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进来的人很干练,稍微问了两句后就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也没多废话,中间那个估摸着是领头的经理看着地上像烂泥一样瘫着的三个男人,颇为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后,就叫刚才那个受欺负的服务生陪我去医院。这倒让我有点意外,不知道这是不是这里的处理流程。不过转头一想,毕竟我也算是为他们出头才惹得事,倒也心安理得。
做戏要做全份,我自然不会拒绝他们的善意。去医院之前,我还是转个弯,去和田歌她们打个招呼。人生就是这样,佳人一去,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而我却只能以这种仓促的方式和她说声珍重,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告诉田歌刚才发生的事,只是随便找个理由告别,我不能让她分心。田歌似乎也没时间关注这个,她被人簇拥着,只能隔着桌子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感觉不舍的成分更多一点。可能是我想多了,也许是她真的还有话想和我说,可惜我听不到了,这就是命。
出了门,找了辆车,刚才包间的服务员扶着我上了车,直奔医院。到了医院,伤口自然是找不着的。但我也不能感觉太若无其事,于是,嗯啊咿呀半天,才让那个有点懵圈的急诊医生犹犹豫豫的给我开了个轻微脑震荡的诊断。这样很好,可轻可重,我很满意。医生也很开心,这是个很安全的诊断。为了做足功课,医生还是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然后头上包上一圈绷带,让我看上去更像经历了生死考验一般,这才满意的收了手。
这是一个能为医院带来效益的好医生,我暗暗地点了点头。
走出急诊室,我终于能好好的看一下眼前这个刚刚招惹是非的女孩。
不得不说那三个板寸还是有眼光的,这女孩个子不是很高,但身段看上去却很修长,一头长发随意盘在脑后,那个脸蛋不妖不艳,但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勾人心魄,一身职业套装也简简单单,不过裹在她那比例极其协调的身体上,曲线毕露,怎么看怎么精致、漂亮。
怪不得那些男人看见她,就像猫闻到腥味一样,说明还是有道理的。我虽然有田歌在前,但看见她依然免不了心里有种“扑通、扑通”打鼓的感觉。好吧,其实我是专一的,但今晚这一出算不算“英雄救美”呢?
“谢谢你……”女孩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倔强,而是有些感激的走到我面前,低声道:“你的头没事吧?”
我赶紧收了收神,摆摆手:“没事,小意思。”说真的,这感觉,装起来蛮爽。
“还是谢谢你。今晚要不是你帮我……”女孩垂下头,一双细长的眼睛在睫毛下忽闪忽闪,真是个美人坯子,我一时有点看呆。
“没事呀,跟你又没什么关系!是那些人无聊,不过你确实挺漂亮的。”一时间,有点口无遮拦。看着她脸蛋上渐渐染上的一层绯红,还有那低头的一袭娇羞,我不由得心中一荡:如果这叫英雄救美,下一个桥段是不是以身相许呢?
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是邪恶的,对这个清纯的女孩和我今天的行为来说实在是一种亵渎,我强迫着自己,赶紧从脑子里抹去这个邪念。
一时间有点沉默,正当准备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尴尬的时候,那女孩抬起头,低声开口道:“你的头……看样子伤得很重,要不,要不我……我送你回家吧。”
我又不是女孩,要你送回家?我心里哈哈大笑,正准备回答她,却瞥见她脸上红红的,似乎在鼓起勇气:“今晚您都是为了帮我才这样的。你又受伤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说完,她咬了咬嘴唇。
咬嘴唇的样子真好看,我看着居然会有点心慌意乱。忘记了是该拒绝?还是该接受。
没说话,那女孩已低着头走到我身边,伸手扶住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这不是香水,而更像是衣服上的淡淡的香皂味道。
我只在田歌身上闻过这种香味。
又是田歌?我自嘲地一笑,还想闻闻她身上的味道,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而我旁边这位女孩,这香味,不是娱乐场所常有的香味。在那样一个大染缸里,还有几个女孩能保持这样的香味?虽然她只是服务员。我也见过不少原本很单纯的女孩,只要进入社会后,不到几个月的功夫,就变成一个个小妖精。从开始说话自己脸红,到后来说话,旁边的男人脸红。
不知道她还能保持多久?没有拒绝她的搀扶,走了几步后,我忽然生出几分想逗逗她的心思:“如果我没走错门,你当时会怎么办?”
“嗯…”她似乎在想,不过脸上的神色却一直坚定:“不知道,你不来,我肯定会跑。大不了不做了。不过,你来了,所以,世上还是好人多。”
又是好人?
也是够了,从小到大,我的好人卡拿得太多了。又有什么用呢?别的我不知道,至少,我所看见的美女都是选择了看上去不是那么好的人。现在又给我一张好人卡,是不是说,我连请别人回家坐坐都不好呢?持功邀宠,非君子所为。我满心悲怆。
怀着一丝无奈,我们走到医院门口。迎面就见冲过来一辆面包车,呼啦啦跳下来几个人往医院里跑。凭直觉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有剃光头的也有染金毛的,还有两个家脖子上带着纹身,一看就是混混。
我皱皱眉,没在意,看着这几个家伙跑进医院大厅,不一会从一个病房里扶出了几个人,说也凑巧,居然正是刚才在场子里被我打的那三个人!
日!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三个家伙也跑到这里来治伤!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这是距离“金色年华”最近的医院。人受伤了,当然会选择最近的。而且那三个家伙只是暂时性晕厥罢了,并没有什么伤。
只是这种巧合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果然,其中一个眼睛尖,老远一下就瞄到了我!
我心中一沉,暗叫不好。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凭现在的战斗力,这几个人现在完全不放在我眼里,可是现在是在医院,人多眼杂,真闹出个动静也不好怎么和警察说。何况现在我身边多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着也别让人家受点惊吓吧。
正想着呢,“操!拦住前面那两个男女!!”看见我的那个家伙高喊了一嗓子。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决定还是先跑再说。
女孩也看见那个人了,自然是认得的,不免吓得脸色发白,哪管得了这么多,我拽住她,撒腿就往外面跑。
后面几个家伙还没明白过来,那个看见我的人又喊了一嗓子:“那个男的就是打我们的家伙!”
这下好了,五六个人猛的醒悟过来,纷纷朝着我们扑来。还有的顺手就从怀里掏出了匕首之类的东西。
追我?笑话,博尔特都做不到的事,你们几个能做到?不过我再快也没用,我旁边还有一女孩,她跑不快呀。木桶定律之所以能成为定律,那就是因为它就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我都佩服自己现在这个时候还有时间想这些。在拉着女孩一路狂奔的同时,回头瞥一眼,看见后面的人距离我们越发近了,怎么办?眼角扫过,我发现旁边停着一辆共享单车,管它的,我忽然抄起这辆单车往后一甩,动能加势能,去势甚猛。那几个家伙见势不妙,连忙躲的躲,拦的拦,速度慢了下来。趁着他们稍微延缓的机会,我抬头看见前面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也不管了,我一手抄起女孩的腰,把她提着,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拉开车门先把女孩掼了进去,然后一头钻进车,大声叫道:“开车开车!快开车!!”
出租车司机正在数钱呢,闻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我头缠纱布,后面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正在追赶,不由得怔了怔,我又喝道:“还不开车!他们追上来能把你车砸了!”
可能这句话起了作用,司机不说话了,一踩油门,汽车立刻窜了出去。刚走几米,就听见车后窗“咣”的一声,那是后面的人眼看追不上了,气的把匕首扔了过来,正砸在车窗上。
听着后面的叫骂声渐渐远了,我这才长出口气。对着司机说了句“谢谢”,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竟然是“坐”在女孩的大腿上。
刚才两人都是匆忙钻进车里的,我一直在看后面的情况,没成想自己几乎是压在女孩身上的。一转头,就差点嘴对嘴了。只见此刻的她不知是羞涩还是受了惊吓,一张俏脸憋得绯红,眼睛里水汪汪的,不敢看我,又不敢说话。
空气一时间仿佛凝固住了,我鼻子里满是女孩身上的清香,美色当前,忍不住有些头昏脑张。她的眼神里有些惶恐,但似乎更多的是羞涩,终于,轻轻咬了咬嘴唇,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见:“他们……他们走了吧?”
“走了、走了。”我咳嗽了一声,赶紧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的不敢让自己再碰到她。
我承认我还没和哪个女孩这么亲密过,从小到大,这么贴近。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不知所措。我尊重所有的女人,但又抑制不住想进一步的冲动。
这女孩的眼神很干净,不是装出来的清纯,而是一种真正的清澈。在这样的眼神面前,我只能默默的捡起好人卡。
“大哥,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女孩脸上恢复了点正常,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很自然地凑了过来,伸手帮我把头上的纱布扶正。刚才跑路的时候,有些弄歪了。
“我叫卞异,很奇怪的名字。”我端坐着,为了掩饰心里的尴尬,说笑道:“不是变态的变,是上面一个点,下面一个下,上下的下。你的呢?”
“变异?……”女孩开始有点吃惊,随即恍然,“扑哧”一笑:“卞哥,好奇怪的名字哟。我姓林,林兰,叫我小兰就好了。”也许是觉得我的名字很好玩,小兰还在捂着嘴巴偷着笑,气氛明显轻松多了。
我也傻傻的陪着乐,前面的司机却不愿意了:“老兄呀,你们是到哪里去咯?”
这才想起没和司机说去什么地方,犹豫了一下,我开口问道:“林美女,你住哪里?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还是先送你吧。”女孩摇摇头,虽然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那怎么成!既然捡起了好人卡,就得好人装到底,我也很坚决。
当然,争执的结果总是好人赢。小兰在抗议几次无效后,也就顺从了我的安排。一路上,我也大概了解了她的情况。小兰来自一个小县城,和很多故事一样,她有一个弟弟正在读书,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中专毕业后她就出来工作了。不过县城里的工资确实不高,她也想去大城市走走看看。就这样,怀揣着梦想的她就一个人来到了长沙,不过,学护理的她人生地不熟的,想在长沙找个合适的工作谈何容易。就这样,她先做起了包间服务员,才干几个月。
小兰住的地方在城南,是一个老单位的家属小区。院子很暗,但也安静。只是一墙之隔就是那些低档洗头房,小ktv,还有各种大排挡,让我不免有点皱眉。
她住在一栋老式楼房的三楼,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不是合租,而是独自一套,一室一厅。房子虽小,但很干净,最重要的是,还有淡淡的清香。
在长沙独自租一套间,即使再小,房租也不便宜。看着我略带诧异的眼神,小兰无奈的一笑:“房子是贵点,但是清静,也安全一点。我不想睡单位的宿舍,很吵。”
我不置可否,能把工资的一半用来租房的人,说明她对生活还是有一定要求的。看着桌上一些考试的书籍,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让你见笑了,还准备考个本科看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小兰说得云淡风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仿佛某个很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轻轻撞了一下,忽然有些感动。
繁杂尘世,还能保持初心,实属不易了。看着她,我心中生出几分异样来,仿佛是留恋一样,身子不知不觉的朝着她靠了上去。
小兰没有察觉,依然自顾笑道:“你可要帮我哟,我读书少,好多东西看不懂。”
“唔,唔?……”我有些惊讶的望着她,短短的相处,我没有告诉她我的职业和其他呀?
小兰见状,抿嘴一笑:“别这样看着我,和你说话就知道,你是个读书人。至少比我高多了。”
原来如此,聪明的女人,我自嘲的摇摇头,正准备说话。却看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在注视我:“卞哥,今天谢谢你。没事的话,常到家里来坐坐哟。”
常来坐坐?我深深吸了口气,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压抑着内心的小激动,转过头去,不敢看那束目光,尽量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道:“好呀!不过,你不怕我做坏事呀?”
“扑哧……”小兰又笑了,不得不说,笑起来很美:“不会呀,卞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坏人从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也是理由?我无语,只能接受。
“你错了,我不是个好人。”沉默片刻,我闷闷的回答。
哼,好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从小兰家出来,我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不过更让我郁闷的是,呆了这么久,居然连电话和微信都没问,笨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