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柳文熙这几天都没有跟宋志宇见面,一种很复杂的情愫笼罩着她,让她变得有些尴尬。这些年来,她是第一次直面宋志宇的感情。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习惯,一种依恋还是别的。她无法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俞思奇和宋志宇都在等待她的答案,幸福是该往哪个方向走,她在纠结。于是这几天,她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而是待在家里,当妈妈的乖乖女,享受着家庭的温暖。
这个时候,妈妈已经在帮柳文熙收拾行囊了,柳文熙站在房门口,看着妈妈把自己爱吃的东西往行囊里面放,她觉得好舍不得。
“妈妈,”柳文熙从背后抱着妈妈,“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儿。真幸福。”
“傻孩子,这辈子还长着呢。”妈妈转过身来,抚摸着柳文熙的头发,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你在外面要注意身体,记得按时吃饭。”
“嗯,我知道。”柳文熙说道。这时她想到,如果自己将来和宋志宇在一起,那么妈妈就可以天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那样应该很幸福吧。
嘟嘟嘟,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柳文熙望向窗外,宋志宇已经到楼下了。于是柳文熙背上行李,准备出门。柳文熙的妈妈一直送她到楼下。
“阿姨好。”宋志宇打了招呼。送孩子与说着便走下了车,他接过柳文熙的行李,直接放在了车后座上。“这包裹,挺沉的呀?”
“那是当然,好不容易回家抢劫一次,能空手吗?”柳文熙说着便很甜蜜地抱着妈妈。
“小宇,在外面多照顾下我们家文熙。”柳妈妈看上去也很不舍得。还好有宋志宇在,她放心很多。
“我会的,您别担心。”宋志宇打开前门,让柳文熙坐进去。一切就绪后,宋志宇发动了车子,两人跟柳妈妈道别后便出发了。
柳文熙坐在车上,看着熟悉的一切离自己越来越远,还有妈妈渐渐变老的身影,她有些伤感。这次回家她突然发现妈妈的一头黑发上竟然夹杂着一些白发,还有爸爸,爸爸顶部的头发已经变得稀疏,当时她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原来爸爸妈妈也会变老,可是自己能陪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却那么少。也许这离还有一些难以割舍的乡愁,不管她去了什么地方,只要想到家里,就会想念,会牵挂。
“丫头,发什么呆啊?”宋志宇叫醒了柳文熙。
“我舍不得家,难过。”柳文熙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伤感。
“那就吃点甜食,缓解下情绪吧。”宋志宇说着示意让柳文熙打开前面的储存盒。柳文熙很配合地打开。哇塞,里面放满了吃的,都是柳文熙喜欢吃的。有巧克力,棒棒糖,曲奇饼干,还有酸奶,酱板鸭……柳文熙一下子被收买了,乡愁直接抛到了脑后。
“真有你的,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柳文熙开始吃巧克力,“小哥,赏你一块。”柳文熙说完送了一块巧克力到宋志宇的嘴边。当她触碰到宋志宇的嘴唇时,突然触电一般,她觉得有些尴尬,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宋志宇在专心开车,他用嘴接着巧克力后并没有发现柳文熙的异样。而此刻的柳文熙,竟然脸红了。她没有说什么,继续在吃东西。也许这就是少女心事,很微妙的感觉。
“丫头,你先休息一会,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宋志宇担心柳文熙无聊,便让她休息。
“不用,我陪你一起听歌吧。”柳文熙说,“你这么辛苦开车,而我却呼呼大睡,也太不够意思了。良心不安啊。”
“那好吧。那有cd本,你自己选一张听。”
柳文熙拿出了cd本,里面整齐地摆了好几张cd,陈慧琳的,许美静的,王菲的,还有张宇的,都是些经典曲目。柳文熙很喜欢陈慧琳,于是她拿出陈慧琳的cd碟,放进去。
还是一曲《心不设防》,婉转哀伤的音乐在空气中回荡,两人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静静地听着。柳文熙觉得自己很幸福,有个人可以这么了解自己,呵护着自己。很多人总是觉得下一个路口的人更爱更值得,其实,在岁月蹉跎中,真正爱你的人也许正在你的身边。
宋志宇最近情绪着实有些纠结,柳文熙看到了他的记事本,并且让他等答案。一直以来难以开口的心被发现了,他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一切顺其自然吧。他不想柳文熙有什么压力,他会等。
一张cd听完了,有二十首歌曲,柳文熙关闭了音乐,开始望着窗外。离家越来越远,很快就要到她们工作的城市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心烦意乱,于是她轻轻哼起了歌曲。是莫文蔚的《爱》,想要缓解自己的情绪。“爱是折磨人的东西,让人心碎又这样着迷。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宋志宇听着柳文熙的歌,有些心酸,他还有一些无措。是的,他想要去安慰她,好好爱她。
“对不起,”宋志宇说,“是不是我给你压力了?”
“你想多了。”柳文熙望着宋志宇,“我们之间,迟早要有个结果。我不能这么耗着你,贪婪的享受着你无偿的呵护。有你在身边,我很幸福。”
“是吗?那你在忧虑什么?”宋志宇问道。
“我在想什么是爱情,我还没弄清楚心里的感觉。”柳文熙又看着窗外,“而且,你的竞争对手也不少,是真的。我是人,也会动心。”
“是吗?”宋志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会在你的身边。只希望你真实地面对自己。而且,你这么好,这么单纯善良,一定有很多人爱你。我知道。”
“好了,猪头,咱不说这个了好吧。”柳文熙变得轻松起来了,“什么时候到啊?我累了,想活动筋骨。”
这时宋志宇停下了车。他很认真地看着柳文熙,然后对她说,“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柳文熙打开窗户,在一片小花圃的前面,是一栋六层的大楼,像是,像是公司宿舍。
“这,这不是。……”
“是啦,我们已经到了。下车吧。”宋志宇微微一笑,走下了车。他把柳文熙和自己的行李都拿上了,然后送柳文熙回宿舍。柳文熙一直跟在宋志宇的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当年认识的时候,他不过十来岁,现在却已经那么高大了。没错,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拥有了自己的世界。
“中饭吃什么?”柳文熙随口一问。
“你不是在车上吃了很多东西了?还饿吗?”宋志宇觉得好笑。
“不是吧,那么些零食就把我打发了?我会觉得对不起这胃。”柳文熙说着摸摸自己的肚子。
“还好,我妈事先早有准备。”宋志宇很得意地笑着。
“那是什么意思?”柳文熙不解。
说罢宋志宇打开自己的行李,拿出几个便当。我的乖乖,是宋妈妈做好的菜。有红烧排骨,辣椒豆腐,还有血鸭……
“我爱死你妈了。”柳文熙说罢赶紧去煮饭。“你把菜放微波炉里面热热。”
大约二十分钟后,饭熟了,菜也好了,于是二人便很happy地享受着中餐。这日子真的幸福。饭后宋志宇要回去休息了。柳文熙也困的很,便跟宋志宇道别:“宋志宇,今天真是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啊。”
“得勒。你也休息下。”
宋志宇走了,留下柳文熙。她稍作梳洗后便躺在床上,真的是累了。于是她很快进入了梦乡。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依稀听到俞泽西那动人的萨克斯,一阵阵飘荡在她的耳旁……于是她醒了。发现那只是个梦。想想自己前几天拒绝的那个男生,她其实有些伤感。“对不起,”她自言自语道,“你很好,但是我只能有一个选择。”
柳文熙无心睡眠,她打开了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是俞泽西。他还发了一条短信。“我很想你。见个面吧。我在你楼下。”柳文熙看完后,没有准备下去。长痛不如短痛,不见也许更好。柳文熙心里这么想着,其实她更怕自己心软,到时候情况会更糟。爱与不爱都是折磨。她不愿再陷入另一个纠结中。
这时短信又来了,“我明天要去美国。留学一年。”
什么?他要走了?柳文熙心里一颤,走吧,走了就把我忘记吧。她这么想着,不由得换了一套衣服。她准备下去见俞泽西一面。她缓缓地走下了楼梯,看到俞泽西坐在车里,在等她。俞泽西看着她慢慢走近,他笑了,几天不见,他似乎瘦了些。
柳文熙坐去之后,俞泽西开动了车子。
“我们去哪?”柳文熙问道。
“去我的小屋。”
“噢,好。”
……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柳文熙静静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生。他和以前一样,阳光,帅气,眼神中带着些坚韧和勇气。那么他的黑眼圈和略带颓废的气息又是因何而来?柳文熙没敢问,她怕答案和她想的一样。“我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在感情上。我不好。”柳文熙心里想着,陷入了思考。
“我们到了,柳文熙,下车吧。”俞泽西说罢下了车,接着他走到柳文熙这端,打开车门。柳文熙走下了车。眼前还是熟悉的小屋,熟悉的菊花,熟悉的俞泽西。她打开门,走进了木屋。
“文熙,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过来帮我照顾好这里的花草。”俞泽西说着把一片钥匙塞到柳文熙的手中。“不过我只允许你一个人来。”
“好,我会的。”柳文熙把钥匙放进了口袋。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吗?我拿什么留他?我爱他吗?没有。我已经在俞思奇和宋志宇之间纠结。是的,我不能去留他。他应该有更好的人陪伴。柳文熙苦恼着,她看了俞泽西一眼,他正在给菊花除草。就这样,柳文熙静静地看着俞泽西干活。
“我能做什么呢?”柳文熙问道。
“晚饭你来做。”俞泽西说道,“当是为我践行。”
“好吧,但是我的手艺很烂。”柳文熙同意了。
“没关系,我想吃你做的饭。”俞泽西微微一笑,“厨房里面准备了菜,你去看看。”
“好的。”柳文熙说罢便去了厨房。俞泽西准备了鱼,鸡腿,蔬菜,还有萝卜等。柳文熙在脑子里进行了搭配,鲫鱼萝卜汤,红烧鸡腿,清炒菜心,煎鸡蛋。好吧,就弄这几个吧。
于是柳文熙边开始折菜,洗菜,她心里有些不平静,可能是最近的烦心事不少。加上俞泽西要走,她觉得少了个很好的朋友,心里有些难过,不对,是很难过。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纠结,她开始埋怨自己太重感情。眼泪不听使唤地往下掉,把菜弄湿了。这时俞泽西已经到了她的背后,他轻轻地抱住柳文熙,“其实你也舍不得我,对不对?”
柳文熙转过身来,她的眼眶红了,“你们不要让我为难,我很痛苦。你走吧,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除了你,其他的我都不想要。”俞泽西看着柳文熙,很认真的说。
“可是我不爱你,你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柳文熙有些乱了。
“你真的不爱我吗?从没动过心?”俞泽西一遍遍地问道。
“偶尔动心又怎样?我只有一颗心,不能容纳太多的爱。”柳文熙哭了,“我们就做好朋友好不好?我已经很痛苦了。”柳文熙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俞泽西的心跟着抽搐。他看着柳文熙,深深地给了她一个吻,然后抱着她。
“好了,你不要难过。”俞泽西变得很温柔,“我不会为难你了。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生活。不然我不放心。”
“好,谢谢你这么爱我。”柳文熙淡定来一些,她看着俞泽西,握住了他的手,很温暖。
“谢谢你让我这么爱你。”俞泽西说道,“我会把你放在这里。”他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心。
“你出去吧。我煮饭给你吃。”柳文熙把俞泽西推出了厨房。经过刚才的发泄后,她的心里好受了些。现在,她不想去想俞思奇或是宋志宇,她只想好好做一顿饭,希望俞泽西以后可以快乐。
当柳文熙把饭菜端上桌时,俞泽西在沙发上睡着了。“不是吧?我做饭做了那么久了吗?”柳文熙说着打开了手机。好家伙,有一个小时了。她真佩服自己的速度,够慢。
于是她轻轻地走到俞泽西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叫醒。“俞泽西,可以吃饭了。”
“呃,”俞泽西睁开了双眼,“有饭吃了吗?”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柳文熙觉得很抱歉。
“没事。”说着俞泽西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餐桌前,开始享受柳文熙的手艺。
“还不错啊!好吃。”俞泽西似乎很开心。他笑起来好单纯,像个小孩。
“将就着吃吧。”柳文熙没有多说什么,两人似乎很有默契一般,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就好像之前在书店一起看书一样,很静,却很自然。
吃完饭后,俞泽西坚持要去洗碗。“女生的手是用来呵护的,洗碗会变粗的。”他一边笑着一边准备去洗碗。
“小家伙道理挺多的。都从哪学的?”柳文熙一般觉得好笑,一边准备去泡茶。
“我自己想到的呀。”俞泽西洋洋得意起来。
“我泡了茶,洗完就过来喝吧。”柳文熙说。
约莫十分钟后,俞泽西走过来了,坐下柳文熙的对面。他看着柳文熙,对她说:“这样的日子,真美好。”
“是吧,如果心情好的话,怎样都开心。”柳文熙说道。
“我觉得开心不是因为我们的生活好,而是有个让自己舒心的人,有个想要去爱护的女人,好幸福。”俞泽西的话题始终不离开柳文熙。
“你最喜欢我们的哪次碰面?”柳文熙问道。
“呃,喜欢一起待在图书馆。”俞泽西跟柳文熙有两次都是在图书馆碰见的。
“好,那我们再看一会书吧?”柳文熙说着脱下了鞋子,她走到书架上选了一本书,然后坐在地上,开始看书。俞泽西也选了一本,随后坐在柳文熙的旁边,他打开手机里的音乐,唯一的一首《陌陌》,柳文熙填词的歌。很自然地,他递给柳文熙一个耳塞:
第一眼相望,微风轻荡漾,遮住你的忧伤,而我们,被人群淡忘。
第二眼相望,绿叶轻飘荡,挂在你的脸庞,满满的思念。
不是神的安排,不是月老在牵线,只是我们的情缘,跨越前世今生,没有断。
再见一面,可还想念?
还是在今天,也是在昨天,你说爱太浅,装不下你的深情?
也许是昨天,抑或是今天,你说时间太短,日子太长?
还在在昨天,也许是刚刚,你轻轻地离去,留下我独自张望。
我伤了,冷了,绝望了。
我忘了,断了,放下了。
原来爱只是两个陌生人的一次相望。
原来爱还是摔倒后继续重新站起来。
原来,爱只是在等待,我们前世今生的爱恋。
我等待。
不知不觉两人一起跟着唱了起来,唱了一遍又一遍。不自觉地,两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笑了。像是在述说着下辈子的约定,是的,下辈子,不会再用伤感了吧?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柳文熙说着站起身,“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吧,我送你回去。”俞泽西说着便整理好木屋,关好门窗,然后拿起了钥匙,带着柳文熙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没有多说什么。俞泽西播放了一张cd,是萨克斯演奏的,有好些都是柳文熙喜欢的。
“这张cd,我喜欢。”柳文熙说。
“那送给你,好吗?”俞泽西说道,“想我的时候听,或者听的时候想我。”
“好。”柳文熙说着把头望向窗外,“希望你可以快乐,不要再想我。”
“……”
到了宿舍下面,俞泽西将cd取出,装在盒子了。递给了柳文熙,“你多保重。希望你幸福,开心。”
“谢谢,我会的。”柳文熙说着从手上取下了自己的水晶手链,“这个,留给你作为纪念。”
之后柳文熙匆匆走下车,没有回头,直接往宿舍去了。俞泽西紧紧的攥着手链,眼泪划过他的脸庞。好吧,再见。
柳文熙很激动地回到了宿舍,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样。她脱下了外套,趴在被子上大哭了一场,哭到没有力气,哭到自己鼻涕婆娑,哭累了,似乎放下了,柳文熙去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这次,在睡觉之前,她没有回复任何人的信息,她想静一静,静静地道别。
柳文熙很快进入了梦境,这一次没有俞思奇或是其他的人,她看到躺在沙滩上的少女,身上披着俞思奇给的衣服,而此刻走过她身边的人,用工具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将少女埋葬了。少女终于不用曝尸荒野,她的心灵得到了安息。这一次,柳文熙看清楚了那人,那张脸,是俞泽西。柳文熙在梦里哭了,她哭着抱住了俞泽西,一次次地跟他说着谢谢,一次次地跟他说着对不起。因为最终,俞泽西也不是她今生的爱情,而最终她也知道,其实她心里还是爱了这个人,真的爱了。她开始憎恨自己可以那么无情,却同时又埋怨自己太多情。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却奈何,情深缘浅。
柳文熙醒了,她没有再睡,而是靠在墙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地听着俞泽西送的cd,像是在悼念,这段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的爱情。她想起了一段话: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那么我的生命中,还会有多少的悲伤和无奈呢?柳文熙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什么。