的一切。在袁家村,信息本来就极度匮乏,袁小年的家庭一直都是村里人最热门的话题,农村的妇女文化有限,有很多连字都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大家一边表示自己是多么同情和怜惜袁小年,一边嘱咐自己的孩子不要和这个爹妈都不要的孩子混在一起,这种人性中最卑劣的虚伪进一步伤害了袁小年本已非常虚弱的神经,村里的熊孩子甚至编了一首顺口溜:“袁家村,袁小年,爸不亲、妈不要”,一群孩子跟在袁小年的身后唱。开始的时候袁小年会狠狠盯着他们,紧握拳头,不动也不出声,像是要撕碎这帮欺负他的人,但是熊孩子仗着人多,并不怕,看着袁小年这幅神态,反而更觉得有趣,直到袁小年这个沉默的孩子彻底爆发。
那是袁小年第一次打架,一个孩子对上一群孩子,没有工具、毫无技巧,袁小年被打倒,然后爬起来,然后再被打倒,然后再爬起来,用嘴咬,用指甲挠,用脚踢,在一切可以接触到的地方宣泄自己的不满和仇恨,最后闻讯赶来的熊孩子父母终结了这场‘战争’,袁小年的脸上红肿、身上的衣服被撕开了很多口子,青一块紫一块,被拉开后一句话也不说,还是狠狠的盯住这些人,像是要吞噬他们。熊孩子们也哭成一片,袁小年的牙齿和指甲对他们也造成了较大的伤害,更重要的是,袁小年一副拼命的架势吓住了他们。
一个熊孩子的父亲看着自己孩子脸上指甲画出来的血印,上前狠狠的踢了一脚袁小年,把袁小年踢倒在地上,面目狰狞的说道:“你这个小野种!”
袁小年又慢慢爬了起来,心中被压抑的仇恨不断累积,他认真的记住这些人,很认真的说:“你们现在欺负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杀了你们”
这一年,袁小年六岁;这一年,长大是袁小年的愿望;这一年,袁小年有仇恨、有孤独、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