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徐德抬头,看见了这八个红色大字。
“姓名。”
“徐德。”
“职业。”
“记者。”
“……”
警察例行公事:“知道叫你来干什么的吗?”
徐德挺配合:“不知道。”
“好,我现在告诉你。”中年人翻开材料:“你涉嫌违反国家考试违规处理办法,这个已经定案了,你现在最少五年起步,封顶十五年。”
徐德浑身颤了一下,低着头不说话。
徐德暗暗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那你们找我来干什么。”
“找你来是为了了解另外两起案件,关于宿因时报社长涉嫌违规行使权力,擅自调用公家财产等六项违法违纪行为。以及另外一起总编刘海指示他人……”
后面的话徐德没太注意听,但他心里有数的很,他怕了……
“04年3月1日有人匿名向你的账户打了三万余元,这笔钱是从哪儿来的,谁给你的?”
“市医院调查表明,3月6日你们跟踪拍摄两个高三学生,并且你取了钱想要暗地拍摄照片,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笔钱是不是你从银行取来的那三万余元,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6月9日,是谁让你你开车到第二中学的?”
“之前跟踪高考考生的人,是否和你是同一批人,是否有人指示?”
警察看徐德不说话:“徐德,你大可以把罪名都认下来然后期望你背后的人保你,否则我保证你把牢底坐穿!”
早晨,阳光明媚。
周辉这几天就走,班里十几个要好的说定一起出去吃个饭,最后一次聚会,算是散伙饭。
有男生有女生,也有于虹。几个女生不认识路,男生自告奋勇到时候去接。
蹊爸蹊妈出去上班了,成蹊一个人在家里。
“这一层6楼,我知道。”徐德接着电话,神色如常。他先去买了包烟,往一边看了看,似乎在观察什么,然后才平舒了口气。
敲门,开门的是成蹊,他看见徐德愣了。
“先让我进去。”
徐德身后楼梯上面,那个之前送成蹊和于虹去医院的片儿警大叔漏了下脸,他穿着便服,没说话冲着成蹊示意了一下。
成蹊心里奇怪,放徐德进来。
“咔嚓!”门关上了,徐德也没问成蹊,自顾自走进了客厅。拿出打火机,点上了烟。
“我要坐牢了。”徐德说着话,一边嘴巴鼻子冒着烟。
成蹊笑呵呵的也坐下:“我家这边是住户区,规划成牢房不合适吧?”
徐德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成蹊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但大概明了了一些信息。徐德要坐牢了,外面有警察看着,所以自己是安全的。
成蹊说道:“来我家是有什么事?”
徐德点头:“刘海也快要坐牢了,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得正常工作,上午我采访你,也为了搜集点证据。”
成蹊点头:“因为什么坐牢?”
徐德指了指自己:“你考试的窗户,是我砸的,有预谋的。本来还打算对你下手,警察快了一步。”
成蹊疑问:“我考的不好,你能有什么好处?”
“我们不想放过你,你落榜,我们就还能有一年的时间用你把自己洗白。而且考不好,我们可以拿来做做文章。”
“那你那天拿钱来医院找我为了什么?”
“那天有人拍照的,你收了钱,我们就会说有人买通你。”
徐德从头到尾都想拿好处,结果卷入了更大的漩涡,成了棋子。砸个玻璃判五年,成蹊不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但知道徐德一定还有其他的问题。
成蹊看徐德可怜样,拿起了火机陪他点了支烟。
“你会抽烟?”
“嗯,会一点。”成蹊习惯性的过肺,烟带入了鼻腔,缓缓的从嘴中吐了出来。
“我不想坐牢……我后悔了……”徐德颤抖着身体,搓了搓脸。
04年的烟和后世的烟是不太一样的,成蹊身体也不是前世的身体,味觉不适应,身体也不太适应。
咳嗽了两下,成蹊说道:“你这烟假了。”
沃日,去尼玛的!
瞬间,徐德喘着粗气:“劳资踏马的快要坐牢了,你跟我说什么烟行不行!坐牢的不是你!你没什么感觉!”
“行了。”成蹊看着他:“你自由的日子不多了,坐下,能享受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徐德坐下,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甚至还有点哭腔:“我没想到会这样……”
成蹊笑:“于虹因为你两张照片,成了残废,你有什么不甘心的?”
徐德掐了烟:“我和她素不相识,我自己又没做错什么!”
成蹊问道:“你做几年牢?”
徐德顿了顿:“至少5年。”
成蹊不再看他:“不亏。”
前世成蹊就明白一个事情,有些时候,道理是讲不通的。
坐了一会儿,徐德电话响了。时间到了,外面两个便衣看着他慢慢离开。
宿因报社,总编办公室。
刘海审阅了稿子递给助手,看到徐德进来,示意旁边助手出去:“你事情做完了?”
徐德看刘海,点了点头:“做完了,这个学生听力一定没考好。”
刘海签了张支票:“拿着钱,把离职手续办了,找个离家里远的地方避一避。”
徐德表现的很镇定,拿着支票,就要转身离开。
“对了,临走去通知文字编辑,拟一份这个学生考试落榜的文章,明天送给我。”
刘海关注了徐德的话语,却没关注徐德的精神。如果他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许多问题,比如徐德看起来脸色不好,而且说话很慢,就仿佛在复述别人的话。
最重要的一点刘海也没有发现,那一辆在考场暴露了车牌的公用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停在楼下车位。
一切风平浪静,徐德开车离开。片刻后,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里,声音带着命令:“你走错路了。”
徐德努力平复心情:“我知道,韩警官。”
“你想干什么?”
……
超市,专卖店,礼品店。徐德把所有的钱花了个一干而尽,他十九岁高中毕业出来工作,想尽一切办法活出个人样儿,现在他准备回家一趟。
徐德家里在乡下,两间瓦房和着院子,父亲脑溢血早年死了,母亲一个人身体硬朗。为了不给孩子添麻烦,也为了省点钱很少去电话。
母亲唠唠叨叨的,徐德点着头应。母亲还想数落,唠叨怎么工作的时候过来,唠叨怎么花钱买这么多东西。问这个,问那个。
徐德母亲问:“回来呆多长时间?”
徐德回道:“晚上就走。”
“晚上走?有事儿?”
“有事儿。”
徐德母亲只得嘱咐道:“行,忙点儿好,在外面注意身体。”
徐德呆了很久,临近夜里陪母亲吃了个饭。开车出了家门,渐渐的看见警车静悄悄的在村外田间。
徐德突然间眼泪止不住,捂着脸抽噎,接着噗通跪在几个警察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