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听完前因后果。嘴角抽了抽。心里已经默默地将两个罪魁祸首鞭尸了好几百遍。
赤雍王妃王惟芳担忧地看向自家女儿。“阿楚。你怎么看。”她问的十分忐忑。此事本來就是个死局。挑其中一方必然得罪另外一方。谁都看得出來四皇子和萧燕候都是皇上的心头肉。总结就是。。都不好惹。
要是普通姑娘家。听到这种问題必定害羞地回一句。。母亲你说什么呢。然后红着脸跑进自己的房间内盯着手指头捂着脸左右为难半天。可云楚偏偏斩钉截铁地说道。“女儿要嫁给四皇子。”
萧燕候和四皇子。一个与储位无关。一个与储位无缘。因此安成帝才沒有像驳回太子那般拒绝他们二人。这四皇子也就罢了。可凤紫究竟是何人。为何安成帝对他容忍到这种程度。云楚不是沒怀疑过凤紫是安成帝的私生子。安成帝作为一个父亲无法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自然要从另外的地方弥补。但这也太纵容了些……
王惟芳心里自然觉得那四皇子宛若天人。论脾气和气度。比萧燕候不知好上多少倍。可是一想到对方的那双腿。又有些不放心。
云楚自然看出她心里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母亲不必担忧。我相信自己的选择。再说我与四殿下曾经相识。他的为人我最是清楚不过了。”她说完。脸上很配合地浮出两朵红霞。忽而回头。正看见站在门口面色十分苍白的凤流年。温婉地一笑。“你回來啦。”
王惟芳叹了口气。这才是她事先看好的女婿啊。可惜命运弄人。有缘无分啊。她自觉这对苦命鸳鸯有话要讲。便留出空间给他们。顺带将一众丫鬟也打发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静悄悄的。曾几何时。两人在一起。也会有这种窒息的感觉。
凤流年终是先开口了。“你想清楚了吗。”
云楚点头。沒有一丝犹豫。“我亲口求他的。不会有转圜的余地了。除非。。”她目光如剑射向凤流年。“你带我走。”
凤流年的脸一白。久久沒有说话。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云楚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她知道。她真的要失去他了。哪怕她说出放弃报仇。和他流浪天涯。也阻止不了他离去的步伐。
可她却连原因都不知道。织姬么……看样子。她有必要去一趟萧燕候府了。
“我出嫁的时候。你会在吗。”
这一句话。仿佛一把锐利的刀子捅在凤流年的心上。他自嘲。路是自己选的。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奢望的。“若我能來。一定会看着你大红嫁衣在身走出王府。”然后走出他的世界。
原來。话说出口。不是不留痕迹了。还是会留下苦味的。
“流年……”云楚垂首不去看他。喃喃道。“若君流芳百世。赠卿百世年华。你说好要给我百世年华。却连十年都这般吝啬。”
凤流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流年。”云楚嘴动了动。终是不忍心再逼他。“走之前不要和我告别。”
“……好。”
“在这之前。不要离开我身边。”
“好。”
云楚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什么永生相伴。都是骗人的。凤雪倾又能陪着自己走多久。不是她不去爱。是不敢爱了。一旦爱上。等到生离死别的时候。她如何再活一次。最悲伤的不是身体的分离。而是不再惺惺相惜。连心里都沒有了他的温度。
她是现实的人。不追求虚无缥缈的爱情。以前的她总是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是终究谁都留不下來。
有一个凤倾阑作为教训。还不够吗。
“出去吧。今日的阳光很好。我睡了那么久。也该晒晒太阳了。”云楚说着伸了一个懒腰。慢慢走近光芒之中。曳地的长裙在地上留下一丝痕迹。却怎么也抓不住。
凤流年站在门口。不愿踏出一步。
第三次的伴星终于出现了。凤妍曾预言第一次的伴星是预示灾星将至。第二次的伴星是警告灾星下凡。大势衰弱。而第三次。。便是天下易主了。
凤妍穷极一生。都想要破了这三星格局。她以为身前做了那么多足以阻止第三次的伴星预告。因此昭告天下之时也只说是双星之兆。给了百姓一个安心。可谁能想到。这三星格局依旧沒破。云楚还活着。凤倾阑未死。如今连凤雪倾都变得深不可测。
而他。也时日无多了。
他从不在乎天下的主人会变成谁。凤妍死后。他的眼里只有云楚一人。只要是为了她。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凌雪宫中。紫竹林枝叶随风摇摆。并沒有像众人预见的那般朝气蓬勃。四皇子爱紫竹林是人尽皆知的。可是宫里的人却发现自从殿下向那位怜郡主提亲之后。便再也沒有踏进紫竹林了。
谁也不知这位外表看似无害的四殿下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凤雪倾此刻是坐在寝宫里。身着一袭领口绣着祥云的白色月华锦袍。与一中年男子下棋。
那男人穿着一袭青衣。袖口镶着金边。举手投足均是不凡。在棋局的厮杀中。丝毫不逊于凤雪倾。
“容先生今日怎么有空來看本宫。”
原來中年人正是容浅。自四年前蛊毒之事过后。他避开凤倾阑的耳目。转而投向凤雪倾的阵地。凤雪倾四年受蛊毒所困。若不是他。此刻早已成为一抔黄土了。
容浅落下一子。“自然是恭喜殿下抱得美人归了。”
凤雪倾一哂。虽然云楚还不曾表态。但是他已经稳操胜券了。将她最后逼至不得不嫁给他的人不正是自己么。
即使云楚那日酒醉后不提。事后他也会想方设法让她來求他。
这女子。是他一次一次肝肠寸断地放过又回來的人。他怎么会容许她再一次逃开。
“不过殿下似乎还有点麻烦。”
凤雪倾淡淡地说道。“太子不足为据。倒是萧燕候此人。。父皇对于他的态度不甚清晰。也不好贸然下手。”
他派人调查此人许久。线索到他被出现在萧燕候府前统统终止。他无法查清这个男人的來历。或许。也只有龙椅上的那人知道了。
“萧燕候凤紫向來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与云楚虽有几分交情。却都做不得数。此人无非就是孩子心性。想要将这事情搅乱。”容浅并沒有将凤紫放在眼里。“如今外面除了四大城和尚京。都已经乱得一塌糊涂。殿下要早作准备才是。”
凤雪倾不急不缓的说。“凤倾阑都沒有出手。我又何必急在一时。”
话音一落。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哨子。对着吹出一串奇怪的音符。下一刻。一个女子从另一扇门里走出來。若是云家人再此。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不是沂水又是谁。
此刻的沂水哪里有曾经半分的天真模样。见了凤雪倾便跪下。“属下参见殿下。”
“起吧。”
容浅眉微微一挑。这张王牌在云楚身边待了那么久。总算要被用上了吗。
凤雪倾轻轻一笑。落下一子。大杀四方。凤倾阑能放一个凤流年在她身边关注她三年间的一举一动。他亦可以放一个沂水贴身照顾她。为了怕对方察觉。他甚至沒有和这个人联系过。让她将自己完全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乡下丫头。习惯与黑暗与寂寞的人。是抗拒不了这样的人的。
这个女子做的十分的好。
他永远也不会忘却四年前当他知道扮成云楚的伊尔死去。他匆匆回头去搭救云楚。结果进了峒派。却中了他的埋伏。
那时。凤倾阑却让众人都退下。他们一对一地打。他也是那时才确信凤倾阑是真的沒有武功。可是他诡异的身法和招数。又令得他无所是从。
最后。他以一曲音符催发了埋藏在他体内多时的离霄蛊。废去他的双腿。临走前。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和鄙夷的语气失踪在他耳边徘徊。。傅雪琛。你永远不如我。
令人讽刺的是。他的成全助长了他。他的毁灭又成就了他。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退让一步。
手里的棋子应声而碎。“最近傅子燕如何。”
沂水一直装成傅子燕的爱慕者。如今提起他面上却波澜无痕。“傅子燕一直憎恨殿下取代了他的位置。以及傅朗抛弃了他的事。只是始终沒有找到凤倾阑与之接触的消息。”
“他要求过让你做什么吗。”
“她让我怂恿小姐嫁给殿下。”
“……”这一点他倒不恼。无论对方处于什么目的。
“她那边呢。”
沂水自然知道这个“她”指谁。“小姐已经明确向王妃表示想要嫁给殿下。”
容浅忍不住笑出声來。“这丫头。一如既往的大胆。”
凤雪倾的眼里总算闪过一丝笑意。“最近你要进一步取得傅子燕的信任。”此人向來自负。却又聪明谨慎。极端狡诈。从前和众多人接触都不见其马脚。连苏锦年也被他那副模样给骗了去。自然是不能大意的。凤雪倾几乎可以知道对方打着什么主意。不过他有更长远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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