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第二天一早,她还是重新在网上订购了一批口罩。
还做了一件事,让她自己都嘲笑自己。
她打开夏日衣柜,将里面的白色长裙再次封进行李箱,把原本被挤到角落的白衬衫牛仔裤又挂回了正中间。
其实,陆沉名片上的地址和电话,也被她记在了心里。
她果然,也只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小女子。
她站在妆镜前,给自己扎了个最普通的马尾,在心里宣布:从今天开始,许冰雾,欢迎你回归普通人的世界。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笑话好不好笑……哈哈……古黎说给我听的时候我笑得肚子都痛了,你们怎么都不笑?”
餐桌上,许冰雾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数着盘子里的水果。
亦薇表情严肃得眉头可以夹死两只苍蝇。
只有林希弱弱地回答了她一句:“有一种笑话叫做,男朋友觉得很好笑……”
童丽闻言,风情万种的娇嗔了她一眼。
亦薇啪地一声放下筷子,“童丽,以后这种事情,不许你再找十七帮忙!”
童丽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露出笑容安慰道,“安啦,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古黎已经答应我,他再也不会去跟人赌钱了。其实你们不知道,他们不是打牌赌钱,只是打游戏,这个游戏十七也在玩呢……”
“赌游戏?还有这样的……”
林夕的嘀咕还未完,已被亦薇的怒声压了过去。
“不要什么事都扯上十七,我警告你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和你那个男朋友的事,不要再来跟我们说。”
童丽脸上也挂不住了,“亦薇,你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他已经改了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不懂吗?”亦薇冷哼了一声。
“我不懂?”童丽哗地站起来,“是你们不懂好不好?他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喜欢的人,难道你喜欢的人犯了一次错,你就要放弃他一辈子吗?”
说完她用力推开椅子,转身就走。
听着她高跟鞋笃笃走出餐厅的声音,许冰雾抬起头,拍了拍亦薇。
林希喃喃道,“她这是要和我们绝交吗?”
许冰雾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她道,“放心,她以后会想明白的。”
亦薇眼神依旧冷,脸上却不如刚才那样气愤了,只道,“绝交就绝交吧,她有那样一个男朋友,早晚还会惹麻烦。”
许冰雾看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她打开班级群,已经有人将这个星期的课程表发在了上面,今天下午没课,自由活动。
“你不吃了?”亦薇扫了眼她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水果,眼神有些探究的看她。
许冰雾摇摇头,她承认自己还是被昨晚林声的话影响了心情,连带影响了食欲。
亦薇没有再说什么,吃完饭三人去图书馆待到了下午。
回去的公交车上,林希坐在前面,许冰雾和亦薇坐在最后一排,亦薇忽然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许冰雾笑了笑,终于问了?从离开餐厅开始,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吧?
“不会的,你不要多想。”她能理解亦薇,亦薇的成长环境形成了她这样的性格,很多时候选择明哲保身。
她想,如果没有外婆,她和亦薇一样,也是在福利院长大,恐怕遇到童丽这样的事,她也会袖手旁观。
这不是无情、冷血,只是像她们这样的人,需要更多的保护自己。
亦薇却不相信她是真的理解,她避开眼神,看向窗外,轻声道,“古黎这样的人我见过。”
“我的养父就是一个赌徒。我没跟你说过,我有养父吧?是,我曾经被收养过一次,可惜那个家很快就破碎了,我又被送回了福利院。”
“这一切,都是因为赌钱。那种人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但永远不会有最后一次。虽然……他们嘴上常常说那是最后一次。”
“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的。”许冰雾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
亦薇回她淡淡一笑。
许冰雾为这笑容心疼。
三人回到她的公寓,她进门便开始准备做蛋糕。
她想要某人的笑容不再那么苦涩,或许只有一份香甜的蛋糕可以做到。
亦薇也下厨,为了配合她的蛋糕,特意做了三份西式料理。
吃完晚餐,林希瘫在沙发上,打了个嗝,感叹道,“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十九做的菜,和十七做的蛋糕,我还减什么肥啊?胖死得了……”
没人理她,她又肆无忌惮的笑道,“我要是男的,一定娶你们两个当大小老婆哈哈!”
这才引来了亦薇的两个抱枕砸头。
“还不快去洗你的碗!”
把人赶去厨房,亦薇回头看许冰雾,目光有些担忧,“我看你从中午开始就没怎么吃,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
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这句话,自从四个月前,亦薇知道她是一个人住后,就常常挂在嘴边。
刚开始的时候,许冰雾是怕夜离还会出现,后来虽然过了很久,这种担心渐渐已经淡去,亦薇再问时,却说不清为什么,她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隐瞒。
昨晚从林声口中确认了夜离的意思,她彻底不用担心了,此刻再听到亦薇说这句话,她就是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了。
既然注定已经过去了,那么忘记吧,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于是她随意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胃口不好。”
亦薇这次倒是没再追问。
她心里琢磨,这次为了帮助童丽,十七是借用她舅舅的人脉,大概因此想到了她在国外的小舅舅,又想到她的父母,所以有些难过吧。
她常说自己一个人没关系,可怎么可能没关系?一个人过究竟有没有关系,亦薇自己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