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冰雾回到房间,打开通话记录,却根本没有陌生电话。
她看向裴玲,裴玲更加奇怪的看回她,指着手机最上面道,“就这个啊……”心底不由同情,可怜的许同学,是惊吓过度了吗?怎么那么大的舅舅两个字也不认识了?
“裴玲,你能出去一下吗?”
“哦……好。”猜她大概是有私人的话要说,再者她的脚现在也不太方便,裴玲很识趣的出去了,还顺手给她带上房门。
许冰雾点开这个联系人的信息,其实不用完全打开,通话记录上已经显示出了这是谁的号码。
夜离。
他的号码,那么简单,一目了然,她想不认识都难。
可问题是,她根本没有存过这样的联系人啊。
到底是谁动了她的手机?
时间就只有她在别墅住的那两天晚上,难道是夜离趁她睡着的时候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一刻,许冰雾的心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震惊。
趁她睡着的时候,用她的指纹解锁,再把她已经列入黑名单的号码重新存回她的手机,用的……还是这样一个备注名?
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要她相信是夜离做的,她更相信是林声做的!
这都什么事啊……
害得她白担心一场,还以为错过了小舅舅的电话!
——舅舅?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她舅舅了?
许冰雾一时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
裴玲离开房间也没有闲着,一出门就被隔壁的女生拉到她们房间窗口去看热闹。
民宿楼下的小平台上,狄宁和凌越正打得火热。
裴玲人比较厚道,看了一眼就立刻要走,“要不我们还是去通知秦教授吧?”
大一的两个女生双双拉住她,“人家正主都没急呢,你急什么?”
“就是,”另一个女生朝隔壁瞟了一眼,“人家两个帅哥打架,又不是为了你。”
裴玲摇头,“那我还是去通知许同学吧。”
“等下等下,有人来了,好多车!”
山腰下的公路上,来了一水十几辆的黑色轿车,像一条长龙,掠到了瑶寨门口。
又一列穿着整齐的黑西装化作一条人形长龙,径直朝民宿走来。
这下不等裴玲回去报信,许冰雾也打开了窗户,和她们一样看向楼下。
瑶寨里的村民,也都远远的看着。
凌越和狄宁已经停下,那列黑西装走出为首两个,对狄宁作出请的手势。
狄宁抬头,朝她所在的窗口看了过来。
许冰雾一时犹豫,指尖动了动,最终没有避开。
其实也看不到什么,距离比较高,彼此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狄宁还要再看,那些黑西装变得不再客气,几乎是半押着把他带回了山脚下的车。
许冰雾不清楚自己这一刻怎么会有担忧,她只是顺从自己的心,翻出手机。她记得狄宁说“对不起”那一次的那个号码,她并没有加黑名单,也没有删除。
一直翻了五分钟,那列黑色轿车的长龙最后一辆都快消失在山弯时,她才找到一个可能是的。
按了回拨。
其实不能确定是不是,也不能确定狄宁是不是还在用这个号码。
这种不能确定的感觉,竟然没有让她放弃。
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听了。
“是我。”是狄宁的声音。
她尽量忽略他语气中的惊喜,只是觉得出于道义,应该要关心一下:“那些人是谁?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别担心。他们是我哥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发什么疯,非要阻止我,不准我接近你。”
许冰雾听得心中一冷,刚刚那一点异样的情愫,瞬间被冷冻。
她不知道他哥哥是谁,但她想……她大概知道他哥哥为什么会发疯。
正因为知道,她才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她觉得,他哥哥是对的。
狄宁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不说话,他带着自责开口,“还是因为我太弱了!”
“但我不会一直这样弱的,许冰雾,终有一天,谁都不能再阻止我,包括你。”
许冰雾挂断了电话。
狄宁说这句话时,那虽然有些稚嫩,却丝毫不减执着的语气,让她再一次感受到自己没有看错。
他和夜离,真的很像。
…………
原定九点的出发时间,一延再延,最后定到十一点。
每个房间都收拾好,应到八人,实到八人,课题旅行团准备出发去山地更深处距此十公里外的梦溪。
其他人在前面推着行李,许冰雾被裴玲扶着走在最后。
两人走到小女孩的玩具平台时,原本在民宿门口目送他们的小女孩突然从她爸爸身上下来,一路喊着“姐姐”,朝许冰雾追了过来。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她们。
小女孩跑到许冰雾面前,抬起头,仰起圆圆的脸蛋,问她,“姐姐,你有妈妈吗?”
这一句问出,旁边裴玲捂住了鼻子。
许冰雾也怔了一会儿,回过神,她对上小女孩还在期待答案的眼神,这一刻,她不忍心撒谎。其实她也不知道,小女孩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她只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她轻轻一笑,“我吗?……我也没有哦。”
所有人,都面带惊愕的看着她。
她转身离开,小女孩在身后,哇哇大哭。
不知是因为同病相怜,还是只觉得自己可怜。
许冰雾不由无声一笑。
凌越很久也忘不了她此刻这一笑。
如此倾城。
如此凄美。
…………尽管在当晚,入住梦溪度假村酒店时,憋了一天的裴玲终于忍不住问许冰雾,在瑶寨时和小女孩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许冰雾是这样回答的。
“当然是骗她的,小孩子嘛,我说我也没有,她心里会好受一些。”
裴玲拍拍胸口,连说吓死我了,还以为是真的。
第二天,就在其他人包括秦教授面前给她辟了谣。
但凌越,却不怀疑她那一刻笑容中的哀伤是假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对她真的不够了解。
这个女孩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裹满迷雾,你分不清她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