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兄欲言又止,可有什么话要说?”
看着任平生动了动嘴唇,秦炎笑了笑,向任平生问道。
“……没什么,秦公子,我想出去转转。小弟我从小到大,还未领略过这洛阳城的光景。虽说跟着大师兄逛了一下午,但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所以……”
任平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哈哈哈,我道是什么。当然可以,任少侠是我府中贵客,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咱们破军府。不知任少侠银两够不够,若是不够……”
“不用了……”
“诶,任少侠莫言拒绝,就当我秦炎交个朋友!来人,给这位少侠拿五百两纹银!”
不等任平生拒绝,秦炎直接大手一挥。之前任平生见过的那个持剑青年,则走到了任平生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交给了任平生。
“秦公子,这……”
任平生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而这时秦炎又微微一笑,将银票塞到任平生手中,道:“任少侠,秦炎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交好,和逍遥谷交好。多一个朋友,总归多一条路。我秦炎日后若有什么困难,还请任少侠仗义相助啊!”
“……好吧,秦公子,我便收下了。但我只能保证,自己是秦公子的朋友,但这逍遥谷,我是做不了主的。”
任平生从秦炎手中接过了银票,同时也代表着,任平生将与秦炎交好。虽然他并没有忤逆易轩渺,却不代表,他对现今朝廷并无不满。所以跟秦炎走近一些,或许未来自己心中那个胆大的想法,便真的会实现。
告别了秦炎,任平生走出了客房。而院落内的尸体,由于都是破军府和血衣卫的人,此刻都已经运往他处。黑夜之中,这个幽灵的庭院,仿佛也是深不见底。
他抬起头,今夜的月很圆。只是这种圆满,却勾勒出他心中的残缺。
屠戮了桃花村的凶手,出现在了眼前,可他却不能报仇……
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带上了房门,走出了庭院。
破军府外,灯火通明,可任平生却无暇停留,走向了白天的那个地方。他有些不放心那个失去了孩子和丈夫的妇人,担心他会想不开。
穿过了依旧喧嚣的市集,任平生已经来到了那妇人曾经停留过的地方,速度不见了人影,只剩下满地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任平生皱紧了眉头,他离开不过一个时辰,那妇人难道自己回家了吗?
他急忙抓住了那个壮汉,问道,:“这位大哥,那位妇人去了哪里?”
“你是说王娟妹子吗?哎……这林之尧虽在洛阳城一手遮天,就连破军府都不放在眼里。可这妇人若天天在街上哭丧,这破军府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这不,人已经被林之尧带走了,只怕此刻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那壮汉说着,还沉沉的叹息一声:“哎,王娟妹子心地善良的很。她开的馒头铺,可是救助过不少从外地逃荒而来的百姓……平日里邻居有事,她也总是第一个帮忙。这么一个好人,实不该有如此下场啊!”
“……”
任平生闻言,脸色彻底变得冰冷起来。
在这世上,善于恶,强与弱,究竟谁对谁错?为何善良的人不能善终,至恶的人却能为所欲为?
任平生突然长长的出了口气,向那壮汉问道:“能告诉我林府在哪吗?”
“这位小兄弟,你这是……?”
壮汉有些吃惊,不知任平生这么问是何含义。
“善恶有报,天人共诛。行侠仗义,为我当为!”
任平生只留下了四句话,却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
看着任平生那坚毅模样,壮汉先是一怔,随即死死的盯着任平生,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告诉我吧!”
任平生又一次说道。
“就……就在市集北方!”
那壮汉说完,又看了任平生一眼,脸上却突然露出了希冀之色。或许,王娟这一家的事情,当真能还她们一个公道了!
“多谢!”
任平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既然这天下再起不公之事,既然对与错只能用强与弱来衡量,那我任平生……不,我剑无尘,就要帮助你们重新回忆起……
当年被暗杀的恐惧!
看着任平生离去的背影,壮汉脸色怔怔,嘴里低声自语:“善恶有报,天人共诛……能说出这话的人,应该是他没错了……”
另一边,秦炎身边,那个腰间挂着剑的青年,却出现在了不远处,看着任平生离去的方向,露出了思索之色。随即他右手一挥,两个黑衣人顿时从暗处跳出,抓向了那壮汉……
而另一边,某一处屋檐上,一个蒙着紫色面纱,身穿苗族服饰的少女,则静静地注视着任平生。眼中,还带着些许狡黠。
“嘻嘻……这么好玩的事情,姑娘我自然也要插上一脚。”
纪无双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从屋檐上飘然而下……
………………
夜渐深沉,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自苍穹而落的雨滴,滴答、滴答的打在了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林府,林之尧的房间,回廊上方的屋檐砖瓦上,雨水汇聚成流,溪溪缕缕,轻轻流下。房屋内,时不时传来娇笑声,合欢声,以及粗重的喘息声。在这绯靡的声音中,勾勒出人性的丑陋。
“嘿嘿……小美人,老爷我垂涎你已经很久了……李大壮那个傻大个有什么好,出了那么多年的苦大力,也挣不了几个钱,和我在一起,包你吃香喝辣,荣华富贵!”
片刻后,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自房间中响了起来。
“老爷~你还真是厉害。那李大壮人穷也就罢了,还总他吗大发善心,去救助那些臭乞丐。搞得老娘我忙活了一年,都赚不了几个钱。其实啊,毛毛(她和李大壮之子)把螺说成了鹅,是我授意的。剖开他的肚子,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只是为难了老爷,为了不让我受人诟病,当了一回黑脸……给我留下了一个善良温婉的好形象。人家一定会用更多玩法,来报答老爷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白天众人都以为疯了的王娟!
原来,这王娟早就已经受够了李大壮。便趁着去府中为李大壮送饭的时候,了解到了林之尧这怪异癖好。并借着自己风韵犹存的优势,成功的和林之尧勾搭在了一起。
后续的事情,自然也就明了。林之尧随便找了个借口,抓走并打死了李大壮。王娟则装作疯疯癫癫的模样,杀害了自己的儿子,顺势被林之尧“抓走”。这两人其心之狠毒,当真令人发指!若李大壮泉下有知,怕也会被气得活过来,再吐血而死吧?
“嘿嘿,小美人,所谓打铁趁热,咱们梅开二度如何……?”
“轰隆!”
林之尧的话刚说了一半,天际突然闪过一道闷雷。随即客房的门,被风雨吹开。伴随而来的,是一道自细密雨雾之中走出来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手中一柄沾满了血水与雨水的寒剑。自老远便能感受到一股森冷杀气,床上那不着存缕的两人,同时感到脊背发凉,恐惧感油然而生!
这一幕似曾相识,好似在数个月前,某个荒野小店,也经历过这相同的——
夜晚!
风吹过,带来猎猎的声音。从天际而降的雨水,仿佛也在此刻倾斜了那么一点。
“你……你是谁?”
那林之尧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身子瑟瑟发抖。
“林之尧,动用职权,罔顾刑律,为一己之私抓走李大壮,并将之迫害致死。其罪……当诛!”
“王娟,不守妇道,与人私通,更残忍的害死自己的丈夫,杀害了自己的儿子。没有人性之人,剑无尘亦不会留!”
这一番话说完,两人身子猛的一颤,脸色苍白的可怕!
剑无尘这个名字,即便对于王娟而言,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对于林之尧这种贪官恶霸而言,更是一种噩梦!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能决定咱们的生死!来人,来人哪!”
林之尧那凄厉的叫喊声,传遍整个林府。刹那间,林府中的卫兵纷纷被惊醒,拿着兵器,向林之尧所在的房间赶去。
“你可以叫喊,但我倒要看看,是你的人跑得快,还是我的剑快!”
那蓑衣剑客冷声一喝,手中长剑快若电光,一剑刺出。刹那间,林之尧惊恐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眉心慢慢出现了一个红点,随之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红……红炉点雪……你真是剑无尘?”
王娟瞪大了双眼,看着蓑衣剑客,脸部表情几近扭曲。她不顾自己的身子暴露在蓑衣剑客面前,一双犹如白藕般的胳膊,抓住了蓑衣剑客的手臂,连忙说道:“剑少侠,是……是我利欲熏心!是我错了!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不要杀我……”
说着,王娟顾不上羞耻,极力的展现着自己丰盈的身材。可蓑衣剑客看着那一丝不挂的王娟,脸上带着厌恶之色,道:“你的身体,在我看来,不过一堆腐肉,安心上路吧!”
不等王娟再求饶,又是快若闪电的一剑,王娟的头颅掉在了地上,沾了些许血污的脸上,还带着恐惧与不甘的神色,死死的盯着蓑衣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