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洛夕又让紫云准备了火,放了些草药进去泡澡。这些日子坏事太多,她身心疲惫。忽然一只白鸽飞进来,在洛夕面前扑棱着翅膀,这小鸟浑身雪白,额羽呈淡青色,灵巧可爱,小鸟腿上系着一小竹筒,洛夕伸手从竹筒中抽出一张纸来。白鸟转而飞走了。
“兵器五千件,神芝要万年以上的。半个月见不到兵器你提头来见。”
洛夕鼻子出气,她三两下撕碎了纸条扔在一边地上,那些纸片化作一股白烟,在洛夕面前飘了两圈,然后绕着她脖子轻转了一圈,消散不见,好像是在提醒她:洛夕,小心你项上人头。
洛夕一个寒颤,将身子往下一沉,连同脑袋没进了水里。
晚上洛夕喝了许多酒,眼前一幕幕浮出的是当时她在亭中等他,他迟迟未来,只见柱子上刻的一行字:一花一竹如有意,不语不笑能留人。
不知不觉,她有些醉了,找来笔和纸,开始研磨。
她想把黎冉画下来。
纤笔勾勒,玉指苍葱,一男子卓然立于纸上,鼻如悬胆,眸若惊鸿,凉薄的唇,冷峻而高傲的脸庞,眼角却有那么一丝温柔。
这画的,不是黎冉。
只是十分神似,并不是黎冉。
画完后,洛夕细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提笔写上字:一花一竹如有意,不语不笑能留人。
最后,又在角落上写上黎冉的名字。她满意地点点头,又喝了杯酒。
“这是谁?”
身后冷不丁飘来一句,洛夕一个激灵扭过头去,睚眦一袭黑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放到以前,她定是一个轱辘钻到桌子下面,今天估计是酒劲上来,她竟全然不怕,反倒不满地嚷嚷:“谁让你进来的!擅闯闺房是死罪你知道吗?”
睚眦勾起嘴角,邪魅的眼睛几近妖冶,“洛夕,我们等你醒了再说这事。”他拿起那幅画,洛夕撇撇嘴,道:“不是写有名字,你不会看啊?是不是不认字啊?”
他压住火气瞟了她一眼,“这画的分明不是黎冉。”
“怎么不是?我说是就是!”洛夕瞪向他,鼓着小嘴朝他大喊。
睚眦看向粉面朱唇的她,一字一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他眼中闪着狂熠的光,如凌厉的刀锋将她紧紧环绕。
洛夕脸上的红晕像天边软软的云彩,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我没有骗你。”
睚眦把画扔回桌上,冷冷笑道:“黎冉是有婚约的,这画要是被别人看到,你麻烦就大了。”
“要你管!”洛夕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把画卷起来用绳子系好,她撅着粉嘟嘟的小嘴嚷道:“你来找我干嘛?催命也没有你这样催的!”
洛夕说完自己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没了动静。
睚眦懒得跟她计较,他坐到桌边,喝起洛夕没喝完的酒,扫了一眼桌上几个空酒坛,不禁一笑,这丫头真能喝。
一会儿后,睚眦问:“如果你给我送兵器这件事被他们发现了,你会怎么办?”
洛夕慢慢侧过脸,幽怨地看向他,“你屁事怎么这么多?到时候再说呗。”
他一时没忍住,玉指捏碎了酒杯。
“洛夕你是不想活了。”
洛夕闭上眼,醉乎乎地对他大喊:“你才不想活了!”
他冷“哼”一声,脸上慢慢荡起妖冶的笑容,牙根处冒出一句极轻的话:“本尊是真给你脸了。”
第二天一早,紫云进来送饭,推开门就看见自家小姐被一条红绳五花大绑吊在房梁上。这种捆法,怎么看都有点怪,紫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哪里怪,一时间竟忘了把自家小姐放下来。
听见有人开门,洛夕才迷迷糊糊醒来,她觉着自己看紫云的角度不对,而且自己浑身酸痛,还被悬空吊着。她低下头慢慢看清了自己狼狈的模样,良久,她将一口小银牙磨得“吱吱”作响……
“混蛋,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
紫云把气得浑身直颤的洛夕给放下来,看着她怒火弥漫的美眸终是没敢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夕匆匆吃了早饭,然后阴着脸出门了。她隐去气息一路赶往昆仑山。
洛夕隐约记得昨晚自己喝醉了,然后睚眦来找她,他好像是说了句“兵器十日内搞到,神芝半年内弄到”。他好像是生了什么气似的,故意提前了期限。洛夕咬着牙,昨晚有惹着他吗?居然把老子捆成那样?!
直到第二天上午她才赶到昆仑山,她直径穿过结界进了西王母的地盘,因为过了结界,就几乎都是高阶灵兽,她要抓紧时间赶快筹到钱去买兵器。
洛夕用感知力锁定了许多高级药材和几头中阶灵兽,不打开封印,她就没有灵力,不过只凭轻功已经足够了。
她把这几天的烦恼全部释放了出来,她痛痛快快地在昆仑山打了一天,最后采到了十几株高级药材,干掉两头中阶灵兽,并用毒放倒了一头高阶灵兽。洛夕取了灵兽晶石,带着药材匆匆往回赶。
月光带着它独有的凉,硕硕落落倾洒在她身上,一路上她神情淡漠,眼中是无垠的黑暗,那黑暗的深处却泛着幽幽的光,像将息的烛火,遥不可及。
第二天,洛辰外出有事,洛雪嫣在寝殿里陪洛寒,洛夕则翻看了一整天的医书。
入夜三更,她换了身黑色劲装,戴了面纱背了一张弓,悄悄出了门。
天幕漆黑,没有一颗星星,只有一轮明月,明亮地耀眼。薄薄的云雾缭绕在月亮周围,令地上婆娑的树影时隐时现。
洛夕伏在安府的屋顶上,安晞然的屋里还亮着灯,窗户半开着。
洛夕轻轻一跃跳到一棵树上,刚好能看到安晞然蜷缩在床上。她紧裹着被子,微微睁着眼,柳眉紧锁,精致的小脸煞白如雪,面有苦色,她冷汗直出,不知是生了何病。
洛夕并没有生出什么怜悯之情,她只是漠然地取出弓和箭,拉满弦,瞄准她那张煞白的脸。
手一松,满月之弓骤减,杀气四起,箭离弦而去!
安晞然心头一颤感到有杀气,猛地睁大了眼睛,她眼睁睁看着箭飞来却没有动分毫。
“铮”地一声,利箭钉在她枕边,几乎贴着额头,但未伤她分毫。
安晞然愤恨地看向外面树上的黑衣人,一晌后,那黑衣人隐身而走,她依旧防备地盯着那看了许久,心有余悸。
洛夕回去后烧掉了那身黑衣,然后开始熬药。她在自己的寝殿窝了两天,满屋子都是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