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复杂地看着昏过去的审神者,他无意伤害她,可坠入暗堕边缘的他一旦发作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
野兽般的嘶鸣从暗夜的风雪里传来。
一期一振握住刀一颤,急忙抱着审神者躲到佛像案台后面,把审神者放到堆满杂草的一角,观察外面的状态。
一期一振之前追着那妖怪而去,发现那妖怪并未跑太远只是隐在风雪中这在破寺庙附近打着转。不出意外,他和那妖怪打了起来,在运用自身灵力时,逐渐力不从心赶忙趁着夜色风雪回了庙里。只是此时诅咒已发作。
一期一振听着外面的动静,呜呜的怒号声伴随着嘶嘶声,一期一振一点一点握着刀柄拔出刀。
这妖怪估计就是那野寺坊,在一期一振出生后在各人手里辗转了几十年到了德川家的手里,那时偶然听到接护他的卫兵有提到过这妖怪。据说这野寺坊是死去的寺庙主持所化,每日傍晚出现在破庙里,孤独地撞响钟声,夜里如果有人寄宿,他会咬断寄宿在这破庙里旅人的脖颈。
一期一振拔刀,漂亮地挽出一个剑花向前一刺,挡住了突然袭击过来的野寺坊的獠牙。
野寺坊张着锯齿状的牙齿凶猛地扑过来,嘴里呜咽不断犹如失去理智的困兽般咬着一期一振的本体刀,绿色的涎液顺着嘴角滴落在地,滋滋的腐化声刺激着一期一振的耳膜。
本体刀在受损,一期一振清楚地感知到刀正在一点一点裂开。他骤然一个后跳,甩掉刀上的唾液,
野寺坊甩了下脖子,看到离远的“人类”随即把目标放到了窝在离他不远的人类身上。
“美……美味……”
野寺坊低沉的声音传来,口水滴在地上的频率变快,它转了下眼珠子,吸了口气,液体不再滴落。只是脖子左右转动的频率越发快,随即一期一振清楚地看到那本只露了脖子和脑袋的妖怪,身体慢慢地从后面移出来。
“吃……”
他慢慢走向审神者,伸出黑灰色的鬼爪探向昏迷过去的审神者。
一期一振大惊,这妖怪显然已把他排除在外,想要吃掉那个人类审神者。
一期一振赶紧举着太刀冲了过去,妖怪的双爪已然抓着审神者,使劲一提抱了起来。它看了眼跑过来的一期一振,伸长脖子撞上那把太刀“滋咧”的声音惊得一期一振又赶紧收刀撤回。眼睁睁看着野寺坊抱着审神者跑进了风雪中。
他暗地里啧了一声,人质被妖怪带走,要是那几把刀找过来,估计之前打算拿审神者换乱的计划完全会泡汤,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会陷进牢笼里,随着黑暗沉沦。
一期一振并未多想,提着已伤痕累累的太刀随着野寺坊的踪迹冲进风雪中。
……
…………
审神者意识一直飘摆不定,她陷在一混沌的世界里,四面都望不到底只有无尽的黑暗。痛苦地嘶鸣从四面八方传来,隐隐切切,听不大清楚在痛苦嘶嚎什么。
审神者就随着这不时的痛苦恐惧声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直到感到世界在颠簸,震动的幅度大得她惊醒过来,她发现这无尽的混沌世界被雪色一点一点染白,直到她视野里都一片皑皑白雪时,痛苦的嘶嚎如在耳边炸响一般刺得她一颤大叫出声:“一期一振!”
醒过来的审神者发现面前如那世界一般被雪白覆盖,黑夜的风雪中只有风的怒号声以及头上不时传来的腥臭气味。
审神者抬头,猩红双眼发着亮光紧紧盯着她,大张着锯齿状的牙齿向着她这个方向发力,嘴里呼出的腥臭热气打在审神者的脸上让她难受地皱眉。
是那个妖怪!
一期一振呢?审神者发现她被妖怪抱着一直跑着,抽出腰间的打刀向着那妖怪的血盆大口而去,铮铮两声,兵器应声而断!
断了?!exm?政府发的刀是豆腐刀吗?怎么这么容易就断了?
审神者再顾不上什么,抬腿双手撑着妖怪肩头一个后空翻被妖怪抓住的小褂利用后翻的力道脱了下来,逃出了妖怪的大嘴。
审神者一落地赶紧反方向跑去,一提力,虚脱的感觉又传来,脚隐隐发软。被一期一振吸走的灵力,腹部处犹如一个大窟窿般吸着周身的灵力往里补充,只要一运用灵力眼前就一阵眩晕。
审神者咬牙继续往前跑,她回头一看,那妖怪伸长了脖颈踩在雪地上打着滑行般慢悠悠不急不忙地追在她后面,十三心里火气上窜,她这是被妖怪当猎物耍了吗?!
不过就算不爽,在这种不利的条件下,就算再笨也不可能去跟它硬杠。
“一期一振去哪儿呢?”
审神者念叨着,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一期一振被困在寺庙周围,仿佛鬼打墙般一直在一个地方打着转。
“嘻嘻……吃……”妖怪突然伸长了脖颈,涎水顺着张大的嘴巴往外滴着,飞快地窜了过来。
审神者一滚避开妖怪的袭击,抓起一把雪扔向妖怪再一滚避过它脖颈,审神者站起来飞快绕到一废弃的古井旁抓起旁边已经满目疮痍的斧子向着那边扔去!
“噗呲”的声音响起随后惊天的嘶嚎响起。
审神者一愣,发现竟然打中后急忙往一边跑开,脚踩在雪里一拐堪堪稳住身形。十三突然发现好像进了平安京后她好像倒霉的事就特别多了,先是生病再是遇妖怪不敌,被暗堕刀算计吸了大半的灵力走,她是不是跟这平安京八字不合啊,回头让晴明给算算。
可是……看着后面冷静下来然后追过来的妖怪,十三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晴明了。
思及此,她整个人都委屈的不行。突然想到了从以前开始什么事都帮她挡着的影陨,他老说她心太软不够坚定,虽然在生人面前给人极冷的样子,熟了后才会知道她心软的一塌糊涂。
现在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刀,可是在这紧急情况下还是得靠自己,哪有谁来帮她呢?一直就只有她一个人,作为暗堕审神者,这本该是她从一开始就明了的,可是时间越来越久,心也动摇地越来越快,还不合格啊!
十三转身向野寺坊冲去,满脸的坚毅,毫不畏惧地硬接下对方的一咬,肩膀疼的她倒吸口气,双手一抬抓住对方的脖颈,全身渐渐被气萦绕,野寺坊突然感觉到什么般挣扎起来,可是脖颈上的力道让他挣脱不开。
十三右手紧握成拳朝着那被斧子砍出一道痕迹的地方砸去,巨大的“噗呲”声响刺耳,野寺坊被打得躺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一期一振刚赶过来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双眼,那人类少女站在夜色风雪中,散乱的黑色长发仿佛要融入夜色中般,肩膀处的血在雪白色的长衣上绽放着,犹如罂粟花刺目而耀眼。
那少女转过头来的那刻,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内心一跳,那对暗淡的眸子里满是淡漠,只是仅一刻如百花齐放在这冬季,她溢满笑意张嘴说着什么。
——你来晚了,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倒在一边的野寺坊,呼出口气。把太刀归回刀鞘,踩着雪花走向她。
“来晚了,对不起。”
十三一愣,突地一笑:“嗯,确实晚了。”
落在衣服上的雪花沾染上泛着热气的鲜血,融在血水里,这时审神者才惊觉捂着伤口说疼。
一期一振嘴角轻微上扬刚想说点什么,隐隐的呼喊声传来。
十三感知到清光他们的灵力,立马抓住一期一振大叫:“清光,我们在这里!”
一期一振一愣,立马看破这审神者的心思,脸色一沉想甩开她的手拔刀,对方却紧紧抓着不露一丝痕迹地渐渐发力,握的他手腕生疼。
清光、鹤丸他们感应着审神者的灵气而来,刚入目,几把刀都睚眦俱裂,自家审神者伤成这样他们却无能无力。
小夜满脸内疚:“大人,你……”他转身看向鹤丸,一直话少的小夜这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索性看向鹤丸。
鹤丸倒是看了眼审神者抓着一期一振的手腕再走上去,把自己的单衣脱下来包裹住审神者。
“主上,回去吧,晴明大人他们还在牛车里等我们呢。”
“主人。”清光挤开一期一振,扶着审神者,“我们快走吧,你的伤势需要让密蟲给你处理。”
审神者点头,看向旁边的一期一振,鹤丸国永抢先一步拔刀放在一期脖上,冲审神者说道:“主上,你放心,他跑不了,他的弟弟还在我们手里。”可能此刻正窝在牛车里呼呼大睡吧。
审神者点头,随着清光走着。
肩上的疼让审神者疼得冒汗,一阵麻痹的疼,让审神者不自觉地抓着清光的手渐渐发力,脚也使不上力般发软。
“清光……”审神者轻喘气,“借我靠靠……”说着,头枕在清光肩上,她眼前隐隐发黑。
这可把身边的刀弄得一阵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脸胀得通红,心里的小清光已经兴奋地手舞足蹈了。直到发觉不对劲的小夜把清光“打醒”了,急忙打横抱起审神者向牛车跑去。
因为这件事,以后出远门讨伐暗堕刀剑时这几把刀总是草木皆兵般紧紧跟着审神者,生怕她再受伤出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