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倩儿道:“那个山谷离此较远。你身子尚虚,就让我带常皋去拣石,你留在州静养就好。快则五日,慢则八日便回。”
只片刻,龙倩儿恢复理智,欲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眼帘低垂,含着娇羞,带着惊慌,低声道:“公子,请自重!”
凌飞回过神来,带着歉意:“对不起……”
她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告诫自己,也是提点他,道:“公子不要忘了,我们……只能是朋友。”
字字如针,扎在心上,痛彻身心,仿佛之前那一瞬的失神,那片刻的温柔和动情和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又道:“待公子平安度过眼下的难关,倩儿会离开州。”
在她将要离去时,凌飞追问:“你意中人是谁?即便他负了你,伤了你,你也不肯就此淡忘他?”
龙倩儿脱口而出:“你忘不了崔吟霜,我也有自己忘不掉的人。”
她早已忘了表哥,将那个负心人埋葬掉,随同一起埋葬的,还有她青涩年华那一份从小到大的痴情。
再听到那女子的名字,凌飞只觉遥远,近来他甚至忆不起崔吟霜的模样,只记得那一抹浅淡的体香,还有曾闻过的箜篌之音。大千世界,什么样的美乐他在燕宫之中也是听过的,闻有那样的箜篌之音太过清灵、悠扬,如水流畅,似蝶飞舞,他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声乐。仿佛唯天上有,人间难道几回闻。
他问:“你从何处听过她的名字?”他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却未曾提及过往的情感经历,怎不让他好奇。
龙倩儿心下惊慌,很快平静,“我服侍公子时,有几次听你梦中唤着这个名字。”
“我唤崔吟霜?”他有些不信。
龙倩儿调整好心绪,不让自己太过慌乱,道:“你唤的是霜儿。你要迎娶大燕第一美人崔吟霜为王妃的事,曾在燕京城传扬了好些日子,我亦听说过。”
凌飞的脸色蓦地一变,刚刚还带着温暖的眸子,顿时凝结成冰。嘴角明显地抽了一抽,深沉的面容含有微痛,整个房间方才还温暖欢快的氛围遽然降到冰点。
龙倩儿施了一个万福礼,低声道:“公子若没有别的事,倩儿告退!”
凌飞语带霸道,厉声说:“我还没让你退下,你怎可离开?”
她微微一愣,都道伴君如伴虎,之前还彬彬有礼,是个翩翩佳公子,转眼就面露凶狠。终是被她说中,在他心头的那个女子还是崔吟霜。“霜儿”多亲近的名字,曾经有人也这般唤她。
凌飞不解,问:“既然拒我,为何助我?”
她道:“公子于倩儿曾有救命之恩。”
他勾唇一笑:“那你就以身报恩吧!”此言如冰水,浇得她心头一凉,带着惊色地望着面前的他:“报恩之法有许多,你以为我会用这种方法?”
曾经,她也觉得以身报恩何曾不是最好,直至被人伤得身心俱损,痛断肝肠,方才明白自己有多傻。当一切在无意中轮回,又重复到过往的情景中,让她如何再重蹈覆辙,同样的错在她龙倩儿的人生里不可犯两次。
“是不同意?还是……”
龙倩儿忆起段天涯说过的话,道:“你昔日救我时未曾想过回报。今日助你,也未曾仅仅是报恩,更重要的是你、我是朋友。朋友有难,援手一助,也是彼此的本份。”
是她惑乱了他的心,让他动了情,听她说完,凌飞竟有些不知所谓,退不是,进也不是,难道到底是他错了。朋友,他们是朋友,援手一助也是本份。他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子绝对不同寻常,总能为自己化解危机。
“公子安心休养,我去支会常捕头,让他准备一下,明日去采石料。”
她翩然而去。凌飞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任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急切地想将她变成自己的女人,可一番言谈,他方发现,龙倩儿不是世俗女子。
这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有失望?有不甘?有期盼?有欣赏?更有一份无法自抑的情动。总之,自幼在皇宫高苑内长大的凌飞,不知见过、阅过多少的女人。风华绝代、清丽可人、妖治艳丽、朴实大方的皆有,却独一未曾遇到这样的女子。她的气质,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可以霎时摄人魂魄、吸人目光,却又让人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她依旧是她,是这样一个别样的女子,任你欲要怜惜,却先自掂出那份情的份量。
次日,待凌飞起床后,小德子禀道:“爷,这是龙姑娘临离开时留下的银票。今儿天不亮,她就和常捕头出城了,说是尽快早去早回,还要爷不要挂念。”
在见不到龙倩儿的日子,凌飞恍然若失,回想着她的脸,虽不是百媚千娇,却已让他反复思念,努力想忆起昔日的崔吟霜,却是怎么也忆不起来,什么时候龙倩儿的出现替代了崔吟霜。既然龙倩儿说,他们是朋友,不想再有任何改变,他会给她足够多的时间。
转眼就过去了五六日,这日黄昏,小德子来报:“爷,常捕头回来了!”待凌飞奔到官府门口,瞧见的唯常皋一人,心头不免有些失落,龙倩儿没有出现在马车里,只看到几个官差在搬着石头。他问:“龙姑娘呢?”常皋笑道:“龙姑娘说想去月城转转,过些日子便回来。”
凌飞了然于心,与其说她要去月城转转,不如说,她是在避开他。这些日子凌飞的身子康复,生龙活虎,只是刘虎伤势虽好,身子大不如燕京时,整日一副病恹恹模样。
凌飞带了常皋和另外两名得力的衙差前往益州。州官衙也无甚大事,他眼下最着急的就是解决银两诸事,而打磨出更多更好的砚台从而赚钱,成了他眼下最想办的事。活人又岂能被钱给活活的憋死,在燕京他是靖王、是得宠的皇子,讨好巴结的人络绎不绝,如今他是戴罪之身,人人避而远之,他也只能另想法子。
临走时,凌飞叮嘱小德子,要他派人去月城给龙倩儿送信,就说他离开州了,府中一干事务,还得她和师爷、刘虎商议打理。
*
听闻小德子带人来月城接她回州,龙倩儿开始收拾起包袱来。原本的东西就不多,随身唯一身换洗衣衫。与绿玉、红珠相处些时日,倩儿依然和她们做了朋友。
红珠见倩儿要离开,拉住她的手,道:“龙妹妹真要回去了?你既能说服大理王子尽快迎娶我姐,你就好人做到底,也劝劝颜大人……”
龙倩儿灿然一笑,绿玉在一边绣着花,就连打扮装束也与红珠不同,听闻在和段天涯订婚前,便已经开始学习汉家女儿的言行举止,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嫁到大理,能做过令大理百姓敬重的王子妃。
“龙妹妹,我嫁燕京的皇族是和亲,嫁颜大人也是和亲,为何就不能让我嫁给颜大人?”
绿玉放下手里的针线活,道:“又说傻话了。颜大人是天朝皇帝的儿子不假,可他现在不是皇子,是被贬、被废的庶人,和寻常百姓无甚不同。他又是戴罪之身,如何敢自居皇族,更不能迎娶妹妹。”
“姐姐,我就只想嫁给颜大人。旁的,我谁也不嫁!谁也不喜欢!”红珠大嚷着,“皇子到底是皇子,就算被贬了,他还是皇子,终有一日天朝皇帝会认为他那个儿子的。”
龙倩儿承认红珠说的话都颇有道理,只是那一天又是何时?
绿玉道:“是一年后,还是十年后。南凉、天朝和亲迫在眉睫,又如何等得许久?”
龙倩儿轻叹一声,她素知身为女子的无奈。道:“我虽不能帮红珠公主顺利嫁给心意男子,但是我可以助公主嫁得更好。”
“除了颜大人,谁也不好!难不成天朝还有比颜大人更好的男子?”
就这事儿,私下里龙倩儿曾与绿玉聊过。绿玉身为姐姐,自然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得到幸福。此刻见红珠又吵又闹的,道:“在来年踏上和亲路之前,我倒觉得妹妹在众皇子中挑选一个可意人也未偿不好。”
红珠道:“可是我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要她嫁一个不曾心仪的男子,谈何容易,在她视见凌飞的那一刹,便生出情愫。
绿玉声音轻缓,带着几分柔暖:“不喜欢如何?身为南凉的公主,我们的婚姻一直就被王兄给订下了,容不得我们反对。与其无用抗拒,倒不如努力在这样的强势之下为自己寻求幸福。”
这话也是龙倩儿对绿玉说的,绿玉道:“眼下你和颜大人的事许是成不了,他是庶人身份,又是七品州令,你们联姻算不得和亲。如若不想等着天朝皇帝给你指婚,我可以求了王兄仿照大理,上书请求下嫁给某位皇子。”
红珠固执的叫嚷着:“我只喜欢颜大人,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龙倩儿沉默,绿玉笑道:“你莫理她,她闹腾些日子自会过去。莫让来人等久了,我让侍女送你出宫!”
龙倩儿拜谢一番。
绿玉道:“你、我是朋友,又是姐妹,哪来这许多规矩。若是在州呆得厌了、倦了,南凉王宫、大理王宫都自是欢迎你来的。”
绿玉自是知晓段天涯对龙倩儿的心意,心下虽有不乐,却未流露。与倩儿相处一些时日,竟也喜欢起倩儿来。世间,便有这样一种女子,就连旁的女子都无法怨她、恨她,反而心生怜惜。
红珠追了过来:“龙妹妹,你听到没有,回去告诉颜大人,叫他赶紧来求亲,我可认准他了!”
能像红珠这般肆无忌惮,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何曾不是自在、快乐的,只是到了燕京那样繁复之地,单纯的红珠又哪里还能保持纯真本我。
此番凌飞前往益州,便是近三月。这段时间,龙倩儿用心打理着府中诸多琐碎事。刘虎身子总欠康安,她特意传书段天涯,讨了些名贵药材,又令新请的厨娘炖补给刘虎,这般一下来,刘虎的身子似乎也正在好转。
秋去冬来,州凉寒,虽无燕京的寒冷,却有一种湿冷。好在入秋以来,龙倩儿便备下了木柴、好炭等物,巴巴儿地盼着凌飞能早些回转。
*
益州,商贾谢府中。
凌飞携着常皋在谢筹的陪同下,参观着众匠人打磨砚台,一块块凹凸不平的石头,在匠人们的手下变成一块块精美的砚台,其间有天然的色彩,或丝丝如线,或亮润如冰,亦或隐有水纹起伏,还有的像是嵌着翡翠……
谢筹从一个匠人手里接过一块名叫“胭脂冻”砚台:“大人,真没想到,那些石头一番打磨之后,居然变成了一块块奇珍异宝啊。六成以上,都价值不菲,就算剩下的也没浪费掉,拿到市面上,也比寻常的砚台至少高出至少三倍的价格。上月精挑的五块砚台,通过镖局送到燕京,半天时间就被抢购一空。可见大人挑石的眼光颇不寻常,如不是对玉石有高超的鉴赏力,很难做到让六成的砚台与众不同。”
此间,凌飞又忆起了远在州的龙倩儿来。待回到府中客房,凌飞方问常皋:“这些石料是你和龙姑娘一起挑选的?”
常皋道:“石料在一条河谷之中,因河谷之内无路可通,路在半山腰,每一块石头都是龙姑娘精心挑选,属下只负责搬运,龙姑娘在谷中挑了两日,属下就搬了两日。龙姑娘挑选之时,还曾与属下谈及挑拣之法,说是一看成色,二听声音,三要衡比冷热度……她教了属下许久,可属下还是不会。”
凌飞思索良久,手捧着清茶,饮下一口,道:“她莫不是商贾之家的千金?”
常皋当即否道:“燕京城一带也未听说哪位巨商府上丢了小姐。”
凌飞对龙倩儿的身份产生了极强的好奇:“就算不是商贾千金,也定出身书香门第。竟不到二成的石料废掉,这等鉴赏力就连谢掌柜都惊叹!”
常皋岔开话题,他们几人,谁不念着龙倩儿的好,或多或少都得了她的照顾。道:“昨儿刘虎来信说他的身子已经痊愈,多亏了龙姑娘弄来的名贵药材,问爷这儿还需人手否,若是要他过来帮忙,他便赶来益州。”
凌飞挥了挥手:“不用。你告诉刘虎,若得空,再与龙姑娘去趟河谷,多拣些可用的石料。必要的时候,我准备带些匠人回州,让他转告龙姑娘,着他在州城里寻处屋子,也便安置雕磨砚台的匠人。”
常皋应了一声。凌飞发现了一条天大的生财之道,他从未想到,石头也能变成翡翠价,而他只需在其间付出少许的银子,可谓是天掉馅饼的好事。又道:“莫要泄露那条山谷所在。”
有一个可以倚重的女子,凌飞可谓得如鱼得水。
时光荏苒,岁月无痕。转眼间便临近冬日,益州一到冬日,薄雾缭绕,少有晴朗,更显潮冷。益州人酷爱辣椒,尤其到了冬日,辣椒便成为菜肴中最常见的辅料。
是日,龙倩儿坐在院中做着针线活儿,日子虽略显清冷,倒也平静如水。无聊时,看看书,吹吹箫,或与厨娘拉些家常话,倒也过得匆忙。
小德子神色欢喜地赶往后院,人尚未至,一把就被人给扯住,回头时,却是许久不见的常皋。小德子灿然笑道:“不是说还有一阵才进城么?我……这便去告诉龙姑娘,也许她听说爷回来,定是欢喜的。”
常皋道:“让她知晓后是继续避着爷,还是想通安心留下与我们一处度日?”
小德子语塞,凌飞在时,龙倩儿便避而远之。
常皋道:“罢了,且不告诉她了。爷带的东西多,找人帮忙搬运东西罢!”
龙倩儿正与厨娘说话,只埋头绣花。厨娘正待应话,抬头便瞧见院门外露出小德子的脸来:“龙姑娘,你且忙着,小德子唤我有事。”倩儿应道:“去罢!”
厨娘出院,便见小德子身畔站着位年轻男子,气宇轩昂,犹记得这官衙中人说过,州令是个约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长得风度翩翩,张嘴唤道:“龙姑娘!”
却一把被小德子捂住了嘴,低声道:“你莫惊慌,爷是要给她一个惊喜。走罢,回厨房多备些菜,庆贺爷平安归来。”
厨娘点头,面带喜色地离去。
龙倩儿忽闻有人唤自己,应道:“戚嫂,怎了?”连问两遍,无人应答,抬眸时,便见院门处站着一个人影,以为是眼花,龙倩儿微闭上双眼,过了片刻复又睁开,进来的翩翩男子不是凌飞还是谁?太过意外,在这之前只说归期未定,未想突然间活生生的人儿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德子见她发愣,笑道:“这是爷啊,爷回州了!”
在她的神色里,瞧不出多少欢喜,更多的只是意外和茫然。他归来,她也该要离开州了。不全是为了逃避,而是她明白,有朝一日,他若知晓她的过往,自己又将有怎样的难堪和处境。
凌飞笑容明朗而灿烂,像一道灼烈的阳光。她不敢正视,她的过往掩饰在阴暗之中,而他却如同阳光下盛开的花,可以被外人欣赏、言论。
龙倩儿理清思绪,无论怎般,她和他都不该有太多的交集,只要他度过难关,也到了她翩然离去的时候。道:“平安回来就好!”
她放下手中的绣活,抬手就去拿茶壶,手刚触及,他的大手已先一步握住了茶壶,两人的手不偏不闪地握在一处,明明是她不小心触到他的手背,却成了他握住她的手。她欲闪躲,他则强势得咄咄逼人,不容她再行躲避。
凌飞道:“你不会告诉我,我既平安归来,你亦该离开?”
她声音低柔:“公子自重!”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大手,转而又道:“既然公子知晓我的意思,何必有此一问。”她不否认,他若归来,她就会离开,“益州一行,公子收获颇丰,若是眼下难关已过,倩儿已该离去。”
小德子见二人模样怪异,含笑退去。后院之中,唯留下他们彼此相对。
凌飞不禁愉悦的笑道:“本月十六,是段天涯和南凉绿玉公主喜结良缘的佳期,为了如期参加他们的婚礼我特意归来,你……也是为了他们的婚礼要去大理王宫?”
龙倩儿心下一沉,其实无论近日他是否归来,两日之后她都要离开州前往大理王宫的。
凌飞压低声音,神态暧昧:“看到别人喜结良缘,你心底难道没有旁的想法?譬如……你、我……”
打断他的话,龙倩儿面现愠怒:“你想多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凌飞却以尽快的速度,阻住去路,张臂站在她的面前:“龙倩儿,你到底要逃避到何时?你又有多少秘密瞒着我?我将自己的过往尽数告知,难道还不足让你放下心里的戒备?”
凌飞峨冠崔嵬,剑眉朗目、高鼻方颌,着青色缎袍,腰系嵌玉石青带,神情肃冷中带着孤傲,透出硬朗了俊颜。眼神如剑,似要剜开她的心,瞧清她所有的心事。
天边最后一抹残红褪尽,云锦暗淡下来,寂寞空庭,繁花已凋,院中梧桐掉落最后的落叶,翠叶娇花空付时节,唯有满院萧瑟。
凌飞不甘,追问:“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一处相依取暖,为何不可?你即未嫁,我亦未娶……”
她心头一痛,还可以追求幸福么?只是天晓得如若接受,会不会是另一种伤害。她不想再重复一回过往的经历:“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你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有朝一日你会恢复尊崇,而倩儿不过是个寻常的女子。所求不多,唯愿一人将我捧在掌心,如珍似宝地呵护、珍惜……”
他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说到底,就是担心他有朝一日负了她:“你不信我?我凌飞可以对天盟誓。”
她将头转向一边,她也曾历经誓言化戏言,也知凌飞和她表哥并不是相似的人,可要她相信着实太难。
凌飞举起手来,依然是立誓的模样:“天地为盟,日月为证,我凌飞就此盟誓……”
倩儿猛一转身,伸指堵塞他的嘴,冰凉的纤指落覆在他温热的吻上,暖不了她的手,也凉不了他此刻炽烈的心。“不要轻易许下任何诺言,凌飞,我们本不该有任何的交集,又何苦定要将我束缚在你的身边。我助你,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于情无关。”
她又一次欲言又止,真相是那般的残忍,于他残酷,于她残酷,如若讲出过往,他也许便是满心的仇恨。
他瞧出她的徘徊,厉声道:“可恶!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