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已经将孤泓伤的很重了!”我皱着眉道,想起那日孤泓惨白的面容我就有些心疼。
“我知错了,若不是那日伤了孤泓,也就不会有以后的这些事情,父王也不会找到这里来了。”凌飞落寞的低下头去,惨淡一笑。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不能全怪你,你父王要找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该来的总会来的。”
如此淡然的面对这些,不知是我的心因他而改变还是因为心中早已没有了恨,只有绵绵的爱意。如今,我真的懂得了孤泓所说的“爱”,他与夕儿之间真正的爱。
“这条锦帕,还给你。”从怀中抽出那日落马孤泓为我包扎的锦帕,洗净后我一直保留着没有还他,是因为还想在身边留下一些记忆,生怕一个转身孤泓又变成厌弃我的无痕。
“这个是”孤泓问道。
“落马那日你帮我包扎伤口的,一直没还你。”我将锦帕放在他的手心,笑着转身离去,一步步的远离他,放开心怀走向属于我的他怀中,幸福甜蜜,如此。
我说,“如果一切都还可以重来,我宁愿我没有狠心的让焱穹将他们分开,而是自己默默地来这凡间。”
他说,“如果一切还可以重来,我宁愿曾经没有这么欺负你,而是好好的呵护你,用一颗温软的心将你融化。”
可是,一切不可能重来。
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
我带着愧疚的心看着夕儿,如今,她还是凌王妃的身份。凌飞说,“我没有碰她,她还是清白的。”他两手一摊,撇的干干净净。
“可你们还当着我的面这么鸳鸯情深呢。”想起过往,我撅起小嘴责怪道。
“莫不是在吃醋?”凌飞两指夹起我的下巴,深深的落下一个来,将我揽在怀中。
“也还他们幸福吧。”我道,“因为我才让他们相见而不得相守,如今就让我来弥补他们吧。”
凌飞抿着唇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将一缕青丝绾到我耳后,“我没有办法帮他们,焱穹已经改变了他们的命数,我无力回天。”
“那他们”
“听天由命吧!”他惨淡一笑,也很是自责。当初我们两个犯下的错,如今却让他们一并来承受。
冷夜,靠在他的怀中,心,如此的宁静。
“还记得初见你的时候,我真不敢相信那个爱哭的小仙子居然就是你----天宫的十公主龙倩儿!”他哈哈笑起来,脸上变换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谁说是龙倩儿就不能哭了,我爱哭还不行!”我将脸扭到一侧,佯装生气。
“爱哭?小倩儿真的是爱哭吗,数数在我面前哭出来也只是寥寥吧。”他两指捏着我的鼻子,憋得我喘不过气来,狠狠的将他的手打了下去,“疼!”我叫道。
“看看,叫疼也都不见哭的。如果不是伤心,你怎么可能哭。”他好像很是了解我,乐哉乐哉的说道。
“你就这么想看我哭的样子?”
“不想看,我的小倩儿整天开开心心的才是最好的。”他将我紧紧的搂住,靠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扑通扑通的强有力的跳动,原来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
“你消失的这些天都去做什么了,我真的好想你。”双手搂紧他,我喃喃的问道。
“去救人,救桑青。”他瞬间变了声音,沉默良久才道,“桑青是我的随从,和我一起长大,和亲兄弟一样。我离开时让他帮我挡着父王,可我出来的时间台久了,被父王发现了,结果父王将他困在地牢,每日酷刑逼问我的去处,他一直忍着没说。他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去”说到这,他竟有些哽咽。
“他现在怎么样了?”
“伤的很重,为了帮他疗伤,我几乎要耗尽法力,还好保住了他的心脉,如今*在照料他。”他终于舒了一口气,淡淡一笑,“只是因为法力没恢复,没办法逃出父王安排的守卫,直到*说父王带人来找你们了,我才拼了命了冲出来。”他薄唇轻轻的印在我的额头,“让你久等了。”
“回来就好。”我憋着严重的泪,靠在他的胸膛。
原来,他身体还未恢复为了我硬是逃出鬼族,法力这么微弱,却还透支了全力为我结界挡下那一掌。
龙倩儿何其荣幸,得你如此在乎。
自那日鬼族君王走后,一切又归于从前。
柏远的身子因凌飞的救治,他的起色也跟着越来越好,本来为无痕疗伤的房间此时他住在此变得更加的理所当然起来。一个房间,两个病人,十分热闹。
无痕对于那日使出法力的事情虽然仍有惊异,可最终也什么都没问。凌飞说,既然他自己想不出来,我们也不必故意的提醒他,若是因此扰了他的修行,可就是错上加错了。
因柏远还在这,晴儿自然也要在这照看,忙里忙外的不曾停歇。有时不经意的提起那日之事,他们仍旧心有余悸,只念着千万不要再遇到这种事情好,吓死人了。
凌飞倒是打趣道,“见多了自然也就不会害怕了,看来以后还是多多的见比较好,练练胆子。”
众人听他如此,只是敢怒不敢言,不过看到凌王爷安然回来,大家都还是开心的,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算是落了地。没人敢问他那些日子究竟去了哪里,只要他回来,去了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又是雪夜,一片片的雪白簌簌而落。
我将窗子闪了条缝看这天,恐怕又是要下上一整夜的雪了,明天晴儿和荔云又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关好窗子我走到火盆子旁边拨弄了几下炉火,让它燃的更旺些。晴儿和荔云趴在软榻上沉沉的睡着了,“都这么大的人了,睡觉也不知道应该脱了衣服到榻上盖好被子再睡吗。”我嗔怪着将他们俩一个个的扶上榻,拿被子给他们盖好,转身看看柏远和无痕也已经睡着。
看来今天是真的累了,一个个都这么快就睡着了。我安心的一笑,转眼间,眼前竟浮现了昔日里父君母后照顾我的情景,还有贴心的心染。
“小倩儿!”
我一惊,如今思念他们都开始幻听了。
“小倩儿!”叫声又一次想起,这声音
我慌忙回身,眼前的人让我不由得泪流满面,“母后,舞灵姑姑”我一头扑到母后的怀中,久违的温暖,熟悉的味道,一如往昔。母后怜惜的将我揽在怀中,“我的小倩儿!”
我仰起笑脸,用衣袖抹掉眼前的泪,笑着问道,“母后怎么来了?”
“母后想你了,来看看我的小倩儿怎么样了。”
“小倩儿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舞灵姑姑修长的手指滑过我额前的发丝,看着那道疤痕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怜的倩儿。”
“姑姑不必叹气,小倩儿已经不在意了。”我微微一笑,所有的酸苦都随之消散。
“小倩儿,前些日子鬼族君王可有难为你?”母后问道。
“母后怎的知道鬼族君王来过?”我莫名的惊异,难道
“鬼族如此大的动静,天宫岂会不知,更何况还是因着你。”母后道。
“母后是担心小倩儿出事,所以才来看看的吗?”我哽咽出声,“如果鬼族君王不来,是不是母后也不会来看小倩儿了!”说着,眼前又激起了氤氲,我倔强的慌忙擦去。
母后听的我如此一说,忍不住的拂了衣袖去擦眼前的泪,舞灵姑姑忙在一边安慰母后,然后转脸对我道,“小倩儿怎么能这么跟你母后说话呢,如果不是怕破了这天定命数,你母后又怎么忍心你被别人伤害,如果不是强忍着思你之痛,你母后又怎么能每日寝食难安。如果不是担心你,又怎么能背着你父君私自下凡尘来看你。”舞灵姑姑一声比一声急切,说到最后,竟是开始哽咽,不由得落下泪来。
“啪!”的一声,我跪在地上,“小倩儿知错了,请母后责罚!”
“知错,你的错又何止这些!”一声哀叹,一道光束,父君和碧烨大仙已至我面前。
“小倩儿见过父君,拜见恩师。”
“起来吧。”父君双手负后,明黄的衣襟兀自飘扬,缓缓而落。
“帝君也来了。”舞灵姑姑微微福身,站到一侧。
“本以为失去仙根落入凡间就是你的劫数,却没想到你居然还和鬼族扯上了关系。鬼族与天宫几万年的恩怨,你又不是不知,如今还与那鬼族王子”父君终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母后掩面而泣。这些当初谁又想得到呢,我竟是会爱上一个最不该爱上的人。
想到凌飞,想到他在他父王面前的承担,我一如他当初的决定,跪拜道,“倩儿只求父君成全!”
“小倩儿,你这可是在逼父君吗!”
“倩儿不敢,只是”我仰起头看着父君,毫不退缩的道,“倩儿此生心系与他,只愿与他相守,了此残生。凡间一世与天宫而言不过朝起日落,父君难道就不能让倩儿如愿吗。”
“小倩儿”母后泪眼婆娑,“你当真要如此?”
“倩儿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只求父君母后成全!”低头触地,我心已决!
“成全!父君如今成全了你们两个人,却会害了天冥两界更多人的性命,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让父君如何成全!”父君长袖一挥,在空灵的夜中,猎猎作响。
“父君!”
“父君不能让你这么错下去,天冥两界本就恩怨颇深,但这些年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如今若是因你再起干飞,你让父君如何面对众人!”父君字字肺腑,念及天宫安享太平的仙人们,我又何尝愿意他们再涉身水火,可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们,难道非要拉上天冥两界的恩怨吗。
“我们只是想在一起,就这么难吗。”我瘫软的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谁都行,唯独他不可以!”父君决绝。
“劫数啊!”碧烨大仙仰天长叹,一双锐眼仿佛已经看破了苍生,参透着其中不为人知的奥秘。
“大仙此话怎讲!”父君依旧锁着眉,但对碧烨大仙的态度却是极为恭敬。
“帝君可还记得倩儿出生之时便有了劫数一说?”碧烨大仙双手负后,衣带轻扬,仙姿犹存。
“记得,当时还是大仙算出的劫数。”父君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可她的劫数不是在三生台上应验了,额头留了那道疤痕,也因着疤痕落到了凡间,难道这劫数并非如此?”
“如今看来,并非这么简单!”碧烨大仙两眼注视着前方,静默不语,好像是在探究着这事情被后鲜为人知的一面,会是什么呢?
房间里静默无声,唯有外面簌簌的雪落。
“啪!”的一声,门突然被踢开,一阵寒气逼入房中。
“你们也是来阻止我们的?”凌飞浑身是雪,站在门前。
他何时开始在外面的,是不是什么都听到了。前有鬼族君王阻拦,后有天宫帝君规劝,我们两个想在一起还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突然间羡慕起那些月老情牵的恋人,带着亲友的祝福,牵手恩爱,多么简单而幸福。
“小倩儿,起来!”凌飞一脚跨进房间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揽到怀中。“没事吧。”他温润细语,抹掉我眼边残留的泪。我张开口想跟他说些什么,嗓子却被堵住哽咽的什么也说不出来,泪越擦越是不停的往外涌来。
“凌飞”我憋足了气,终于叫出声来。他听得狠狠的点了点头,眼前模糊的不知道是他的泪还是我的。
“别怕,有我在,我一直都在。”他轻拍着我的后背,细细安慰我道,“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没人能将我们分开。”他的话是说我我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依偎在他的怀中,我整个人仿佛找到了依靠,些许的安慰。
“你就是鬼族王子?”父君厉声问道,从没见过父君如此待人,一时间我竟错愕到底是不是父君在讲话。
“我就是鬼族王子,凌飞!”凌飞不卑不亢,将我护在怀中回道。
“就是你将小倩儿弄成今天这个样子!”父君怒目圆睁,态度极为恶劣。
“小倩儿落入凡间是我的主意,如今我们要相守也是我的决定,你若是想说恭喜,那么我们欣然接纳。可如果你只是想说天冥两界的恩怨,那么你就请回,我与小倩儿之间的事情不劳我父王挂心,也不想牵连你们天宫。我们两个相爱厮守,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你们何必要来插一脚,自取没趣。”
“你,你”父君指着他道,“你当真以为这只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即便你们横加阻扰,也不会动摇我们的决心,所以,我还是劝你们少费那些心,快些回天宫过你们安生的日子去。”凌飞对父君冷言冷语,根本不顾及他的帝君身份。敢这样跟父君说话,他还是头一人。
本以为父君会更加恼火,却没想到能听得父君“扑哧”一笑,我回头愣愣的看了父君半晌,仍不明他的笑意。
“看你对倩儿情深如此,我这个做父君的深感安慰啊!”父君微笑着点点头,没有一丝的虚假。
这是怎么回事,父君突然间变得
我与凌飞四眼相对,不明其中缘由,莫非有诈!
母后也有些不敢相信的抹着泪看着父君,怎么说变就变,刚才还一口一个天冥两界的恩怨呢,如今却对着凌飞笑的开怀。
“当真是劫数难逃!”碧烨大仙捋着胡子,摇了摇头。
“大仙可是说这才是倩儿的劫数!”父君问道。
“帝君也已经参透其中缘由了!”碧烨大仙微微屈身,两人默契的轻笑着叹了口气,不知是喜是悲。
“帝君和大仙是在说什么?”母后被舞灵姑姑搀扶着上前问道。
“倩儿的劫数并非只是落凡这么简单,而是跟这个鬼族王子有关。”父君看着凌飞,点了点头,笑道,“也许因为他们,可以化解天冥两界数万年的恩怨,而并非是再起争端。”
“化解恩怨!”母后和舞灵姑姑齐声惊道。凌飞也颇为惊异,“此话怎讲!”
“你们若真是相爱,定能冲破两界的重重束缚得以相守,若真能相守便是天冥两界联亲,既是亲家又何来恩怨之说。可若你们因为种种原因最终不能在一起,便会引起两界更大的波澜,万劫不复。其实,这道理浅白,而我们却始终没能看透。自然这也是考验你们的时候。”父君清清淡淡的说完。
凌飞没有丝毫的犹豫,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深情款款的对着我道,“我与小倩儿今生今世,天涯海角,定不会分开!”他的誓言,亦是我的誓言。
“如此,甚好!”父君点头应道。
“那便拭目以待了。”碧烨大仙叹上一声,只听得母后凄若的哭声,一瞬间,光芒四射,他们杳无踪影了。
“凌飞”我抓着他的手,心里虽有对未来的恐慌,可也都因他的反握而更加的坚定起来。
“我们一定可以的。”他看着父君消失的地方,默念道。
本以为这雪下上一夜便会停,可谁知这一下就是整整三日。
晴儿和荔云在房间里整整憋了三日,每天都看着外面的雪怔怔发呆,一口一个“怎么还不停,怎么还不停。”,说得多了,以至于他们每当走到窗边或是门边上时,柏远就会叫住他们,“这会儿肯定不会停,你们不要来来回回的看了。”
三日之后,大雪终于停了,阴沉的天突然间变得晴朗,蔚蓝蔚蓝的惹人怜爱,温暖的阳光照在晶亮的白雪上闪着耀眼的光辉。
晴儿和荔云一早的就跑到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忙得不亦乐乎。
“你怎么不去玩?”柏远挪到我身边问道。
“奴婢怕冷,还是不玩了。”说着,我还将两只手往衣袖里缩了缩,脖子也紧跟着缩到衣领当中去。
“难得这么好的雪,不玩倒是可惜了。”柏远晃着身子的就往门外走,我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他的身子虽是好了不少,可以就很柔弱,我稍微的用力就将他带了回来。
“将军都伤成这样子了还想着到外面去挨冻啊,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怕冷,硬是要挤在无痕将军的房间的。”我嗔怪的将他按回床上,掀了被子将他裹好。
无痕见状“扑哧”一声,我随即转身看他,只见他抿着嘴愣是憋着笑,这一下可气坏了柏远,正愁没事做的他狠狠的瞪了无痕一样,道,“看到我这样子就这么好笑吗?”
无痕捂着嘴,好半天才摆摆手,一张脸憋得通红的道,“看到你这样子,当让我想起之前我受伤的时候,也是雪倩,将我绑的严严实实的,跟裹粽子一样。她就会,就会这样将人绑着。”说着,无痕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柏远一听,眼撇着我,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我一切都为了你们好,将你们护的这么严实也有错吗。
突然,柏远止住了笑,眼睛盯着无痕,有些恍惚的道,“无痕,我们多久没这样开怀大笑了。”
闻得此声,无痕也敛了笑,独留嘴角那一弯虹,“很久了吧。”
“是很久了,你很久没笑的这么洒脱了。”柏远掩饰不住内心的喜,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愿以后我们可以一直这么笑下去。”
“一直笑下去!”无痕嘴边虽有笑,却含着苦涩,历经悲欢的苦涩。
“雪倩,出来了,快呀!”荔云在院子里大声的叫我,虽然留恋屋子里的暖和,可我也不得不跑到院子里一看究竟。
“做什么?”一出门,我就看到雪地里坐着的一个白晃晃的东西,上面还插了一根扫把。
“来看看我们堆的雪人!”晴儿跑到门口拉着我的手就往雪人跟前拖,我就只觉得晴儿的手冰冷冷的,下意识的想缩回来,但是晴儿握得紧,我愣是没办法抽回,只得任她拉着。
“雪人!”我瞪着眼睛看面前这个不伦不类的“人”,圆圆的头,黑漆漆的眼睛,我好奇的上前一摸,手上立马沾了不少的黑色,仔细一看原来是锅底黑,一根胡萝卜不偏不倚的插在“脸”的正中央,美其名曰“鼻子”。
“这就是雪人?”我眨眨眼问道。
“是啊!”晴儿和荔云得意慢慢的答道。
“原来你们忙了半天就是忙这个啊!”我双手又缩回袖筒里,惦着小脚就往房间里钻,却没想到被荔云一把抓了回来,“雪倩,难道这个不好看吗?”荔云小脸苦苦的样子,像是很受伤,看来我刚才的话好像是伤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