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痒痒的,仿佛某个夏日午后,我午睡时,大师兄拿拂尘逗我。
我嗖的捉住那拂尘同时睁开眼。
我一定要问明白大师兄到底喜不喜欢我。
眼前没有大师兄,我手里抓到的竟是狐尾。
一只九尾白狐头冲我脚,尾冲我脸,正睡得鼾声如潮。
我不敢动,只拿眼斜它。
这厮许是睡得畅快,时不时地摇摇尾巴,尾巴扫过我的脸,扰了我的睡。
它扰了我的睡,漫漫长夜,醒的话,叫我如何不想那来自大师兄的伤痛。
越想越气,我呼地坐起,打算一脚把它踹下去,却忽然被它四仰八叉的睡姿攫住了目光。
听师父说动物这样的睡姿,都是在它觉得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有的。
难道它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安全吗?
它如果这样觉得,我又怎忍心把它踹下床去?
还有,它这样的睡姿难免让人不去注意它的下边。
正当我盯着它下边研究它性别时,明显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向我射来。
“看够了吗?”这句话听起来有咬牙切齿之感。
我目光上移,见那狐狸眯着眼看我。
我脸一红道:“谁让你睡姿如此不雅?”
“睡姿不雅你就看?”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公是母。”
“那你现在知道了?”它竟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道:“那你说我是男的是女的?”
“男的。”我顺势又瞄了瞄他的下身。
他这才翻身,翻身的同时,九条尾巴挨个扫过我的脸。
我顿觉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边弓起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边道:“既然你个女孩子不知道臊,我便让你尝尝臊的滋味。我饿了,四菜一汤即可。”
我捂着脸爆发:“凭什么呀?凭什么?我们认识吗?我们很熟吗?凭什么我要给你做四菜一汤?再说,你看我家徒四壁这样,即使我有心想给你做,我也得有东西做算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懂不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是巧妇?”说完这厮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又拿目光扫了一圈我的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你等着。”便不见了踪影。
我刚才说得痛快,心中的郁闷似乎也散了不少。打算迅速把那厮忘掉,既然已经清醒,就起来继续收拾房屋。
悲愤也是一种动力啊。
我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到灶房,正房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宣纸糊的墙已经干了开始发白,那上面我们平时练的字写得虽不是太好,却也让房中平添了许多书香气。
都收拾完了才开始觉得有点倦意,肚子咕咕叫,正打算啃半个馒头睡觉。门哗地被拉开,那九尾白狐立在门外,旁边地上躺着一只鸡和两根葱。
“巧妇,快去煮了给我。”那厮淡淡地说完,就跳上桌伸舌头舔我杯里的茶喝。我想劈手去抢杯子,但我的行动总是比我的思维慢很多,只能眼睁睁看他把我才喝一口的茶都喝光。
“你怎么用我的杯子喝水啊?”一边说一边怒自己不争。
他看也不看我来了句:“我不嫌你。”就趴到床上打盹去了。
“这是我的家,怎么你好像是主人?敢问这位狐公子,我是你的仆人吗?我怎么不记得有您这么一位主人啊?”
无论我怎样跳脚,那厮丝都毫不为我的抓狂所动。
我出离了愤怒,走过去想一把抓起他掼到地上,可当手触到他光滑柔软的皮毛时,竟陡然升起一股怜爱之意。
多么可爱的一个小东西啊,以后漫长的两年清修,有这个家伙陪在身边,倒也多少能抚慰我破碎的心呢。
很快我把那只鸡炖好端到桌上,一转身那厮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说好的四菜一汤呢?”那厮盯着桌上的一盆炖鸡道。
我眼一翻,摇摇欲倒:“一只鸡让我做四菜一汤,你当我是厨神?对了,这只鸡是哪儿来的啊?还是褪了毛好的白条鸡,一看就不是你猎的,该不是偷的吧?”
那厮冷哼:“狐狸不偷鸡还叫狐狸?”
我瞠目结舌了半晌想教训他几句,但终于没受得住鸡香的诱惑,话到嘴边变成:“这是我的椅子,反正你坐着也够不着菜。”然后指着地上的一个盛着一只鸡腿和大半只鸡肉的食盆道:“那是你的。”
他兀自不动道:“狐狸也是有尊严的。”
我嗤笑不已,薅着他颈上的毛把他拎到那食盆前。
谁知一转身他又已在椅子上,几次反复,我都快不过他,只好妥协与他商量:“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你的食盆拿到桌子上,你在桌子上吃怎么样?反正这椅子你坐着也矮。”
那厮媚眼如丝,与我瞪视了一会儿,终于勉强同意了。
没想到,那厮虽是一只狐狸,吃相却相当斯文优雅。
吃饱喝足,为睡觉问题又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