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香子又做梦了。
这次,她梦到的景象不再是熟悉的,也是模糊不清的。
天地好似处在一片混沌之中:雾蒙蒙、灰扑扑的,又不是雾、不是灰,就好像将天地粉碎而后混合在一起的那种混沌。
石香子恍然:这就是林公子不时感叹的“霾”。
尔雅释天有曰:日出而风为暴,风而雨土为霾,阴而风为曀。天气下地不应曰雺,地气发天不应曰雾,雾谓之晦。
与霾有关的卜文皆说:霾其有咎,意思是说霾对身体有坏处。
古人认为霾是大风降低上的浮尘吹起造成,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起源:这霾便是天地之初的状态,清浊混杂,阴阳混沌。
石香子情不自禁的又一次想到了林公子,但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响彻整片天地的声音问道:“龙王,你认为这次的天道结构如何?”
接着一个声调不同,但是一样响亮的声音回道:“元葭,你怎么会来问我?”
“是帝尊让我来的。”
“很好,结构稳定,唯独这空气让人难受。”
“嘿嘿嘿……若是天道完成,你我都融入这空气之中,那还会有什么难受不难受的区别?”
“……唉,给,这是这次天道结构的测试结果。顺带,元葭,告诉帝尊,这次的配方……是草莓味的。”
元葭听完一愣,随后“嘿嘿嘿”笑着离开。
于是这空间再次变得空旷起来,音乐间似乎能听到什么巨大的东西运转轰鸣,可是再细细的去倾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好似那是天地的运转声,怎可让一个懵懂的孩童听来聒噪?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片刻,好似永久,在这没有参照物的地方,时间这个词仅仅属于观察者。
而后天地之中似乎起了叹息,那龙王的声音用古朴的韵调悠然唱道: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疐。
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
“愿言则怀……”石香子睁开眼,入眼还是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眼角湿湿的,那是最近才新得到的能力“流泪”胸前好压抑,就好似……
“什么愿言则怀?”趴了她胸口的某咸鱼问道。
“……娇娇?你怎么在这?”
某咸鱼伸了伸爪子,好似懒猫一样在两山之间翻个滚:“你昨天夜里说梦话作恶梦了,孟令召说你是心魔发作,到了最关键的祛除阶段,他们让我看着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石香子笑笑:“好多了,心里一下子畅通了不少……嗯,能让我起来吗?”
……
“公子,曀曀其阴,虺虺其雷这句话出自哪里?”
林公子接道:“寤言不寐,愿言则怀,出自诗经国风邶风终风,意思是……”
“大四喜?!”迷迷糊糊在一旁睡觉的鱼娇娇突然惊醒。
林公子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意思是今晚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可以吃红烧鲤鱼。”
鱼娇娇下意识打个哆嗦跳到了石香子怀里,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撒娇手段打滚扭捏:“不要嘛人家只是失言而已啦……”
林公子脸色铁青:“给你三息时间……”
“对不起公子我错了。”鱼娇娇只用了一息时间就化成人形匍匐在桌前。
“你……你……”林公子深吸两口气,“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从明天开始你被禁足了!!”
“啊咧!?为什么?!”
“问你自己!”林公子拂袖而去,海三善解人意的开解道:别担心,老林只是一个老顽固而已。
老三!!
鱼娇娇乖巧的不说话,只是冲门口吐吐舌头罢了。
石香子问道:“娇娇姐,你今天还要去打麻将吗?后天就要进入剑冢了。”
“看样子我再去的话公子这能把我做了红烧鱼呢……”鱼娇娇往椅子上一坐,伸了个懒腰:“啊好想去玩啊无聊啊……不过还是休息休息吧,就算帮不上忙,总不能拖了公子后腿吧?嘻嘻”
石香子默然,而后低声问道:“娇娇姐……”
“嗯?”
“你说……”石香子有些黯然伤神,“公子是不是讨厌我了?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
wtf?!
鱼娇娇呆立当场,这是什么神奇的展开?真的是因为最近彻夜玩麻将导致现在出现了神志不清吗?亦或者是我没有好好听话的报应来了?
但无论如何这谈话也要进行下去啊,看石香子通红的脸颊,觉得自己要是不能好好的做通工作明天就要吃石焗鱼了。
“嗯……此话怎讲?”
“最近……公子都不喊我虫虫了,也很少再如以前那样喂我吃饭……”石香子搅着手指,“自从我化形之后也不和我亲近,更不像以前那样陪我睡觉了……是不是因为,我化形之后公子也开始讨厌我了?”
说到最后几乎快哭出来了。
那是因为你现在是一个大美女啊笨蛋……鱼娇娇只感觉,此时正如他们说的,好似一万头名为草泥马的神兽在心头奔驰而过。
“嗯……不太可能吧?”鱼娇娇强笑道,“公子不会是那样的人的,而且怎么会有人因为你变得更好、更强而嫌弃你呢?”
“我的……”石香子吞吞吐吐,最后低声道:“爷爷他……见到我显出灵形……就不要我了。”
“啊?不会吧?”但随即鱼娇娇就明白了,石香子的本体是一头用过许久的黑石茶虫。
她也不知道要怎样来劝慰,因此干脆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嗯……要不这样吧。我等会直接问问他,你在一旁听着如何?”
“不要不要!难为情死了……”石香子捂着脸,通红的脸颊把手掌都映红了。
“可是不直接问他的话永远得不到答案了。”鱼娇娇一摊手。
石香子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就算你去问他,可如果你偷偷的传音海三还是没有办法知道公子的意思……”
你到底是傻还是精明啊?我都没想到的计策被你想到了……鱼娇娇嘴角抽搐:“放心,我不会传音他们,就当是真正的随便聊天。”
“真的?”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