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骄不躁道:“那次只是偶然间路过封都,看到召国之人偷偷摸摸沿黄江而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才加入当地散军一同击退他们,若说功,云深不敢一人冒受,那是他们百人的荣誉。”
十三皇子看着我兄长桃花眼中隐约有精芒掠过。
轩辕夜看着兄长平静道:“那是召国的先遣军队,封都虽偏远,却是三都关卡,若不是你及时领军摧毁了他们,等朝中调兵前去恐怕已经酿成大祸。”
姜楚宁也道:“云深公子无需自谦,你父亲从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可惜早早隐退,云深公子如此,只道是虎父无犬子。”
这时小厮添了热茶上来,我闻着是白牡丹,小厮刚将茶端道我眼前,一旁的兄长扫了一眼小厮,“清心不饮白茶,劳请换成碧螺春。”
我不由浮出一丝笑意,兄长却是连这些都记得。
那个小厮显然是愣了愣,其余几人也看了过来,安阳看着我眨了眨眼。
“小的这就去换。”小厮回过神麻利的收好我跟前的茶盏退了下去。
轩辕夜他们与我兄长又继续聊着,我桌前有茶有菜也有酒,酒是新酿的桃花醉,因为有兄长在此我闻着微甜的酒香便贪嘴多饮了几杯,见兄长与轩辕夜都几乎同时朝我投来眼神,我才将酒杯搁了下来。
我听到十三皇子开口道:“如今边境多有邻国侵扰,虽算不上什么大患,却也不能放任不管,如今朝中多是老将,倒有些青黄不接,也是时候提拔些年轻才俊保家卫国,不知道云深公子对此怎么看。”
“天启有志之士比比皆是,若能有贤明之主将他们归引,天启定会再创盛世。”
我饮了一口茶解酒,眼帘微微垂着,轩辕夜是有意招揽我兄长,可兄长似乎也不抗拒如此,若我没记错,父亲是很反对兄长踏入朝堂,所以才禁止我兄长进京科考,如今莫不是父亲松了口。
他们聊得很是热闹,站在我身后的良辰见我脸上浮着微红,附在我耳边道:“公主,廊上的风很是凉爽,要去吹吹吗?”
如此也好,我轻轻点头,她搀着薄醉的我到了外间的台廊上,我斜坐在长椅上,朝下看去便是皱褶着澄芒的幽幽河水,对面远远的河畔上有许多摊贩,因隔得远他们的叫卖声听得并不真切。
我曲着手肘撑起下巴侧身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我看到了卖抄手的小贩,方才吃的都是轻淡的,不由开口低声道:“倒是有些想吃浇了辣油的抄手了。”
我回过头,想与良辰说待会回去的时候去吃抄手,一回头便看到轩辕夜立在我身后,良辰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正举目看着对面的摊贩,薄唇轻启,“这么晚还吃那么辛辣的东西,却是不怕吃坏肚子。”
他说着垂目看向我。
我慌忙站起身,有些无措道:“只是突然得了时兴。”
方才饮了酒,脸上本有些发烫,不知怎么被这夜风一吹反而更加滚烫起来。
他步伐轻动,朝着我靠了过来,我退了退倚在了梁柱上。
“本王已有三日未见你。”
他挨得我很近,吞吐中的温热淡淡喷薄在我额发上,我垂着眼帘,低道:“不过是三日而已。”
他又靠近我一分,沉声道:“本王从未如此思念一个女子。”
我想起那日在京街上看到他与羽色妃的那一幕不由微攥了攥手心,我偏开头,“多谢王爷给我家中传信。”
轩辕夜微顿,片刻后开口说:“你兄长很不错。”
我抬头道:“王爷要纳兄长到阵营中?”
“他是难得的良才,如今朝中缺人,本王也求贤若渴。”
我脸色微动,“兄长年轻气盛,若有不妥当的地方还请王爷多多海涵。”
轩辕夜又道:“你兄长十分谨慎,与你父亲很像。”
“兄长到底还年轻,也有许多时候很是莽撞……”
他眼眸幽深,“你只要与本王说兄长之事吗?”
我看着轩辕夜目光晃了晃,他气息微凝,抬起我的下巴垂头附了过来。
“清心……”
安阳的欢快声音适时出现,她提着裙摆刚踏到廊上便看到轩辕夜压着我的一幕。
“清心……你……四皇兄……你们……”
安阳蹬圆了眼看着我们,口中结结巴巴。
轩辕夜脸色不快冷眸一转,顿时吓得她闭了嘴。
我脸上滚烫的好似要滴出血,将轩辕夜推开拉着安阳回了席中。
安阳到底是久居深宫的小公主,被姑姑们仔细的保护着,受的是非礼勿视的教养,怎得亲眼见过男女那等场面,方才又被她本就害怕的四哥冷冷的看了一眼,此时脸色又是红又是白,回到席间愣愣的坐了下来。
十三皇子看到我们两人挑笑道:“外头莫不是有什么猛兽不成,怎么吹一会风你们二人这面色一红一白,倒是赶上唱大戏的了。”
他话音刚落轩辕夜便走了进来,脸色比平时似是要更冷两分。
十三皇子挑了挑眉,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良辰在我身后低声道:“公主,你的脸怎得这般红?”
兄长看了眼轩辕夜朝我侧过头,“可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
我轻轻摇头,“无事,只是这酒的后劲挺大,我与安阳便先会煜王府。”
兄长有些不放心,道:“我送你。”
“兄长与王爷他们想必还有事情要相商,煜王府的马车便在楼下,清心可以自己回去。”
这时十三皇子道:“金陵园新来了戏班子,云深兄久居齐州想必甚少听到京戏,这会儿金陵园正热闹着,不如一同去?”
兄长起身抱拳道:“多谢十三皇子美意,云深要送令妹回府,改日在于诸位相约。”
十三皇子轻击着手中的折扇,看了我一眼,轩辕夜道:“如此便改日吧,清心也未去过金陵园,到时一起。”
兄长略一颔首,我也施礼告退。
送我们回到煜王府,兄长嘱咐了良辰为我熬醒酒汤便折回了客栈,安阳一路都沉默的紧,似是还未缓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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