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亲王欲要继续说,一旁走过几个宫人,他面色恢复了平静,与我道:“你在宫中好生照料着自己,过些日子你便能见到王妃,你家人我无力全顾,你既在宫中,我总能护你周全。”
说罢,他没在多言,朝我略一颔首转身离去。
我怔怔站在那里半晌,煜亲王方才是何意?难道此次的事情全是煜亲王所设下?无尘大师,还有宫中莫须有的流言,目的便是将我接入王府?
看着煜亲王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极力咬着唇才不至于失态,如果当真如此,我或许能逃离太子妃的掌控,乍然间的欢欣,刹那间我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这么久以来的隐忍,一切都好像恍惚至极,我站立在空旷长街上的身子摇摇欲坠,这是真的吗?我又真的可以逃离吗?
我微微攥着手心,浅浅吸了一口气,细微的疼痛漾起让我不止于昏了头,既然煜亲王开口说了此事,那便是不会有错,我绝对不能露出端倪叫人察觉什么,现下一切都还在计划中,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的等待…还有便是打算接下来之事……
太后的身子这几日好似真的因为法事灵验了一般,果真好了一些,加上前朝诸事也十分顺遂,皇上龙心大悦,宝经殿的僧人都得了赏赐。
就连我也意外的得了皇上赏赐的一些首饰,说是我这些日子照料太后有功,皇上的赏赐我只是安静的收了下来,不骄不傲,一如既往的伺候着太后。
煜王府过继女儿一事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处,迟迟未定下来,我知晓一切都在煜亲王的安排中,只是静静的等待的。
太后时常会问着煜王妃的身子,听到仍旧未好多有叹息。
宫中的法事结束后,便开始操办起宴请北疆使者的宫宴,前往和亲的公主皇上似乎已经定了下来,只是暂时还未对外透露,我能知晓的便是那个人选不是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心中也清楚几分,常常来寿康宫伺候太后,与我见了少了从前的几分疏离,多了些熟稔。
凛冬将过,宫中四处的柳枝都抽了新芽,许是经了****,宫中处处生机盎然,满树的桃花已然结苞,梨树枝丫上一点点青白冒出尖,好似只等一场细雨来悉数绽开。
重查平陵城一案已经渐起风声,我知晓我已经不能在继续坐以待毙,若是我顺利去了煜王府,只是我现下的境遇会好一些,一旦平陵城事起,或许我能保一命,可我的家人却仍旧安危不定。
如煜王妃所说一般,我若想继续呆在宫中,却必须找个能让我依靠的人,而我,也终要下定决心。
宫宴那天早晨,我去了九阳宫,我知晓轩辕夜在,我站在九阳宫门口,看着头顶上的九阳宫三字,想来我却是第一次主动来这里。
他曾与我说,让有事便来这里寻他……
我唇角微牵,明明已经将心中的情绪放平,仍旧是泛起一丝苦涩,这次来找他,他又会有何反应……
半晌后,前去通传的宫人从宫门中走了出来,伸手请我进去。
我走到殿中的时候轩辕夜正坐在案前处理公务,公文叠成一摞,他细细看着,我站在那里朝他见了礼,他恍若未闻,我亦然没有在言,只是静静的等着他。
殿中点着的是苏合香,淡淡的香味很是好闻,我就那般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轩辕夜长眉舒缓,看着公文的表情很是投入,他偶尔抬手批注,认真的申请,一举一动都撩拨人心。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后他才微微动了动。
他抬起头,幽冷深邃的眼眸投在我身上,他淡淡道:“今日是太后让你前来还是我母妃。”
我看着他,“无人让奴婢前来,奴婢自给找王爷有事相商。”
他将手中的公文轻扔在了案几上,举目看向我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继续道:“上次奴婢与王爷说想与王爷合作,奴婢仍旧相与王爷说此话。”我身形微动,垂下眼帘从袖中拿出一个微黄色的纸包,伸手轻轻放在桌案上,“这是太子妃命奴婢在宫宴上放入皇后饮食中之物。”
轩辕夜面色上没有什么起伏,也未拿起那纸包。
片刻后,他突然起身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看着我,薄唇微启,“你为太子妃做了多少事情?”
既然来了这里我便没想过要欺骗他,我也知晓他知道我受制于太子妃,平陵城一事或许他不知,可紫薇阁的事情,我与他心知肚明。
我未看他,平视着前方道:“太子妃曾让奴婢监视皇贵妃……”
我话音刚落,脖颈便被轩辕夜的大手握住,他的手横在我脖颈上,好似轻轻一使力便能拧断。
“既然如此还敢来着本王,是不怕死?还是活腻了?”
他的声音犹如数九寒天,我抬起头,与他双眸相视,“奴婢从未想过要害皇贵妃,也从不想成为太子妃的棋子。”
“带着这东西前来,又以为本王还会信你?”
我抿了抿唇,“王爷信奴婢也罢,不信奴婢也罢,太子妃既然交予这东西奴婢,怕是奴婢不用,她们也会寻找机会陷害皇贵妃,今夜会发生何事奴婢无法预见,奴婢来此只是想告诉王爷,皇后等人已经按捺不住。”
轩辕夜没有言语,我眼底一黯,继续道:“碧云寺时王爷曾让奴婢选择,奴婢那时怕选了王爷,会连累王爷,可到底是奴婢自大,凭我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抗衡太子妃与皇后,如何能护住自己护住皇贵妃……”
……
“若是宴会上当真出了何事,奴婢死了到底只是死了一个奴婢,可却是会连累皇贵妃,奴婢没有多余的选择,只有与王爷合作或许能……”
我话音未落,掐在我脖颈上的手蓦然间力道大了几分,我眉心微蹙抿唇不在说话,轩辕夜脸色可见阴沉,“方才的话却是没错,你死了到底只是死了一个低微的奴婢。”
我举目看着轩辕夜,他嘴角沉着,一股怒气从他眉宇间淡淡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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