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平随着武鄂的眼光向王冕和蒙沅看去,此时的二人依旧是伏在地上欠着身子,连头都不敢高抬的唤着:“将军,我等知错了,知错了!”
现今要不是还有一身盔甲穿在他们身上撑着,恐怕两人早已是平爬在地上,无力唤声了。
看着两小将的样子,赵良平心想也着实滑稽,二人这等怕命,方才却又是那等的强势,属实是无有作为之人,又何谈什么知不知错呢?
赵良平道:“你二人可是还要这项上人头?”
蒙浣听到这话,心里登时想着活命要紧,无论如何,先将自己的人头保下在说。
于是赶忙道:“我等自然是还要…还要这项上人头啊?望将军开恩哪!”说罢王冕又接上话茬赶紧道:“自然想要…自然是想要啊!还请将军开恩呐!”
王冕这请命开恩的话虽然说的很是利索,但语气中多少可以听出唏嘘的哆嗦声,而王冕惶惶的身子摇动的也是俞来俞恍,想必是腿筋已断,鲜血流失殆尽的缘故,若是在不就医,其命难保也!
赵良平随即轻哼一声,在心底道:这二人在得知我是右威卫大将军时,却也知罢事休手,想来也不是什么胆大包天之徒,而现如今看这二人也是一副如此怕死之色,且二人之中一人已是性命堪忧,那从这二人口中撬出些消息想必是有门了!
赵良平瞧着即将满红的日头,说道:“你二人与我讲讲王宗仁那诸多的罪行,以及你二人又是如何追杀这些军士的,倘若讲的句句属实,我便将你二人的欺上之罪,并这你二人苟附王宗仁的罪行一笔带过,但你二人要是还不知趣,对我有所隐藏或是欺瞒,那本将怕是要秉公无私,该流放者,流放是了,该凌迟者,凌迟是了!”
望及所有横倒在谷底的士卒死躯中,有不少是系黑丝带的军卒,如此大的伤亡,便是一场谋反的黑影,而此刻伏在地上的王冕蒙浣二人,从始至终迟迟不肯抬起头,事情的真相在赵良平心中便有了些许眉目……
赵良平的话传到王冕耳中后,王冕的心中自然是暗自庆幸,只要说了王宗仁的所作所为,自己所有罪行悉数可免,这是何等好事,不说,那才是真的不知趣了!
生怕自己那断筋之腿没了知觉,王冕便捏了捏那已经变得血臭的断腿,吃力的道:“将军有何疑问尽管问来,末将悉数答来便是!”
蒙浣也不是完全不可开化之人,自然也是附和起王冕,唯唯诺诺的点着头,只要是能赦免自己的所有罪名,他也是没有必要亲试虎威。
赵良平也没料到这二人竟这等好说话,但二人能直言不讳,也让赵良平有些许的欣慰,赵良平拉过一旁的武鄂,道:“我道一问,你二人便答一问,不可胡言造次,但若有一句是虚言,我这短刀定不会答应,而武鄂,你差你听着这二人所答,若有一句和事实不符,你便告知与我,我自会料理!”
几句咋语,便可让赵良平平心下来责问二人,若无这咋呼之语,要这两小将彻头彻尾信服与他,怕也是有些困难。
武鄂听了赵良平的吩咐自然是应声许诺:“大将军尽管问便是,武某我自然会听着,这二人倘若真不自量力,有一句胡说,我自然是告知将军责了。”
赵良平朝众士卒看去,又道:“尔等也给我把双耳打明了,你们将军有什么说差了,也给本将提个醒,若不然,尔等也知如何是也!”
跪在地上的众士卒纷纷点头,以示遵从。
此时的蒙浣王冕二人,就算是长了一千个心眼,也不敢在此耍花招,刀架脖颈,两旁又有辅证之人,若想造言,也要二人有这个胆,赵良平这个先身之治使得实在是好,实在是妙啊!
赵良平道:“王宗仁克扣军饷本将已然差清,确有此事,但先前王将军却告知与我,此次扣饷之事涉及士卒不多,金额甚少,无需立案调查,但我通过明察暗访,最终却得知,凡驻边守疆的将士皆从四个月前就断饷了,而王宗仁的亲属部下的饷银却不曾少过一俸,这……是怎么回事?你二人且回答与我!”
两小将听后,双双对眼所视,呆滞许久,其中一人,便是蒙浣,他道:“王将军确实是在对将军隐瞒,这除了王将军的虎骑军外,其他军卒的饷银确也数月未发,但勉强维持生计的吃食,王将军还是按时供发给军士们…”
“只供发吃食又如何?”赵良平道:“没有饷银,哪有军卒愿替朝廷卖命,倘若那塞北的胡人现今便大举来犯,这教我国门破于何种境况?王宗仁这实乃祸国乱军,当定其罪……”赵良平心中得到验证后,脸已是气的通红,在心底道:王宗仁如此欺瞒与我,便是欺我年少,倘若我今日遇不上这场血战,我赵良平日后岂不是要任那王宗仁摆布了!
但想着,王宗仁将怒火强压下了几分,继续道:“那这串通外敌又怎讲?”
这次讲话的还是蒙浣,只不过这次作答他不同于前一次,在言语前,他先在手中捏了一把热汗,而后才道:“将军!末将有事相求!不知将军可否应允?”
赵良平道:“有何事相求?尽管说与我听,至于我答应与否,且看你所求何事!”
武鄂道:“想将军也深知我等将所知之事全盘托出后的下场,这所求其一,便是要将军赦免我二人与众士卒的罪罚,因为我等也是迫于无奈,只得赶此苦差,但精忠报国之心,固然长存于腹。而其二,便是要将军护我等身家性命的周全,只因我等将这骇世阴谋说听于众,必会遭王宗仁报复之手。所以只有将军将这二事应允之后,我等才敢将这阴谋说于你听,倘若不应,我等也只能认命于此,不再与将军多言,自行了断!”
赵良平心中自然也并无杀伐之意,至于军卒和此二人的安全赵良平自然是顾虑到过,于是道:“我条条应允你便是,你二人并同众士卒皆免众罪,而后你等也充收我右威卫麾下,想必他王宗仁对我的兵,刀下放生的面子还是有的!”
看着众士卒和蒙浣王冕,赵良平休语片刻,又道:“不知现下你二人可否不受羁绊,宽心与我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