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得从头说起。岳潜的父亲岳中寅是八车县的现任知县。年轻的时候也是参加过殿试见过皇上的人,因他外貌俊朗且成绩还不错,所以备受圣上的赏识。本来是留在京里做京官的,可是他干了能有一年多发现了做京官的难处。别的不说做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翼翼的。正如俗语说的‘伴君如伴虎’,稍不留神别说官保不住了,就连脑袋都得搬家。而且死后的名声还不甚好听。故此寻个由头便主动请缨外调出来,当起了一名小小的知县。
记得他刚刚选择外调的时候,朝中还有老人替他感到惋惜。说他年轻不知事理,在皇帝身边多好啊!有更多的升迁机会,偏偏自告奋勇的要去那等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什么破知县,职位不升反倒降了。对此他却不以为然,自从调到八车县做知县以来,山高皇帝远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有种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的感觉。八车县知县虽然只是个正七品的小官,可是职权倒是不小,全县数万百姓日常的一切大小事物都归他管,此外八车县还有一个有别于其他县的地方,就是此县没有设置县丞,就有十几位保长和里正管理着各各辖区的百姓,这样正好契合了岳中寅的心意,也就是说在八车县的地界,他可以一人独大了。话如此说,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到了八车县以后,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的。因此老百姓也非常爱戴他。
可是俗话说‘人无完人’嘛!岳中寅有一个毛病就是非常的好色。家中妻妾成群,个个都是貌美如花,可他还不知足,自从他来到八车县做知县以来,以各种理由霸占了不少良家的女孩,有趣的是一些女孩明明知道岳中寅有这种嗜好,还百般献媚巴巴得往上贴。说也奇怪即使他有这么多的妻妾,也没有一个为他生下儿子的。早年也曾生下过几位女孩,可是都没有活过三岁便夭折死了。
话说那是岳中寅刚刚上任的时候,一天处理完公务,他感到心情烦闷,于是叫来差役说道:“快快去备轿,我想出去走走。”差役道:“老爷刚刚到任不久。对八车县的许多情况还不甚了解,百姓们大多都还没有见过老爷的金面。今日老爷即有此雅兴,何不让小人去叫上几名衙役并各处管事的陪着老爷四处逛逛。一来可以显示老爷宽厚爱民之心;二来也可以借此向老爷汇报一下各行各业的基本情况。老爷觉得如何呢?”岳中寅听完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对差役说道:“很好,就按你说的办吧!”于是差役出去叫来了二三十个人在廊下候着,一会儿岳中寅出来,差役扶着上了轿,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的向前走了,知县出门巡视,自然是前有鸣锣开路、后有衙役护卫。每到一处还有此地的里正带着百姓出来列队欢迎,场面十分热闹,还有人在旁边向他介绍此地区的生产情况、人口数量、以及有什么物产、矿藏之类的。再有就是此地有多少乡绅、多少富户以及他们各自的产业和发展情况一类的事情。对此岳中寅似乎不太感兴趣,只是微微的点下头而已。
此时车轿已行至五里街这个地方街上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非常热闹。岳中寅掀开轿帘往下望时,忽见人群之中有位紫衣女子,那容貌生的是脸若银盘、眼似秋水。虽比不上西子、王嫱之流,但也是千娇百媚妩媚动人。岳中寅被她迷住了,呆呆的望着她。那名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知县大人在看她,看得她不大好意思。于是娇羞地转身离开了。可是岳中寅却有些不舍,想上前去问问她是谁家的女子吧!怎奈轿子已经载着他走远了。回到府中岳中寅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名女子,甚至于茶饭不思的。每每想要派差役在五里街附近去挨家寻访吧!又觉得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而劳动衙门里的差役有些不合适,就这样过了好些天,岳中寅才将那名女子渐渐淡忘了,哪知这名女子却自己找上门来。
事情是这样的,这名女子是隋英的母亲。也本地一户姓聂的乡绅的女儿,名唤聂茵姊。因她从小家庭条件优越,也读过几年书。诸如《女儿经》,《列女传》一类的书更是熟读成诵。到了及笄的年纪,因她相貌美艳且气质极佳,便有许多青年才俊富家公子上门来提亲。那聂老爹一心想为女儿挑选一个好的。不过说实话要从那么多后生中选择一个还真有些难办。选来选去,选来选去,就选中了一个叫隋兴的小伙子。这隋兴也是本地乡绅之子,不仅家境富裕而且仪表堂堂待人谦恭,和自己家是门当户对的。于是就和隋家商议定了亲事,结成了亲家,不久就把聂茵姊嫁了过去。婚后他们小两口生活的果然恩恩爱爱甜甜蜜蜜。一般情况下家里外头的事务也不用聂茵姊操心,自有隋兴料理,聂老爹看着心中自是欢喜。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度过,不久聂茵姊便怀孕了诞下了隋英。隋家人自然也是十分高兴。但是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度过,其中总会经历一些高兴的或是悲伤的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它们总会在某一个角落与你不期而至。
隋家有一个粮油铺子,就是我们之前所说的隋记米面铺。自从隋兴成家以后就交由隋兴打理,用以维持家里的生计。有一年雨季一连下了几日的大暴雨,隋兴家的一个粮食囤子由于密封不严漏了雨,当时隋兴也没有顾得上去看看。等到雨停了隋兴想起来过去看时,里面的粮食全部都发霉长毛了,有的还叫老鼠给磕了,上面依稀可见老鼠屎。虽然损失不大也就几千斤粮食,可是也让隋兴很上火,没别的办法晒吧!就在外面找了一块空地晒粮食。正当这时店里来了一个人看到了地上的粮食。问道:“这些粮食多少钱?”隋兴道:“您也看见了这些粮食有些捂了。您要是诚心要的话,我可以按现在市场价的半价给您。”那人又道:“这些粮食如果给人吃的话没事吧!”隋兴道:“您回去像我这样晒一晒,然后兑在好粮食里头,应该没问题。”那人道:“那好,这些我都要了。”这让隋兴非常意外,自己正发愁这些粮食怎么卖呢!于是便笑道:“好嘞!我给您装好。您住哪里,用不用我给您送过去?”那人道:“不用,我的车就在门外呢!”于是隋兴找来了几个伙计把粮食装好抬上了车,那人驾着车走了。隋兴在后面嚷道:“以后您要是用什么粮食,只管到我这里取,我都给您便宜点。”那人也不理会一径去了。隋兴站在门口就想:“这人也不知道是谁家大管事的,一下子要这么多发霉的粮食干什么?”转念又一想:“管他呢!反正我是都卖出去了,虽然赔了点钱,但总比砸手里好吧!这个人从他的言谈上来看,一定是个大客户。也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再来了。”想着想着就回店里去了。
可是又过了几天,一帮衙门里的衙役来到店里,说要找隋兴回衙门了解点事情,希望隋兴配合他们的工作。把个隋兴弄的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跟着众衙役走了。到了衙门衙役们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把隋兴关进了大牢。这一关就是好几天,这可急坏了家中的聂茵姊。聂茵姊这几日四处托人打听隋兴的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关起来的。后来终于在衙门里的一个打更老头那里得知,隋兴涉嫌贩卖劣质商品,至于两人死亡。隋兴也曾跟她提起过此事,记得当时自己还说不会出什么事吧!隋兴还说能有什么事啊!今日倒好果真出事情了。可是事到如今怪谁也无益了。现在还是想想怎样才能把隋兴救出来吧!她知道贩卖劣质商品至人死亡的罪名可不小,如果罪名坐实了,要赔钱不说,还得坐牢的。那样自己今后带着一个孩子可怎么过啊!于是就问那个老头道:“大爷,麻烦问一下,你知道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出我家男人呢?”那老头将聂茵姊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半晚时候你可以到知县府去试试,因为那个新来的岳知县是此案的主审官。”聂茵姊答应着老头又道:“记住啦!一定得傍晚申时去,别的时辰岳知县是不见外人的。“聂茵姊千恩万谢的答应,然后转身走了。那老头见聂茵姊转身走了,自己在那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当然聂茵姊全然不知啦!
傍晚申时初刻,聂茵姊就带了礼品去往岳府求见岳中寅了。到了岳府,聂茵姊对门上的人说明来意后,门上的人便去告知岳中寅有客来访。岳中寅此时正跟众姬妾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吃着饭呢!一闻此言便叫众姬妾们先退下了。对门上人说道:“你把人带上来吧!”自己仍旧坐在那里吃饭。于是门上人把聂茵姊叫了上来,聂姊上来先是说道:“”民妇隋聂氏给知县大老爷请安了。”说着上前几步施了一个礼。岳成寅抬头看时,一眼便认出是那天在五里街见到的那名女子。心中暗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不去找她,她倒来找我来了。这也许便是缘分吧!”想到这里便和颜悦色的对聂茵姊说道:“小娘子今日来找本官不知所为何事啊?”聂茵姊道:“民妇此来是来求大老爷放了我家夫君的。”岳成寅道:“不知你家夫君是谁,犯了何事呢?”聂茵姊道:“我夫君就是那五里街上隋记米面铺的掌柜隋兴,他究竟因何犯事民妇也不知道,也无人告诉民妇啊!”岳成寅道:“噢!原来是他,你家夫君犯的事可不轻啊?因他贩卖变了质的粮食如今吃死了两条人命人家把他告了。”聂茵姊道:“我夫君一向老实本分,做生意更是出了名的讲信誉。他怎么会卖变质的粮食呢?他一定是被冤枉的,还望大人明察啊!”岳成寅道:“我们是不会乱抓人的,这个案子现已经查明,粮食确实是隋兴卖的。至于细情呢,我还真的了解一些。
根据岳中寅所说,聂茵姊才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委。原来那天来买隋兴变质粮食的那个人是一个负责修官道的工头。修桥铺路这种活本来就对劳工的体力消耗很大,有的劳工由于长期从事这种繁重的体力活身体已是积劳成疾了。又兼那工头为了省钱,买回来变质发霉的粮食给他们吃。劳工们吃了这种粮食以后,那些身强体壮的劳工还没觉得什么,而那些年老体弱的劳工便觉得肠胃不适上吐下泻的。有些支撑不住了,加上白日里为了赶工期超负荷的劳作,便有一两名劳工被活活累死了。工头怕事情败露上面怪罪下来。便先到衙门告状说两个劳工是吃了变质的粮食,食物中毒而死的。衙门便把卖变质粮食的随兴抓了起来。得知原委的聂茵娣愣了一下道:“大人不妨直说,这件事情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呢!”岳成寅道:“此事有点难办啊!关键告你的不是民而是官。”又趴在聂茵娣的耳边说道:“人家可是使了钱的。”聂茵娣想了想道:“大人就告诉我花多少钱,能把我男人放出来吧!”岳成寅道:“这个案子嘛!工头为了洗脱嫌疑,花了二百银子才把此案坐实,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报上去了,你们如今要是想翻案的话,拿五百两银子过来吧!你得容我上下打点一下啊!”聂茵娣道:“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请大人宽限民妇几日,我这就回去筹钱。”说着就起身要走。
这时候岳成寅道:“小娘子留步,实话说吧!我对小娘子倾慕已久,今日能再次相见,说明咱们有缘份。你看这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本官恐怕小娘子独自一人回去危险,小娘子今日不妨在我府內暂住一晚,咱们也好商讨一下这个案子的具体事宜。聂茵娣一听这话就都明白了思量了一下道:“大人既然如此说,想来我是走不了的。但民妇有一请求,还望大人以后能多多照顾一下我相公的生意。”岳成寅笑道:“娘子真是个聪明人,也省得我再绕弯子啦!娘子放心,只要娘子从了我,以后娘子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聂茵娣听了这话,略微的宽了宽心说道:“大人稍等我一下,我去沐浴,一会过来。”岳成寅听得喜上眉梢,以后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那天晚上岳成寅自然称心如意啦。
话说这岳成寅还是比较言而有信的,隋兴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在那晚以后隋记米面铺果真少了不少麻烦,生意也越来越好。就是吧!岳成寅总是以各种借口要求聂茵娣去自己的府上。一开始隋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隋兴也知道了。虽说心里恨死了岳成寅,但也不敢说什么,不敢得罪岳成寅。只能把这股闷气憋在心里,整日里闷闷不乐的。特别是聂茵娣怀上岳成寅的孩子以后,更是郁郁寡欢以至于一病不起了。
话说聂茵娣得知自己怀孕以后,本想把这个孩子打掉的。可是岳成寅得知后,对聂茵娣说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聂茵娣无奈只得照做了。说也奇怪,岳成寅身为一方父母官,身边美女如云、夜夜笙歌的。竟然没给他留下一个子嗣。可知当岳成寅知道聂茵娣怀孕以后,喜的无可不可。至四五个月以后,岳成寅便把聂茵娣接到了自家居住。由府上的老妈子、仆人照顾。又过了四五个月的时间,聂茵娣也很争气,为岳成寅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便是岳谦。
话说聂茵娣生下岳谦以后,隋兴的病就越来越严重了,最后竟然一口气没上来死了。自打隋兴死后岳成寅就把聂茵娣接到自己府上居住了。因为隋兴死的时候,小隋英才三四岁,自然得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因此岳谦从小就知道隋英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小哥俩的感情也非常好,从小一同上学、一起玩到大的。因此今天饭桌上事情岳谦即使不给别人面子,也要给隋英面子的。一时酒席散去,众人回家,无话。
要说时间过得很快的,转眼几年过去了。小元启渐渐长大,记得那年元启五岁,由于长相奇怪隋英夫妇恐他吓到外人,因此极少让他出去。平日里就让他跟着铃儿在家里呆着,也挺无聊的。有一天金大贵兴高采烈的来到隋英家,当时华氏在家,金大贵径直走到堂上,笑嘻嘻的道:“大妹妹在家啊!”华氏道:“姐夫今日这么高兴一定是有喜事儿吧!”欲知金大贵说了些什么,且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