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你这小兔崽子别让我逮找,否则我非打死你不可。”
王小二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咒骂声,抱着十多个沾着泥土的土豆,继续弓着腰飞快的跑着。
“三爷,磊好了没有?”
王小二将怀里的土豆丢在地上,走到被称为三爷的老汉身边,瞪着眼珠子看着眼前的一个用土块磊起来的小塔,小塔下正烧着火,很崇拜的说“三爷,你这手艺没得说啊。”
三爷拢了拢身上的羊皮褂子,拿出一袋烟叶,卷起了旱烟,嘴里也不忘了教训王小二。“小二,刚我听见有人追着你骂呢,咋回事啊?”
“别说了,铁成家的媳妇,不就挖了几个洋芋吗,像是垉了他们家祖坟,追了我一路。”王小二一边添着柴火,一边愤愤不平的抱怨着。
“呸!呸!你这娃咋说话呢?你肯定没听我的话,在地边上挖几个洋芋,……。”
王小二眼见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心思早就飞到了远方,完全没有听见三爷说些什么。明天是国庆节,学校肯定会放假,不知道英子回不回家。听说城里的学校乱的很,英子有没有被欺负。
王小二脑子里一只想着明天的事,心不在焉的放着羊,等他和三爷将一对洋芋烤好消灭后,日头已经落到了山尖上,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赶着羊群往村里走。
“小二,你慢些,哪有你这么赶羊的。”三爷拄着赶羊的鞭子,磨磨唧唧的跟在后面,不断地唠叨。
“咩~,咩~。”羊群到了村里,开始不停的呼唤起来。分成一小群一群往个自家里跑去,王小二也赶着自家的十几只羊往家里走。刚到家门口就碰到了正在给猪喂食的大伯母。
大伯母将一盆煮熟的小土豆倒进食槽,用一个榔头使劲捶烂。看见王小二赶着养回来了,就扯着嗓子说。“小二回来了。你大伯正在铡草,抓紧把羊赶到圈里了,去帮你大伯。”
“嗯。”王小二一听又要干活,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
夜晚的农村格外的宁静,此时正是农忙时节,忙活了一天的村民大部分休息了,只有那一盏盏昏黄的灯光陪伴着夜晚。
王小二睡不着,一个悄悄的离开家。一个人躺在离家不远的山坡上,看着满天的繁星,思考着自己的人生。王国成过年就要娶媳妇了,明华、老富他们又到城里打工去了,大家伙都忙着挣钱,将来好盖房子、娶媳妇。
在这个地处西部贫瘠地区,四面环山的小山村,农业收入不足让村民脱贫致富,所以在农闲时节,村里的年轻人都会外出打工。王小二本来去年就想跟着大哥一块去打工,玉成叔却说什么这两年国家抓得严了,工地里不招未成年的工人,这让他的打算落空了,只能呆在家里放羊。
其实王小二想去城里,不单单是想去赚钱,主要是想去找英子,那可是他认定的媳妇。想到明天就能够见到英子了,他的心里美滋滋的,满天亮晶晶星星调皮的冲他眨着眼。嗯,到时候我告诉英子,过完年自己就上城里去打工,抽空还可以到学校看她。
此时,天上划过一道流星,那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天上晃了好久。王小二好奇的想那不会是ufo吧,若真是流星都够许好几个愿了。流星忽然转了个方向,朝着王小二飞来,越来越近,小二甚至能够看见流星上泛着的七彩华光。
“啊!”
王小二晕了过去,他在梦里看见了一颗巨大的球体,非常非常大,就像是传说中的星辰,那可星辰在他眼前慢慢的旋转,给予他无与伦比的震撼。
“阿嚏!”王小二晕晕乎乎的坐起来,感到身上一阵冰冷,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山坡上躺了一夜。现在已是十月份了,天气早已转凉,在外边躺了一夜居然没被冻醒,他感觉不可思议。此时,天已蒙蒙发亮,想到白天还要到山上去放羊,没办法去接英子,生病不正是个好借口。于是,王小二一边打着喷嚏,擦着鼻涕想着大伯屋里走去。
“小二,咋了。”
“大伯,我感冒了,感觉头有些晕。”
大伯王大柱用自己粗燥的手摸了摸小二的额头,吓了一跳。“你咋搞的,身上这么冰。今天就别去放羊了,一会我去找三叔说一声。你在家好好歇着,让你大妈去卫生院抓些药。”
“大伯,不用了,我睡一觉就没事了。”王小二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大妈,小声的说。
大妈阴着脸走过来,对着大伯大声说“抓紧些,再磨叽太阳出来了,地里的洋芋今个又挖不完了。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到干活就没人了。”
大伯听着大妈抱怨个没完,皱着眉头忙活了起来。临出门时,又嘱咐王小二在家好好待着,实在不行就自己去卫生院看看。
“二娃子还小,你怎么就说个没完了,谁没个头疼脑热的。”
“行行行!就你是好人,小峰这么大的时候,地里的活干的多好,不比你差吧。我看二娃子就像他那个窝囊爸,除了会念几本破书,啥都懒得干。”
大门外大伯又和大妈吵起来了,这不是第一次,王小二早就习惯了。等到农用三轮车,腾腾腾的发动起来,他就知道大伯他们走了,今天自己解放了。县城到村外的班车,每天只有三辆,等英子他们回来,至少要在十二点以后,自己这会先睡个回笼觉。
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候,王小二已经收拾好自己,在村口的那片林子里焦急的等待着。他不时的看向远处的公路,像是盼望妻子归来的丈夫,充满了期盼和紧张。不一会,一群花花绿绿的行人向着村子走来,那肯定是英子他们来了。王小二原地转了几圈后,才向着那些人走去,假装是路过此地。
走过来的四人中,一个身穿粉红色羽绒服,扎这个马尾的女孩正是英子。他看上去比原来更白净,紧身的牛仔裤让她显得更加高挑,几个月不见她更漂亮了。
“小二!小二,你怎么在这里?”英子本来和周围的同学说笑,老远就看见了王小二,挥着手小跑过来。
王小二听见熟悉的声音,内心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他还不懂电视上所谓的爱情,然而在他们分开的这几个月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眼前的人儿。和英子走在一起的都是王小二一个村的,他们也在县城里上学,对英子和王小二都不陌生。英子是小学校长的女儿,而王小二则每年都是第一名,在一个小小的乡村学校也算得上是风云人物。
“王小二,等媳妇呢吧。”几人看见王小二傻兮兮的看着英子,都不知道招呼他们,想到学校里两人的传闻,笑着调侃道。
英子的脸上立刻升起了两片红晕,锤了一下刚才说话的女学生,才说道“你们先走吧。”
“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两口子慢慢聊。哈哈哈!”
一片笑声中,几人消失在了村子里。王小二才来到英子身边,傻笑着说“英子,你的衣服真好看。”
“小二你今天怎么没去地里干活?”
“我在这里专程等你呢。”
“我有什么好等的。”
少年少女很有默契的聊着,说着两人来到了林子里,坐在一颗已经倒下很久的树上。英子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几个橘子,递给了王小二,他很熟悉的接过来,吃了起来。王小二似乎找到了往日熟悉的感觉,以前他没少吃英子的食物,在上学的时候,农村的孩子一般会带一些馍,在饿的时候吃。王小二在很小的时候,他妈就跟别人跑了,家里一般没有人做馍,饿的时候,英子总会拿出自己带的食物。
“小二,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前几天举办一次文艺比赛,城里的同学好厉害。我们班有个学生一次报了好几个节目,有弹钢琴,还有跳舞,听说他们从小就要参加各种培训班。”在王小二忙着吃东西的时候,程英两眼放光的讲着。
王小二看着讲的起劲的程英,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内心莫名的升起一丝危机感,他发现程英似乎正在离自己远去,难道城里的魅力真是无法抵御的。
两个好久没见的少年有太多的话要说,更多是程英再说,王小二在听。时间过得飞快,快到傍晚了,程英才惊讶的站起来。“哎呀,惨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小二,我先走了。”
王小二美滋滋的回家了,虽然今天英子嘴中不停地讲着城里的精彩生活,让他插不上嘴。可是能够再次见到英子,他就像是干旱了很久的大地受到春雨的洗礼,心中舒畅了许多。回家后他发现伯父他们已经回家了,他才想到今天妹妹也从学校回来,幸好她没有和英子坐同一班车,否则真要坏菜了。
“二哥,回来了。听说你感冒了,怎么不在家带着。哦,收拾的蛮整齐的吗。”
王小二有些心虚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心想怎么糊弄这丫头,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这妹妹可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但是,翠翠丢下这句话进屋了,完全出乎王小二的意料。
自从大哥外出打工,翠翠上县城上学,家里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看着和大伯、大妈说说笑笑的翠翠,他才发现妹妹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留着鼻涕跟在跟在自身后崇拜的看着自己朗读诗文的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了一个高挑靓丽的少女。
妹妹说着她在学校的见闻,讲着城市的繁华。整个晚上却甚少搭理王小二,让他感到深深的失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