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
消瘦的脸庞,线条分明,俊俏中带着刚毅。
只是他的眉头总是皱在一起,似乎是陷入梦魇之中。
嘴中不停的呢喃着,唤着娘亲。
我才恍然,他是梦到了那个被灭门的夜晚。
我反握住他的手,轻拍着。
这样便是一夜。
多年后,我曾回想到这一幕。
翌日,朝阳初生,暖暖的照在屋子里。
我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昨夜竟然睡着了。
而我的手也握了他的手一夜。
“你――”他突然出声,惊到了我。
我下意识的松了手,别过头不去看他。
而后便出来一阵闷咳,我转过头,却看见他嘴角浮着一丝坏笑。
“你无事了?”我嗔怪道。
“好了那么一点。”他说着,还闷哼几声。
我无奈的摇着头,起身,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上,只剩叹息。
“昨夜,对不起。”我轻声言道。
时初深邃的望着我,然后开口道“你真的打算再也不出无涯了吗?”
“早就被禁锢在这里,又如何出的去。”我苦涩的说道,“从义父带我到无涯第一天起,便注定生生世世不得离开,我又何苦和命去争呢?”
“倩儿!”时初唤道,声音中带着沙哑。
“我是心甘情愿的!”说着,冲他用力点着头。
时光匆匆,转眼即逝。
不知不觉中,离了春又送走夏,最终迎来了秋天。
秋天是悲伤的,尤其是踩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莎莎的脆响,仿佛是有人心碎的声音。
我坐在空谷中,望着天地间一片肃穆。才发现原本妖娆的桃花,已变成了枯黄的枝叶,
彼时,我和时初曾在这里嬉闹。
此时,只剩我一人龙坐在这里。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时初身上的伤大体上痊愈。那个时候他会常常陪在我身边,陪我到这个空谷中来。
我们曾约定着,这个山谷是我们共同的秘密,绝不可以让第三人知道。
只是,这种闲暇终是短暂的。
他痊愈后没有多久,义父便下了庄主令,责令他参与无涯的一个任务。
但是,他参与的具体是什么,我却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从那以后,便极少能见到他,就算见了面也只是一个过场。
就这样一晃,到了秋天。
我开始继续孤寂的生活,只是我没有想到现在的孤寂竟是如此的难捱。
更加没有想到,在这难捱的背后竟是又一场波澜……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下着秋雨的夜晚,寒风瑟瑟……
人们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
可这下着秋雨的夜更是冷上几分。
我闲着无聊,随意拨弄琴弦,弹得不过是元曲中的《天净沙秋思》。
只是,这里不会有枯藤老树昏鸦,同样也不会有夕阳西下。
我唇间浅笑,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可是这幅悠然自得下又是如何的麻木呢?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依旧不肯停歇。
我推开窗子,迎着秋雨,站立。
忽而一道闪电划过,瞬间将园子点亮。
在一闪一熄间,我瞧见了一个黑色身影。他低着头,任凭风雨的捶打,额前的发梢已紧紧贴着脸颊。原本俊秀的
脸上,竟是一片惨白。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看见唇角那抹不羁的笑容。
他这是――
下一刻,我执伞而出。秋风的萧瑟,让我战栗。
我走到他的面前,用伞遮住他头顶的秋雨。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我的双眸。
那一刻,我心中一惊,他的眸子中为什么会有如此彻底的痛?
“来了为何不进去?”我温言道。说着便牵起他的手,向厅房走去。
可是,他却依旧分毫不离那里,眼中多了一层雾蒙。
他竟哭了!
“你――”
“你可曾恨过?”
他突然一问,让我不知所答。“你怎么了?”我问道。
“你怎么会没有恨?”他冷笑一声,猛的推开我的手,也将我手中的伞打翻,刺骨的雨水瞬间附上肌肤。
“你!”他的举动,让我不知所措。
我们对望着,我看着他眼中的痛,他看着我眼中的不解。
他伸出手,在我脸上轻轻的抚着,冰冷的感觉使我颤抖。
我歪过头去,却没有离开他上的轻抚。
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你知道吗?这个世间其实只有欺骗!可我却永远被骗着。”他怆然的说着。
我再一次直视他双眸,心中浮出了一丝痛,“你到底怎么了?”
“倩儿,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如此恨过,哪怕我们尹家惨遭灭门,哪怕双亲在我面前双亡。我都没有那么恨过。可是我现在好恨!”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仿若说着平常的话语,可在我心里却是难以抚平的波澜。
接着,他揽我入怀,下颚抵在我的颈间,手磨着我的秀发。
下一瞬,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秋雨不休的打在身上,浸透衣襟,全身刺骨的冷。
“倩儿,答应我不要再想着出这个无涯。在这里竟比哪都好。”说着,他嗤嗤的笑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畔,让我一阵慌乱。
然后他用力的推开了我,仰天悲鸣。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什么这些!为什么?”他喊着。
那是彻彻底底的痛,倾尽一生的恨!
“尹时初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我跑到他面前,质问着,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
“哈哈!”他一阵狂笑,推开我的手,“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说完,他便绝然转身,走入了更深的夜雨中。
只剩我一人,在雨中孤立……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雨夜成为了我心中的一根刺,深深的刺痛着。
我不知道时初到底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他那句‘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世吗?’有怎样的含义。
只是知道,有些事情在我们之间变了…
他不在是那个带着孩子气的男子,也不再是那个在空谷中陪我嬉闹的人儿。
现在的他,除了忙碌,就是一个人冷冷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虽然他看我的眼神还带着涟漪,但是那种涟漪却是疏离
花开花落,春来暑往,落叶知秋,寒风凛冬。
今年,蜀地又下了一场大雪,白皑皑的,像是裹上了一层圣洁。
我站在窗边,看着这些,心中静逸。
忽然,刮起一阵风,卷起落雪纷纷……
只是这景儿,美却落寞。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我轻轻吟出这一句诗,只觉悲凉万分。
我突然笑了,不知何时自己竟成了闺怨的女子,对物感伤。
步出小屋,走在厚厚的积雪中,听着‘咯吱咯吱’的踏雪生,心中莫名的窃喜。
我用手拨弄着海棠树枝的积雪,树枝上下轻轻摆动,积雪弹起。
我像是个孩子,乐此不疲的做着这个动作,却忽略来人的脚步。
“这么大的人了,还在玩儿小孩子的游戏。”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顿时吓了我一跳。
我嗔怪的对来人说道,“走路和猫一样,不做好事。”
他听后,爽朗一笑,“倩儿,也学会了说笑。”
我低头抿嘴,不理会他的说辞,转身,向着积雪更厚的地方走去。
这次时初回来,我总觉得蹊跷,但说不出来原因,只觉得他不同于已往。
雨夜后的他,脸上总是带着淡然的忧伤。而今天他却一脸的逍遥自在,感觉很是惬意。
“你在想什么?”时初开口道。
“我在想什么花能在冬天开的绚丽。”我说道。
时初轻声一笑,“冬天开的花,当是梅花啊!尤其是这雪天要是能看见一片梅林,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梅林吗?”我叹息道,“为何海棠不在这冬雪中开放呢?”
“你傻了吗?海棠和梅花花期不同,自然生长的时节也不相同。”他不以为意的说着。
“为何会花期不同呢?”我接着问道。
“这个……”时初想了片刻,答道,“许是各自命运的轨迹不同吧。”
“命运的轨迹……”我反复品着这几个字,愁从心来,浅浅道,“你说,我们各自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听后,时初只是一声叹息,“倩儿,你最近为何总是这般多愁善感?”
我轻笑,抬起头,望着远处的白雪皑皑。
时初啊,你真的不知我在问你的是什么吗?
“你又想什么?”他再次问道。
“义父已快一年未回无涯,你可知道他最近在做些什么?”我问。
“这个……”时初犹豫了片刻道,“不知。”
我冷笑,他怎会不知?从那个雨夜后,他便直接随着义父做事,在庄里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他为何要蛮我?难道有隐情?
“前儿个,义父的手札到了,说了现今朝廷的局势,简单提了几句关于锦云公主离奇失踪之事,义父可在查这事儿?”我说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他顿了一下道,“庄主似乎很是关心锦云公主的一切消息。”
“关心锦云公主?他们莫不是认识?”我问。
时初摇了摇头,“庄主行事一切行事不是我这般可窥探的。”
我虽然点了点头,但是直觉告诉我,时初有事没有说,而我也没有在继续询问。
我依然漫步在雪地里,而时初跟在我的身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不知走了多久。
迎面刮来了大风,吹起雪花漫天,寒冷的冰渣,刺痛着眼睛不能直视前方。
我转过身子,面对着时初。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心中漏掉了一拍。
身后是一片茫茫的白雪,只有一排脚印格外明显。
他竟是踏着我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跟在我的身后。
“怎么了?”时初见我如此表情,问道。
“没……你是这般跟我走过来的?”
“恩?”他疑惑的看着我,然后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脚印,笑说道,“你在看脚印?”
我摇着头道,“时初,那晚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微微一愣,突然开口道,“倩儿我们打雪仗吧!”
“啊?”不等我反应,他拉起我的手,向雪地深处跑去。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雪地上,分外惹眼。
双手捧起的落雪,向半空中抛去,雪落妖娆。
我和时初的身上,发上,眉间不知何时都染上了霜华。
我们彼此对望着,相继捧腹大笑。
“倩儿,没有想到你白发还是如此的美,如若哪一天不小心头发变白了,做个白发红颜也是不错的。”时初笑说道。
我白他一眼,一个雪球从我手中飞出,正巧打在他的脸上,顿时成了戏曲中的老旦。
看着如此滑稽的他,我只能掩面而笑。
日头渐渐偏西,在雪地上,斜影横长。
我们站到一处亭楼上,看着夕阳。
此刻,静谧……
“好久不曾这般畅快了。”时初道。
我亦是点了点头,“是啊!如果可以永远这般畅快多好。”
时初微笑的对着我,只是眼神中却布满哀伤,渐渐的那哀伤变成了坚定,“会的,一定会的。”
“你今日为何回来如此之早。事都办完了?”
“没有,只是很想回来。”时初言。
“你们到底在做着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义父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时初深深看了我一眼,“倩儿,有些事情不知道对你是最好的。知道的越多伤害便会越大。你的心太善良。”
我冷笑,“善良?我自觉从我有记忆以来身上就不会有这种东西。”
“那是你将自己麻痹了。你拒绝一切外来的事物,却不知道无涯外的天空对你有多大的引诱。一旦你出了这个山
庄,便再也不可能回头。那将会是一条不归路。”他的语气沉重,眼睛迷离。
那话让我心中一沉,一丝异样感觉升起,“什么意思?你为何如此肯定我以后的路?”
时初没有答话,只是望着远方,眼神中带着无奈,而我却看不清他眼中的意味。
之后我们又陷入了很长的沉默,直到他再次开口。
“我知你厌恶朝廷,厌恶皇宫。可是这些我只希望你永远不要去想,不要去问。”
他的话,让我难耐,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我是厌恶朝廷,厌恶皇宫。我从小就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我远离那里。我只知道那是个危险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我不来自那里,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的抵触情绪?”我怅然的低下了头。只是心里又想起另一个声音,也许我就是来自那里。
“倩儿,你听着只要你永远的远离那个地方,就不会受到叨扰。”时初道。
“如果是宿命呢?”
我抬起头望着时初,而他又有着一闪而过的惊异。
“你还是莫要多想。”他劝说道。
我无奈的点着头。
黄昏渐去,夜幕即临。雪后吹起的北风,呼啸而来,打在身上,倍感寒冷。
“倩儿,如果我有一天变了,你会如何?”
变了?我转过头莫名的望着他。
他嘴角浮出一丝苦笑,伸手摩挲着我的脸颊,“如果我变了,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变。”
那天的那句话,我一直以为是一句承诺,原来不过是个结果。
因为我们谁也无法预测即将到来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变化。
直到我们成熟,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已不认识了彼此。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并不知道,人一旦变了,感情便也会随之变了。就像一只在空中飞翔的纸鸢,虽然剪断了那根丝线,它可以飞去更远的地方,拥有更广博的天空,却再也找不回回来的轨迹。
那一夜,他在亭子中吹了一夜呼啸的北风。
那一晚,我坐在窗前望了一晚高悬的月明。
只是我们谁也不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然的离开……
瑶池荷叶淡粉缀,淤泥无染独自洁。心迷涟漪终不悟,一朝陷落红尘中。
又是一年花开时,满园的海棠,开得争奇夺艳。
只是,自己再也回不到那年,初遇时初的心情。
时初,时初,只是初时的相遇吗?
那天以后,我与时初便陷入某种奇异的境地。
他的疏离,他的没落,他的阴沉越来越浓。
我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他再也不会是陪我逃出无涯的人儿了。
虽然,想弄清楚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可是我却难再开口。
“姑姑,今天义父飞鸽传书来,说些什么?”我问向一旁的归姑姑。
“庄主说,这三个月恐怕无法再回来,说是京中发生了大事。莫让少主挂心。”姑姑回答说。
“义父最长有近一年都未过无涯,也没有捎口信给我,这次为何如此呢?”我从贵妃椅上支起了身子,问着归姑姑。
她低着头,淡淡回复道,“不知。”
“你下去吧!”她做了个礼,便退下。而我心里,这刻已大致猜出了一些。
华炎王朝,天下最为富足的国家。自德广帝已历经六位帝王,历经二百年不改颜色。
只是,在近几十年中,西方出现一个名叫日照的国家。在仁宗二十八年(先帝)悄然崛起,在短短二十余年里,发展壮大,成为与华炎相抗衡的国家。
日照一个谜一样的国家。它的神秘不仅仅来于它突然的崛起,更多是那位来自日照的公主――龙锦云,以及她与宣明帝那一场旷世奇恋。
我想,义父的种种都应离不开这个女人,只是那个原因我不得而知。
我曾问过时初,那次义父长时间未归的原因。时初只说了义父很是关注锦云公主的消息。
那年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包括大皇子凌远仁在内的若干朝中要臣都在牵连范围内。
而那件事的起因,只是一名宫女说起锦云公主当年并未死去,而是被人救出了皇宫。
此消息一出,朝堂内外一片哗然,因为锦云公主的死牵扯到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传言。
那就是华炎王朝开国帝君,德广帝留下的那笔富可敌国的宝藏。
传说当今圣上,为得到佳人芳心,不惜将开启宝藏的密匙赠与佳人。
义父如此关心这名女子的消息是为了宝藏吗?
可是,我心底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这背后定是藏了一个阴谋。
只是这个阴谋不是我所能窥探。
但是,那个名叫锦云的女子,却引来了我的兴趣,而这并不仅仅因为我与她有同一个姓氏,而是她实在太过传奇。
能让义父于此在意的女子,会如何呢?
“呼!”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假寐。突然一个念头冒出,难道义父在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当我踌躇之际,一个纸团飞入,我将其接住,打开,“今晚子时,后山山坡相见。”落款,尹时初。
我抬眼望向窗外,一个人影迅速飞入后院。他这是……
月明星兮,天朗而云薄,四周静谧,只有远处乌鹊在枝头高昂。
时一到,我便依约来到后山。一个少年身穿黑衣长袍,手中握着一把七尺长剑,立于山坡之上,摇摇看着远方。在月光下,少年竟显得那般的高傲,似是与天地相争。
“这么晚,你找我有何事?”我问道。
他似是刚刚发现我的到来,然后转身飞下山坡,来到我的身旁,但没有看我,而是望着远方,似乎是等带着什么。“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没有任何云彩的遮挡。?”
今夜的他,有些魅惑,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的瞧见微微勾起的唇角,然后道,“日照使者进京面圣,你可知为何事?”
“为何事?莫不是为了锦云公主?”
他高深莫测的一笑,“你可知前年,锦云公主未死传闻所造成的风波?”
“日照也想在宝藏之上分得一杯羹不成。”我略带嘲讽说道。
他点了点道,“传说,皇上当年与锦云公主,彼此相爱至深,三千佳丽独宠一人,盛宠而不衰,在当时可谓是一段佳话。但是好景不长,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段佳话就此这样流传下去之时,却传来了,日照国屡犯我国边境之事。
皇帝震怒,一举将锦云公主打入冷宫。之后皇上便御驾亲征,平息了这场*,并击杀了当时日照国的大皇子锦阳。当皇上凯旋回宫之时,却被告知公主早已销香玉殒。帝闻后,悲恸不已,恢复锦云公主贵妃称为,谥号“云”,并以皇后仪仗葬于皇陵。举国上下哗然。”
“这个我自是知道。当年锦云公主自缢,牵连人之广,可谓是本朝之最。怎么日照又想打着她的旗号,招摇撞骗不成?”我冷哼一声,“人都已死,还不放过,真是道貌岸然!”
时初听后,哈哈一笑,“确实是道貌岸然。不过你倒是很同情这个女人。”
我不置可否,“你不会来此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吧。”
“你觉得大内之中,一个宫女为何敢说出如此禁忌之事?”时初说完,又看了一眼天边,嘴角上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