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而此时的会客室就是如此。
每个人都心有所思,不留痕迹的扫视着彼此,石岩也感到了莫名的尴尬。
对,原本最后一个女艺人是苏娅,万影的新捧的女团队长。
无奈,临了,让曲颜菲空降了。
他怎么不知道这姑娘的脾气,压根就没打算过让她参加,可是呐,这是赞助商的要求,他哪能为抗。
这不,只能让她来了,石岩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端坐在对面的女子,秦疏。
这俩人的恩怨他们圈里人都心知肚明,就怕这位也撂脾气不干了。
那他就真的满头大汗啦。
秦疏,出道多年,一直不温不火,却因一部电影人气爆棚。
曲颜菲,网剧出道,一出道就爆红。
俩人现在都红的透紫,影响力相当,但是。
架不住人曲颜菲资源好,背后的靠山大呐。
至于秦疏,背景,后台,他不晓得,但总是比不上曲颜菲吧。
毕竟,人家是世茂少当家的女朋友。
世茂,顶尖的娱乐公司。
它与盛合,万影,三足鼎立,几乎垄断大陆的所有的娱乐影视公司。
虽然他俩没有正面承认过,但那条腿有没有勾搭在一起,谁也说不准。
固然,也就任由她这么肆无忌惮。
这不,肆无忌惮的来了。
曲颜菲眼睛从手机上抬起来了,挑着眉眼,问石岩:“石导,这人儿是不是没到齐呐。”
石岩点头,“再等会儿。”
曲颜菲哼了一声,“让这么多人等着。”
话像是对着石岩说,但那眼神却瞧着秦疏。
话落下,门开了,钟逸到了。
俊朗的外形,只是头发略有乱,多半是跑上来,让风给吹乱了。
他站定,喘了几口气,“石导好。”
“秦姐好,乐姐好。”他对着“辈分”高的俩人问好。
秦疏对着他浅浅地舒眉展笑,眼睛像是不经意的瞟到曲颜菲,笑意盈盈。
乐瑶撩了过耳的短发,笑眯眯地说道:“小钟可算来了。”
钟逸才走过去落座,走到沙发前,看到对面翘着二郎腿,一脸不高兴的曲颜菲,又喊了声曲姐。
谁料,曲颜菲正眼都没瞧,歪着嘴冷笑:“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姐,你们盛合的人,眼睛怕是长到天上了。”
曲颜菲想着,人都叫了,就偏偏不叫她,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合着给她个下马威是吧。
不过是刚出道的新人罢了,也敢这么蹬鼻子上脸。
真当她曲颜菲吃盐的?!
连经纪人的警告的都忘了,脱口尖锐的语气。
她这话,前半段还算是摆资历,那后半段呢,丝毫不做作的冷嘲浪费。
钟逸明显都愣了,他出道浅,遇到的前辈多半都是和蔼的,再不济也只是被无视,但这么正面的被讽刺还是第一次。
一张俊脸满是尴尬。
都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一道极清的声音传来。
“既然来了,就找个位子坐吧。”如空谷幽兰,如涓涓泉水。
秦疏支着头,嘴角习惯性的扬起,薄唇轻启,对着钟逸说道。
一副根本不介意曲颜菲刚刚说的话。
可就偏偏这幅人淡如茶的模样,这招连四两拨千斤都算不上的话,轻轻松松的化了这尴尬。
人都不搭理你,你再绕下去,可以说是胡搅蛮缠了,实实在在是落了下风。
钟逸感激的看了秦疏一眼,走过去,坐在白鸪旁边。
秦疏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之所以开口,只是因为钟逸是盛合的,也是她的搭档。
而她曲颜菲在明晃晃的打盛合的脸,打她秦疏的脸。
曲颜菲拼命遏制止蹭蹭蹭窜起来的火,她不能就这么被秦疏弄的这么没面子。
像是要找回场子般,高声冷哼一声:“人都到齐了没,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这么多人等一个,排场也忒大了吧。”
秦疏淡淡然,不想搭理她。
要她说,曲颜菲这话多半没过脑子。
果然,她话音落下,石岩开口了:“是俞导。”
“什么俞”曲颜菲照样不屑的冷哼,但马上,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收住了。
俞导,还能是哪个俞导。
除了那位俞导还能有有哪个俞导。
也亏的有人喊一声俞导,他又算哪门子的导,迄今为止,就他妈拍过一部电影,能让人称“导“,不过是家世显赫罢了。
但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家世显赫”,又带着多少的含金量。
重,太重。
就光从娱乐圈来说,他有的,不光光是三大影视公司的大头股份。
还有的,是没人能知道,但不妨碍小道消息各种推测。
什么黑道之子,富商巨贾,高官衙内,一个个高帽子都在他脑袋顶上。
哪怕这些没能准准确切的说法,但有一条,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这是一条金大腿。
牛蹄似的金大腿,只要抱紧了这条金大腿。
人脉,资源,风头,应有尽有!
何愁不红!
这么个娱乐圈大红人,哪能不让女人趋之若鹜。
更是蝉联多届国民老公的榜首。
而且人家的背景,深着呢。
曲颜菲不说话了,没话说了呗。
又等了会儿,石岩出去了,去接电话了,回来带着一脸的歉意。
“各位,刚刚收到消息,俞导,他今儿来不了了。”
在场的人,不知作何感想。
曲颜菲第一个炸起来,想骂人,又骂不出,整个人气沉着脸坐在那里。
乐瑶和陶星来相视一眼,无话可说。
唯有秦疏。
恍不可闻的舒了口气。
从早上起,她就紧张,她不想看见他。
因为不知道用哪种心态来面对他,老朋友?抑或是老情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要即将见到告白失败的对象,那种忐忑,那种羞涩,那种无措。
但更多的,是那种害怕,对爱情的害怕,不过是怕自己的思思量量心心念念辗转反侧,根本没进人家的眼底罢了。
怕像是是野鸡再给自己加戏。
但现在,这舒了气儿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闷。
就像那汽水儿加了柠檬汁,本该咕噜咕噜的冒泡儿,那本该窜着气儿,就“咻—”的声,没了。
闷,太闷。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车停在盛合楼下。
秦疏拉上墨镜,款款走下车,搭着姚玲,一行人走进了盛合大楼。
沈长青抱着刚刚从石导那里拿来的资料,按电梯。
秦疏右手抱着左臂,两脚叉着站着,头微微低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长青刚想开口,电梯门又来了。
气场十足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助理。
比起秦疏,她的排场来的更大。
她是何美心,盛合的一姐。
何美心走进电梯,第一眼就看见在人群里,仿佛茕茕孑立的秦疏,心里一顿。
不知什么滋味。
对于秦疏,一方面,她很欣赏,长得好,又有演技,比那些花瓶艺人不知好多少倍。
但另一方面,她有危机感。
一种,即将被代替的危机感。
一个拿的是首屈一指的视后奖杯,一个捧的是新人影后桂冠,从知名度来说,白玉兰最佳新人影后,很浅显。
但是,秦疏只有25,还在女人最年轻最美好的年纪,而她,却已经36了。
更何况,视后,影后,听着差不多,但大荧幕和小荧幕,有着无形的差距。
所以她很早的,就预备好了,将这个女孩放在自己的对立面上。
优胜劣汰,在这个圈子里,更加残忍。
而那个在她心里反复着的女子,听着声音抬起了头,望见她,自然而然的露出一个笑意。
那带着对前辈的敬意。
尊不尊重一个人,从她的肢体,神情,眼神,都能看出。
何美心在娱乐圈沉浮多年,自然看得出那是真心实意的尊重。
但她,浑身不自在,一个来自对手的笑,还满满的善意
何美心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就转身面对电梯门。
至于秦疏,又半垂着头,思绪飘飘渺渺。
一行人都到15楼。
何美心看着秦疏直径走向副总办公室,想着。
她秦疏不温不火这么些年,突然爆红,要是没人提供资源,她何美心三个字倒过来写。
至于是谁提供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现在嘛,秦疏和小高总,关系似乎挺好。
何美心收起眼底的探究,朝另一头走去。
而被她探究的俩人,却不如她所想,办公室里的气氛,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一人坐在办公桌前,一人居高临下。
高酲坐在牛皮椅上,望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秦疏。
“有事儿?”高酲一幅无辜。
秦疏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高酲挑着眉问她。
秦疏哼了声,“您小高总是谁?我有这胆子来向您问罪?”
这一刻的秦疏,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没有表面的清高,卸下了伪装,流露出来的,有尖酸,又有刻薄。
但美人终归是美人,冷眼捏酸也别有一番风味。
无奈,高酲不好这口呐,只见他三两下松了领结,摘了金丝儿框眼镜儿,往后一躺,整个浪荡子弟的气立马凸显。
“你就问罪吧,哥受着。”高酲说道。
“您就是个受。”秦疏慢悠悠的说道,寻了个椅子,翘着腿坐下来。
看着高酲想吃人的表情,勾了嘴角,“就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高酲本想推推眼镜儿,故作高深,手伸到一半发现眼镜摘了,就抵在下巴上,撑着头,笑眯眯地看向秦疏,“我说,要是我是受人之托儿,你信不信?”
秦疏猛的抬眼扫过去,上下打量着他,似乎的考虑着,他高酲的话,有几分能信。
高酲看着她的样子,刚刚被取笑的面儿又讨回来了,笑意更浓了,不怕死的又开口,“想不想知道,这儿是受谁之托呐。”
秦疏不想理他,翘着腿,也支着头,歪着脑袋,半响才道:“酲子,你知道的,我不想看见他。”
这话语落下,高酲看向她,眉眼落寞,带着丁香样的惆怅。
让高酲没来由的心头一抽,想,他是不是过火了。
只有片刻,高酲开口,“你得学会去面对”
话还没说完,就迎来秦疏杀人的眼光,那还有刚刚半点的凄婉迷茫。
高酲嗤笑一声,“就他妈知道你在骗老子。”
“姓高的,真该把你投到菲律宾去!”秦疏朝他喊道。
这下,高酲脸色灰败了 ,“承您的吉言,老子下个月就要去菲律宾挖土去了”
秦疏听了,忍不住捂嘴笑,笑的嘴角疼,“我说,你就索性别回来了。”
“滚要是让老子一辈子呆在那鬼地方,第一个就把你偷渡过来。”高酲咬牙切齿地说。
秦疏压根没听他咬牙切齿的话,一个劲儿的笑。
办公室里只回荡着的,是秦疏的笑,一个来自女神的笑声,豪放而不做作
(高酲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