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凌飞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将他们相识以来的种种一遍又一遍地回味,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想得越多,他便越是迷糊,而龙倩儿说“曾经伤害过他”又不像是假的。凌飞反复思量,便认定是指他遇刺受伤的事儿,而那时龙倩儿是和段天涯在一处。
如果她真伤害了他,他是该原谅,还是选择继续相信她?
*
大理王宫,还是那座清幽的小院。
倩儿坐在院中,在大理石桌上舞着一架箜篌,瑟音徐徐飘散,轻拢慢捻间,如她云雾般的心事,丝丝缕缕,纵横交织。虽是不喜,却驱赶不散;虽有不甘,却不能留恋。
段天涯听宫娥来禀说她来了,心中大喜,便急急地赶了过来,听到她的琴音,仿似看懂了她的心事。不忍打扰,站在院外僻静外,直至听她一曲弹罢,方才转入院中:“你有心事?”
她抬头微凝,道:“一切都会过去。”
段天涯道:“闷在心里会伤身,不妨说出来。”
倩儿倒了一盏茶递给他,他含笑接过,轻呷一口静等着她道出自己的秘密。“颜凌飞从益州回州了。”
段天涯道:“你为何总是避着他?”
倩儿平静的心湖被人投下了一枚石子,顿时泛起层层涟漪。答案在她心底,她一再地避着,不就是欲盖弥彰,害怕与凌飞有任何的交集,可避着不等于不会动情,是她害怕动情,害怕了就不会么?凌飞动心了,她似乎也无法再如初时那般平静。她面含浅忧,目藏怨艾,提及凌飞时,便是悲喜皆有。
段天涯道:“你喜欢他?”
不待细想,倩儿夺口而出:“没有!”
她否认得太快,也太惊诧,竟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么。段天涯笑道:“如若没有,那你就做我的第一侧妃,封号我都想好了,叫‘韵’如何?”
她的心事纠结成麻:“天涯,你是明白的,我和他不可能。”
段天涯道:“既不可能,为何不能答应我。你和绿玉也算是朋友,如果我要娶你为第一侧妃,绿玉她断不会相阻。”
对于未来的大理王,早晚有朝一日都会妻妾如云,虽不及天朝皇族拥有的女人数多,但有过七八房也在正常之列。就如今的大理王,后宫有位份的妃嫔共计十九人,这在大理立国以来尚属少的,更有甚者,欲与天朝皇帝后宫相毗,多时宫中也有一千佳丽。
她和凌飞之间算得怎么回事,愧悔、贪恋交加,让她时处矛盾之中。段天涯的话何尝没有道理。凌飞虽是庶人皇子,但到底还是大燕皇帝的儿子,他日若再恢复荣宠,身边自是美女无数,她已瞧见不堪的未来,为何还要这般纠缠下去。
段天涯道:“你不说话,算是默应了?”
“此事不急,明儿便是你大婚佳期,容我再想想。”她没有直白地拒绝,已然心动。
凌飞给不了的,他段天涯可以给。道:“倩儿,如若你不想我和绿玉完婚,我可以为你与她解除婚约。”
“不!不!明儿就大婚了,你怎么可以改变主意。”
段天涯道:“你以为我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只想告诉你,你若嫁我,我便能将你捧在掌心,好好珍惜、善加呵护,定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委屈。”
她都是信的,可一直以来,在她心里都拿段天涯当朋友,当她无助的时候,她会第一个想到段天涯,而他呢,总是无怨无悔地伸出援手,她要最好的药材给刘虎养生,他便着人送到州;她要借银子,他便大手一挥,奉上万两银子。
龙倩儿道:“答应我,不要委屈绿玉,好好待她。”
段天涯灿然一笑:“我对绿玉是什么感情,你心中知晓。我待你,自是不同的。”
她道:“我明白!”段天涯的眸中柔波涌动,倩儿道:“不如,我再弹一首曲子给你听。”
手抚箜篌,一曲《孔雀东南飞》从指尖款款流泄,如诗如画,带着淡淡的忧思,轻叙一曲别离苦。
十月中浣,段天涯、绿玉公主喜结秦晋的佳期。
送亲使一行在两日前便已抵达大理城,在驿馆安歇,一到十六日辰时,长龙似的队伍从大理王宫的东门进入。
大理城没有月城的繁华、兴盛,但亦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大街两侧店铺林立,大街上铺设着一块块漂亮的大理石,就如这座城一般的让人眼前一亮。街道两侧站满百姓,个个翘首相望。
骏马缓缓驰来,声乐优扬、喧闹,彩幡彩旗迎风飘扬,张扬如焰似霞,伴着送嫁队伍款款而来。最前者,以四列战甲轻骑开道,接着是两列锦袍侍卫神驹驶来,内侍手持礼器相随,彩衣南凉服饰宫娥抛洒五色花瓣。
绿玉一袭汉女盛装,按照南凉习俗不需轿辇,更多是骑马,但此次绿玉特意恳求了南凉王要求按照汉女模样出嫁。四骑白色骏马拉着华丽的凤舆,绯色纱幔外覆,朱色牡丹凤凰图案的帷帐内盖,金漆装点饰图,金色丝幔自在飘摇,顶上流苏、金铃摇曳,随着行进的步伐晃动传出悦耳的声响,犹如琼天之音。绿玉端坐其间,高髻云峨,红纱覆面,上绣凤凰牡丹的富贵图案,晨辉照在丝线上熠熠生辉,依稀见得双眸点漆,玉质柔肌,朦朦胧胧似雾里观花、水里赏月,越发的明丽脱俗。
其后是由十二名妙龄宫娥组成的乐队,或吹笛,或敲着腰鼓,更有的跳着南凉热烈的舞蹈,腰上的银铃,脖上的银饰便传出阵阵悦耳的声响,如玉珠落盘,如天乐飞扬。陪嫁妆奁各取所长在后,蜿蜒至大理城街道深处,大理民众立于道路两则,排起了望不到头的队伍。
侍卫已抵王宫大殿,妆奁随从还在王宫外面。大理民众交头接耳,议论着今次的和亲状况,更有甚者联想当年两国联姻之事,对照眼前,更觉盛况空前。
大殿之上,大理王携王妃端坐宝座,接受一双新人的叩拜,周围贺声连连:“恭喜吾王、王妃,贺喜王子殿下!”一侧,又有编录记下来访者的姓名和礼物,对于大理国来说,今儿是举国欢庆的大喜之日。
凌飞携常皋、小德子站在观礼人群之中,但见龙倩儿着了一袭粉色衣衫,打扮得体,眉眼含笑,无意间,她的眸光与段天涯偶然相遇,是她淡然的颔首回应,段天涯的神色里却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担忧。
“送入洞房!”司仪官一声高呼,两名宫娥搀上绿玉,一对新人各牵着绸花红绫的两头,段天涯走在先,绿玉在后,二人之间相隔七八步。
小德子瞧见倩儿,满是欢喜:“爷,她真来参加婚礼了。”正要挤过去与她说话,还没走几步,便不见了龙倩儿的身影。小德子失落地四下寻找,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不知何时,龙倩儿已悄无声息地退离大殿。
段天涯去又复返,大殿上的酒筵已经开始,所有来宾按尊卑入座。洒过三巡,段天涯已有醉意,近了凌飞面前,笑唤一声:“颜大人,我敬你!你们明儿可千万别走,三日后,我要娶侧妃,你们一并喝了喜酒再离开。”
小德子笑道:“这可是好事啊,不知王子殿下的侧妃是哪里人氏?”
段天涯得意地道:“你们认识。之前,我与绿玉商议过,她不反对我娶龙姑娘为第一侧妃,明儿我便求了父王、母妃,赐她一个封号,哈……哈……来,我敬你们!今日不醉不归。”
他没听错?是的,段天涯说他的第一侧妃是龙倩儿。她远离了他的身边,是为段天涯而心系梦牵。小德子望向凌飞,他的一张脸冷黑得像炭,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此刻凝了一层寒霜。几杯下肚,灼烈如火,灼痛了咽喉,也刺疼了肠胃,仿佛五腑内脏都要燃烧起来。她要嫁给段天涯,哪怕是做对方的侧妃。
段天涯醉了,喜服不整,面容由红变白,醉得深处,竟是有些清醒了。一个宫娥近了跟前,施礼道:“王子殿下,酒多伤身。”
段天涯醉眼迷离,看着宫娥:“告诉王子妃,让她等着。”
宫娥柔声道:“奴婢不是王子妃的侍女,是龙姑娘遣我来告诉王子。”
段天涯听说是她,神色里漾过如水的温柔,吐了一口气:“倩儿……”心头一痛,问道:“龙姑娘今儿可好?”
宫娥答道:“龙姑娘一直在看书。”
段天涯灿然一笑:“真是难为她了……”他微闭双眼,道:“颜大人,在下失陪。”转而对着众人大声道:“各位将军、大人,你们尽兴,天涯不胜酒力,暂且回去。”
有两名大理将军笑道:“王子快去,莫让佳人等急了!”
段天涯摇摇欲倒,两名宫人快步搀住,离了酒筵。
凌飞的脸色一片阴暗,他曾疑心龙倩儿是某位敌对兄弟派来的细作,如若是,得到他的信任,讨得他的欢心,不正好可以顺水而下么,为何她却要嫁段天涯为第一侧妃。如若是计,他便不应阻止。如若是真,那她就不是他人的细作。
夜,已深。
凌飞静呆在大理城驿馆之中,酒筵结束归来便已是三更二刻时分,再抵驿馆便近四更,却了无睡意。主子不睡,小德子与常皋也没睡,只陪在身侧,看着凌飞逡巡踱步。
小德子道:“爷,龙姑娘就要嫁给段王子做侧妃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不是不说,而是凌飞一时辩不出龙倩儿的真实用意,沉吟道:“弃之可惜,用之不安。”就算是动了心,有了情,他还是理智的。
常皋道:“爷这话从何说起?”
凌飞道:“以你之见,龙姑娘这人可信么?如若她真是某人的细作,我将她留在身边,着实危险。”
小德子与常皋面露惊色,凌飞终是信不过龙倩儿。小德子道:“爷,我瞧龙姑娘也不似细作。哪有敌人会处处帮着咱的?”
常皋则是一惯的冷静,道:“她终是个女子,回头寻个可靠的侍女,寸步不离地盯着她,谅她也掀不起风浪来。”
凌飞神色一滞,道:“弃之可惜,那便不弃。用之不安,那就防之。”
小德子面露忧色:“段王子已有娶她之意,我们当如何阻止?”
凌飞意味深长地笑道:“这有何难。只要修书一封,设法转到她手里,定有周旋余地。”
当即,凌飞写了书信。又令常皋设法将信传到大理王宫,又特意给了常皋两张银票,如此行事也能确保书信能抵达倩儿手中。
这一夜,段天涯半醉半醒,新房之内,坐着红衣佳人,辩不清是倩儿还是绿玉,扒在罗帏便呼呼大睡。
这一夜,凌飞却是辗转难眠,他猜不透龙倩儿。虽与她心有灵犀,亦或者他本就看不懂她,倒是她似一直就很了解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总是能将他瞧得真真切切,懂得他的心思。
这一夜,倩儿静坐房中,想了许多,世间恐怕没有一个女子会甘心做他人的妾室,而她只想求得一份安稳。坐得有些困了,想得有些累了,便回到罗帏安睡。
大理王宫太过热闹,因为王子大婚,着令举国欢庆,吵人的欢歌笑语,就连整个大理城的上空都是一片光亮。大理城的百姓围着篝火,唱着歌,跳着舞,那歌声越过宫墙,飘入宫内;宫内的喜乐,飘荡夜空,随风传到宫外。宫内宫外的声音交织,依然是一种喧闹、欢快的盛世之景。
倩儿几近天明才算睡沉,直至日上三杆也未醒转。服侍的宫娥匆匆近了罗帏,低声唤道:“龙姑娘,龙姑娘……”
宫娥结起罗帐,道:“龙姑娘,今儿一早就有人给你送来了家书。”
她早无家人,又何来家书。宫娥见她面露疑色,从怀中掏出家书递到她的手里,龙倩儿迫不及待的拆开,但见上面龙飞凤舞,行云流水般地写着:“午时二刻,大理城福全客栈一聚,不见不散!”署名只一个“飞”字。
他要见她,他不信她,甚至处处疑她,连给她说明过往的机会都不给,她又如何去见他。见或是不见,有些事都得了结。不见是逃避了,却让彼此的误会逾深。她爱他么?她不知晓,对他的情感是繁复的,又非三言两句便可释说得清楚。
龙倩儿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宫娥扭头看了箭漏,答道:“巳时四刻!”
龙倩儿顿时坐起,从王宫出去到街市得半个时辰,还是紧赶才行,道:“赶紧替我备水。”
梳洗完毕,龙倩儿带上出宫令牌,携了宫娥离了王宫。她刚出门不久,段天涯便过来,见房中无人,正待问留侍的宫娥,她先禀道:“龙姑娘携阿兰出宫了,说是要买些所需的物品。”
段天涯应了一声:“要买东西,吩咐宫人去办就好,怎的出宫亲办?”
宫娥回道:“昨儿也没说,今儿一早阿兰就带了封龙姑娘的家书进来,龙姑娘瞧过之后就说要出宫。”
龙倩儿并无亲人,段天涯是一早就知晓的,心下思量,想到凌飞为了恭贺他的婚礼,还在大理城,没有由来的担忧,对刀二喊了句:“备马,我们出宫!”
龙倩儿到了街市,写了几样丝线、笔墨的采办单子,递与阿兰,道:“你照着这上面写的帮我采办,我去福全客栈瞧瞧家人,一会儿便回。”阿兰接过清单离去。
福全客栈是大理城里最大的、最华丽的客栈之一,传闻在百年前,福全客栈的掌柜祖上避战到了大理,最初只是一张铺面、卖酒的小店,百年经营,有了今日的规模。
步入客栈,便见一楼大厅里摆着约莫十六张桌子,显眼的地方坐着常皋和小德子,小德子起身相迎,低声道:“龙姑娘,爷已在后院凉亭等候多时。”她颔首回应:“请带路。”
在曲廊迂回中,到了后院,远远儿地就瞧到凉亭里坐着一个人,正独酌品茗,虽有孤寂却悠闲自得,好不自在快活。
凌飞抬手示意小德子退去,静寂的凉亭,便唯有他们单独相对。在他对面凳上坐下,凳上覆盖着凳搭,上绣着大理人喜爱的山茶,蓝底紫花、绿叶,甚是鲜艳。龙倩儿道:“公子找我有事?”
凌飞为她斟了杯清茶,道:“今儿叫你出来,是有些话想问个明白。”
她捧起茶盏,优雅轻尝,神色平静如初,心下却已泛起点滴涟漪:“不知公子想问什么?”
凌飞指了指桌上摆放的两叠糕点:“这个不错,听人说是大理城的美食,饼饵的馅料是酸辣味的,很是特别。”
她伸出兰花纤指,拈了一只放到唇边,他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相识以来,他便瞧出她的举止都非山野粗俗女子,曾猜想她至少出身书香门第,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他知晓,她的出身也应高贵。
凌飞道:“今儿,我想听实话,你也须得对我讲实话。”
龙倩儿停止吃食,整个人怔在那儿,仿似被他钉住一般。过了少顷,方道:“公子信我么?”
凌飞道:“你若说,我便信。”
她苦笑道:“嘴上信心里疑,这又何苦。”
他道:“只要你说了,我自是会信。”停了一会儿,道:“你的身份。”
倩儿答道:“我以前说的都是真。”
凌飞摇头:“你说曾伤害过我,是何时?”
她继续吃着饼饵,酸菜馅里放了辣粉,酸酸辣辣,虽是蜀中人氏,但自幼长在燕京,哪里吃过这样的辣食,直辣得舌头难忍,不由吐了大气,捧起茶水,辣一遇烫,越发的灼烈如烧,她只是不由自己的连连吐气,却未失了仪容。直憋得一张脸顿时通红,又是用帕掩嘴,又是难受,瞧得凌飞甚觉有趣。
他递过自己的茶水,道:“喝我的,我这盏已经凉了。”
龙倩儿滞了少时,他捧着茶盏的手停在空中,静静地等候,她低低地道声“多谢!”大饮两口,感觉方才好些,“着实太辣了,我还是吃不惯。”
凌飞意味深长地道:“就似你是大燕人,做不得大理的王子妻妾。”
她神色一凝,他却在静静地等待她的答案,她道:“我虽未直接害你,但你终是因我献计而被贬庶人。”凌飞倏地起身,似见了鬼一般,甚是夸张,惊道:“你是老三宗琰的人?”
她真是细作?
凌飞再度坐下,双目如炬,肃色道:“告诉我所有的一切!”
她想过要说出来,可她不能说。崔相府里有那么多她熟知的人,就算将她伤得体无完肤,还有与她情同姐妹的庶出小姐吟烟,那座府邸也曾让她长大,还给她与众千金小姐一般读书、习艺的机会。他人可无情,但她不能无义。如若讲出所有,相府上下数百人他日都会死于非命。当日表哥弃她,不就是因为担心她有朝一日会无情无义、狠辣算计,但她要让表哥知晓,自己不会,也不会那般毒辣、残忍的女子。
他虽未追问,可那眼神犀厉如剑。
龙倩儿道:“我非细作,曾是他人幕客。”一个女子,竟能成权势男子的幕客,可见其心计和才华,凌飞微眯着双眼,只有意外,如若她说的是真,她能再三助自己,那般聪颖,全都在情理之中。凌飞一时想查清幕后害己之人是谁?而她却说,昔日是她献的计。
凌飞道:“你以前的东家是谁?是三皇子?”
龙倩儿摇头,道:“有时看到的未必是真,公子被贬,似乎最大的受益者是三皇子,但事实是三皇子扮演的角色是盟友,而主谋者另有其人。”
凌飞陷入沉思,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无意间救下的女子,居然知晓所有的内幕:“告诉我一切!”
倩儿起身,苦笑未语:“我既能与公子和盘夺出,便不再与公子有任何牵绊。”献计害他、也曾救他两次、助他度过难关,从今往后,不再欠他。
她蓦然转身,便要离去,这一瞬,凌飞有种不舍与心痛,他抬头看就看到了步入月洞门的段天涯,一个箭步,将她拥入怀中。“倩儿,不要离开……”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本想挣扎,凌飞一个旋转,将她用背对着段天涯,算计了他,陷害了他,却想置身事外,他怎能允许这般,他用极尽*的低音道:“你想走便走,想来便来,当我是什么?我是落漠,你别忘了,我是男人,是大燕皇帝的儿子,岂能由你主宰?”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段天涯的心。他满是担忧,进入凉亭,看到的竟是她与别人的痴缠的一幕。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刀二惊诧大呼一声:“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