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风平浪静,回归正常。在忙碌了一天以后,田歌忽然叫住我:“一直忙别的事情了,还没说声谢谢你。”
“你客气了,我们谁跟谁。”我知道她说的谢谢是什么,这段时间,我也通过那些小广播多少了解到当时那件事情的原委。说起来也挺曲折的,田歌爱上的那个人其实是有妇之夫,还有个女儿。只是在认识田歌那段时间,他们正在闹离婚,田歌的出现,正好坚定了那个副局长的想法。这件事田歌是知道的,只不过看见对方确实在离婚,而且那男的确实魅力挺大,田歌终究抵挡不住,同意和他交往。只等对方离婚,就正式确认关系。
可对方的老婆不同意离婚,上次来找田歌的就是她。为了这事,她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还是无法挽回男人的心。要不说陷入感情中的女人是恐怖的,她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到了田歌的身上,认为是田歌抢走了她的男人。上次来医院,就是想和田歌谈判,如果谈判不成的话,就准备了硫酸,想同归于尽、彻底了断。没想到我的突然出现,替田歌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泼。
硫酸事件闹得很大,我们医院也不是好捏的柿子,自然找公安局要说法。那个副局长的日子不好过,处在他那个位置,公然背上“陈世美”的骂名,让他原本光明的前途一下子变得暗淡起来。不过到底是官场出身,在反复权衡之后,他突然放弃了离婚,选择回归家庭。这也就是我前阵子感觉田歌内心忧伤的原因。
压力一下子就转到田歌身上来了,她才是受害者,别人离婚,她爱上一个离婚的男人,本身没有错。但事情这么一闹,她倒成了小三,转眼又被苦心维护的人抛弃,这让她情何以堪?硫酸事件后,医院曾经考虑给她调动工作的,但方教授面子大,据理力争,才继续保留了她实验室的岗位。田歌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她没有反抗,而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想想就让人心疼。
至于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四”,如果没有那管生物酶,我就是整个事件里最大的受害者,但是现在……舍命救同事,不敢说见义勇为,那也是英雄救美,这得到了上至领导、下至保洁员的一致青睐;那个副局长为了保平安,也是四处找关系要求私了,最后在几方协调之下,他不但负责我全额的医疗费用,还另外赔偿我六十万的精神损失费;这倒还没什么,对我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那支生物酶,它让我依稀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影子……
一切都好,就是苦了眼前的这个女孩,我望着田歌,心里想到。
“那还是要谢谢的,如果晚上没事,我请你喝一杯,解放西路,八点半。”田歌微笑的看着我,只是眼神还是没有以前的开朗。
“喝一杯?酒吧?”我怀疑我听错了,感觉中,她从不去那些地方的,看来做了一段时间公安局的女朋友,她还是有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去不去?”“去!”不管怎么样,她开心就好,我能帮的就这么多。
八点半不是时间,而是这条著名的酒吧一条街上最著名的酒吧。晚上九点,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正式开始,酒吧门前瞬间热闹起来,各种平时白天见不到的豪车、跑车在这里扎堆。十几个迎来送往、负责指挥的迎宾先生穿梭其间,个个都身材高大、英俊不凡,我一直怀疑他们都是模特出身,也不知老板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手笔真大。
我听说过,没来过这里,没有别的,因为没钱。
远远的看见了田歌,今天她穿着一件长衫,塑形的九分裤恰当好处的展现了她完美的腿型,一双中跟皮鞋,俏而不妖。真漂亮,我由衷的赞叹。妩媚不失清纯,艳丽却是脱俗,真是我的女神。
“发什么呆呢?”就在我恍惚间,田歌飘到我身边。
“看美女。”我说实话。
“切,进去吧。”田歌娇嗔一声。
“嗯,我没来过,你可要罩着我。”还是实话。
“鬼才信……”说话间,两个人进了酒吧。
酒吧很大,偌大的大厅已是人山人海,应该是还没到高潮的缘故,dj放的音乐还是些慢摇的曲子。我和田歌找到一个靠近舞台的桌子坐下。我想点半打啤酒,这一般是酒吧里最便宜的,田歌要喝红酒,那也由得她了,反正她执意要付钱。
这样的大酒吧一般都有节目表演的,现在还没开始。我和田歌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着。
尽量扯些开心的事,不想勾起她得回忆,她也愿意这样。
红酒、美人,夫复何求?只不过周围很吵,音乐也不暧昧。
正喝着,也不知从哪个地方突然冒出来两个人。看上去二十出头,短袖t恤,手上纹着刺青,脖子上一人一根大金链子,清一色板寸,显得很彪悍。
社会上混的多是这种打扮,看来来着不善,我不禁紧张起来。果然,那两个人直接无视我的存在,直接围住田歌,其中一个人说道:“美女,可以赏脸喝一杯啵?”
在酒吧,这种搭讪很平常,很多故事就是从这第一句话开始的,爱情、艳遇,当然也包括打架。我没打过架,虽然1米76的体格看上去还健硕,但打架还真不是看体格,主要看性格。我从小老实,哪经历过这个,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田歌似乎有些经验,她看也不看那两个小青年,冷冰冰的拒绝道:“对不起,我有事。”
“哟!美女还是有性格,这位叔叔,我们可以一起喝一杯嘛?”两个人嘻嘻一笑,不以为意,转而对我说道。
这分明是在试探呀!如果我服软了,他们马上知道我的底细,那么今天晚上必然纠缠不休;如果我硬气一点,也许没事,也许……一场打斗不可避免。我该怎么办?我学拳可不是为了打架,再说,那军体拳其实就是体操,太极大师都被三流搏击直接ko了,我这算个屁呀。
我心里有些慌乱,眼睛的余光扫了扫四周,看有没有保安。酒吧保安站得很远,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你不动手,他们是不会过来的。而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有人在看着我,是田歌。那眼神怪怪的,似乎很诧异。妈的,我差点忘了,我是男的,这可是关乎面子的问题,带女孩出来,可不能倒了架。
我暗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脑袋里紧张的搜索着那些港片里的经典桥段,看有没有用得上的……嗯,有了!我拿定主意,脸上堆着笑,对他们说道:“兄弟,不好意思,等下还有几个朋友来,有机会再请你们喝,好啵?”
兄弟我也是有人的。
那两个人却浑然不知,眼睛始终落在田歌身上,只是转头瞟了我一眼,笑眯眯的说道:“没关系的,等你朋友来一起喝,人多热闹。”
看来这是缠上了,我和颜悦色:“别介呀兄弟,大家都是出来玩,图个开心,这样吧,我敬两位一杯酒,算是交个朋友,行不行?”
说完,我从旁边吧桌上顺了两个酒杯,给他们倒上。田歌怪怪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什么要给他们倒酒?我不知道,港片里面都是这么做的,叫先礼后兵吧。管它的,先看看那两个人的反应再说。
两个小青年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其中一个转过头,看着我,不阴不阳的说道:“这位叔叔,你这杯红酒值多大的面子呢?”
旁边一人也跟着帮腔:“就是!如果是这位美女敬我两杯酒,我们还考虑一下。至于你嘛……”说完,转头看了我一眼,桀桀一声怪笑。
我明白了,这次不能善了。看来他们早就盯上了我们,估摸我好欺负,所以才这么步步紧逼。
我皱皱眉,故意苦笑道:“你们这就是给我出难题啦。这位美女是我朋友,总没有让美女出面的道理吧。”
那两人同时盯着我,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怎么呢?”
“那男人岂不是好没有面子。”我哈哈一笑。
“你有面子嘛?”两人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强压着内心的慌乱,深吸口气,脑袋里飞快的演练着刚才想好的计划,嗯,应该没有问题。想到这,我站起身,眼睛瞄了瞄旁边桌上的几个空啤酒瓶,那是我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步:“面子是人给的,我有没有面子,就看你们给不给了。”
说完,我盯着他们,头也不回,反手向旁边桌上的空酒瓶抄去,脸上一脸的坚毅。
表情,是我设计的;酒瓶的位置和距离,是我事先计算好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分秒不差!
操!酒瓶呢?我反手摸了个空,脑门一下子蹦出汗来。
怎么回事?计算失误?我急忙回头一看,日!一个服务员正在那里回收空酒瓶呢。我心里大急,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伸手抄起一个还未来得及回收的酒瓶,拎在手里,回头对着还在张着嘴看戏的两个小混混。
一咬牙,一闭眼,反手向自己的脑袋拍去……
“叭”得一声,酒瓶拍得粉碎。不久,一股液体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我希望那是血!
“啊?!”田歌惊叫一声,站了起来,那两个小青年看着我也是目瞪口呆。
还真他妈的疼!我咬了咬牙,努力保持着清醒,对着那两个人,桀桀笑道:“刺刀见个红,无所谓。今天要怎么了,你们划个道!”
大概是没见过打架前先自残的,那两个小混混居然怔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准备说话,远远便见两个酒吧保安正向这边走过来。
“算你狠。”两个小混混丢下这句话,悻悻的离开了。
“你疯了吗?”田歌回过神来,大声叫道。
“没事。”我摆摆手,顺势扫落头上的玻璃渣,头上流的是血,不过已经干了。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伤口在哪里。
田歌也走了过来,打开手机上的强光灯,在我的头上检查了半天。
“看来恢复能力很强呀。”田歌那么聪明的脑子,应该猜到了我的用意。
“可拍起来还是疼,唉哟,神经又不能麻痹。”我拍了拍脑袋:“我都怀疑又拍成脑震荡了。”
“活该,谁让你砸那么重的。”美女吱吱一笑。
“你还笑?没心没肺的,还不是为了你嘛。”我喝了一口红酒,压压惊:“本来想拍烂半截的,剩下的半截做武器,这样既可以防身,又可以吓唬他们。反正我不怕出血。”
“他们可以拿凳子拍你呀,一样的打你个脑震荡,笨。”这丫头反应很快。
“也是呀。”正说着,两个保安也看见动静赶了过来。他们只管场子有没有人闹事,你只要没整出什么大动静,碎一两个小酒瓶、出出血,对他们来说就是小事一桩,问一两句就走了,纯当酒吧生活的一部分。
反正兴致也没有了,我们也没多呆,稍微收拾一下便出了门。
“怎么想着自己砸自己的。”
“香港黑帮片里学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先自残,看能不能唬住他们吧。其实挺笨的,自残了怎么和别人打呀?只是正好我不怕这个罢了。”
“呵呵,算你聪明。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打一架呢,不过看你挺老实的,不知道会不会。”
“你说呢?喂,你说真打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很酷?”
“切,不喜欢。”
“嘿嘿,有人为你打过嘛?你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找你搭讪。”
“不告诉你。”
“切……”
夜晚,车水马龙的解放西路上,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